聞煜輕笑:“隨你。”  半小時不到, 他做完了數學卷,又摸出了一張物理。  物理做得比數學還快,緊接著是化學。  傅予寒坐在vip觀影席位上, 近距離圍觀了他在早自習結束之前做完了四張卷子,並且在第一節數學課上邊聽講邊寫作業,在第一節課下課時補完了三天所有作業。  強到他失語。  頭一次,傅予寒對聞煜731分笑傲全年級的月考成績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從那天和美術老師聊過以後,他就有了重新把課本拾起來的想法,而這一秒,看見聞煜輕輕鬆鬆做完了所有作業,他那點好勝心也突然被點燃了。  “我也曾經很優秀過。”傅予寒看著自己那張記滿了糾錯筆記的半空白數學卷,默默地想,“慢慢來,可以的。”  藝術類考生的文化課分數線雖然低,但真想上好學校,成績也不能太差,何況還有語文和英語兩科的單科線卡著。  他想要考得好一點,以免管父母伸手要錢的時候都感覺心虛。  隻睡了三個多小時的傅予寒硬撐著聽了一早上的課,把他那些寫不出來的題都記上了筆記。  第四節課下課鈴聲一響,斷了電的傅予寒整個人趴到了桌子上。  “傅哥?”孫文瑞站起來問,“你不去吃飯嗎?”  “不吃了,困。”傅予寒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方佳遠說:“那我給你帶碗方便麵?老孫腳還沒好走不了,讓我帶麵包給他。”  “那你給我帶個麵包吧,我下午上課再吃,”傅予寒咕噥著,“我要睡覺。”  他沒聽清楚方佳遠的回答,意識已經先一步陷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額頭上突然被人貼上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  傅予寒一開始不想動,但很快就感覺到有人在捏他鼻子,他再不睜眼就要窒息了。  “靠,聞煜。”沒什麽意外,睜眼一看果然是他,傅予寒生著起床氣瞪他,“你手賤不賤。”  “你‘請’我一頓早飯我也還你一頓,給你帶了食堂的海鮮炒麵。”聞煜拿著袋子晃了晃,“很困?”  “我昨天兩點才睡。”傅予寒冷聲道,“你覺得呢?”  也不知道是誰說著可以睡到6:45,偏偏5:20就把他吵醒了。  “是我的錯,但我拒絕道歉。”聞煜笑了笑,“別睡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食堂的海鮮炒麵做的很不錯,每天都是熱門,非常難搶,也不知道聞煜是怎麽買到的,但總之,看在海鮮炒麵的份上,傅予寒還是坐了起來。  剛抬頭,他就看見前排的孫文瑞用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傅予寒動作一頓:“怎麽?”  孫文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湊近傅予寒壓低了聲音問:“傅哥,你真和他和好啦?”  “怎麽可能。”傅予寒嗤之以鼻。他跟聞煜可是核心利益矛盾,哪能說和好就和好。  “那就好。”孫文瑞捧著心髒,“嚇死我了。”  除了這份海鮮炒麵以外,兩人並沒有更多的交流,這讓孫文瑞提著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些。  但這種放心隻持續到放學之前。  三中的晚自習在22:10結束,鈴聲一打,各個教室裏都有許許多多的學生向校門口湧出去。  孫文瑞腳上的傷還沒好,因此放學時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匆忙離開,而是在座位上坐著等家人來接。  於是他就聽見收拾好書包站起來的聞煜回頭問了一句:“今天還去我那兒嗎?”  他在問誰?  孫文瑞幽幽地轉過頭,看著那個信誓旦旦和他說“沒和好”的傅哥輕聲答道:“算了。”  ……  孫文瑞感覺天都塌了。  “是麽。”聞煜隻問了這一遍,“那我走了。”  “嗯。”  傅予寒一直等到聞煜離開才開始收拾東西。  他其實仍然無處可去,也不想回家,但他不打算打擾聞煜第二晚。  反正也沒事做,他決定做一點更有意義的事——比如上街找找兼職。  高三學生找兼職最大的問題其實是時間不夠,他隻有周末和晚上,即使把晚自習都蹺掉空出來,那也不太夠用。  