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我上車了。  傅予寒:抱歉,不是故意沒跟你說的。  聞煜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打蛇隨棍上”吧,看見這條消息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他跟我道歉了我是不是可以逗逗他”。  也是手賤得可以。  聞煜:說什麽?  傅予寒:……  傅予寒:今天要考試的事,不是故意沒告訴你。  聞煜:哦,那讓我聽聽理由?  傅予寒:……  這回傅予寒沉默了足有兩分鍾,最後發了張“孽畜,