逛了一晚上,傅予寒一無所獲。  他在公園長椅上坐了一晚。  這很累,還不如在教室裏趴著舒服,因此這天傅予寒又提前了一些去學校。清晨五點半,連門口的保安都沒到交接班時間,正在打盹的夜班保安差點被他逼瘋,讓他以後盡量晚點來。  這就很強人所難了。  要是有地方睡,他也不想打擾保安睡覺。  時隔好幾天,聞煜一踏進教室又看見蜷在座位上睡覺的傅予寒,恍惚間有種隔世的錯覺。  他手很賤地把人推醒:“昨晚在哪兒睡的?”  “……”傅予寒眼睛裏都是紅血絲,“哥,你知不知道擾人清夢無異於謀財害命啊。”  “我隻知道你要有麻煩了。”聞煜說,“我剛從辦公室過來,估計一會兒周文康要找你。”  “找我幹什麽?”  聞煜唔了一聲,神情探究,“那我怎麽知道。”  傅予寒一臉狐疑。  他的預告並沒有錯,沒過多久,周文康就來教室喊人了。這天早自習六班在練英語聽力,他一個化學老師會出現隻說明有事發生。  “知道我叫你過來是為什麽嗎?”周文康把傅予寒帶到了辦公室門口,沒走進去。  這個時間辦公室裏有不少人,他是想私聊。  傅予寒搖了搖頭。  “你媽早上給我打了電話。”  傅予寒眼皮一垂——果然。  “你那麽大的人了,按理說不回家也不會出什麽危險,但是呢,在家長眼中,孩子無論幾歲都是孩子。”周文康語氣很平靜,沒有抱怨也沒有說教,“她告訴我,她找了你兩天。”  “她不會。”傅予寒說。  “你不要這麽武斷。”  “不是武斷,她平時不怎麽關心我,精力都花在我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身上了。”傅予寒頓了頓,可能也是覺得自己這句話酸得有點過分,“……妹妹先天性心髒病,身體一直不太好。”  周文康聽完,靜靜點了點頭。  “從小她就不關心你嗎?”他問。  傅予寒張了張嘴。  平心而論,要說他媽一點都不關心他,那好像有點誅心了。自父母離婚後他家的經濟情況確實不像從前那麽好,但何燕沒短過傅予寒吃穿。  她隻是不理解他,似乎也沒有理解他的意願。  “既然不是從小就不關心你,那麽有什麽事會讓一個母親改變她的態度呢?”  周文康語氣很誠懇,好像是真在好奇而不是質問。傅予寒沒有生氣,他試著回憶過去,卻沒想起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也許是……因為妹妹出生了?”  周文康點點頭:“這可以是一個理由。”  傅予寒沉默了許久。  有些事他沒想過,十幾歲的少年能不想著對抗全世界,已經可以算是性格溫和了。  “她其實也沒有變吧。”傅予寒突然說。  “我不怪她關心妹妹,但她不理解我想要什麽,而且……”他舔了舔嘴唇。  下麵的話太矯情了,他不打算說。  “傅予寒,你覺得自己是個固執的人嗎?”  “……可能有一點吧。”  “家長比孩子多活了幾十年,他們一直用那樣的行為方式麵對這個世界,可能會比你更固執。”周文康說,“溝通是很重要的。雖然溝通需要雙方努力,但如果連你都不試圖改變,你媽就更不會改變了。試著轉換下自己的心態吧。”  “……嗯。”  “那老師想問你一個問題。”周文康看著他,“你這兩天沒回家,在哪裏過的夜?”  “……”  “嗯?”  “在……”傅予寒咬了下唇,果斷決定出賣同桌,“聞煜家。”  周文康有些意外:“你倆關係這麽好了?”  他這個班主任不聾不瞎,班裏兩大刺頭有矛盾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傅予寒被問得啞口無言。  “不是,沒有……”傅予寒難得不好意思,撓了下頭,“那天本來想去我們一個共同朋友那裏過夜的,然後,然後……就……呃……”  周文康:“看來情況很複雜。”  耳朵尖忽然針紮似的疼痛,傅予寒懷疑它紅了。  “算了,你們有你們的情況,老師不問了。在聞煜家過夜總比在外麵亂跑強。”周文康拍了拍他的肩,“你媽本來想直接來學校,我跟她說我先勸勸你,讓她今天下午再來。答應老師,你到時候盡量耐著性子跟她好好聊一聊,好麽?”  他的眼神溫和又和善,拍在傅予寒肩頭的那隻手像是有千斤重。  傅予寒受不了這樣寄予厚望的眼神。  他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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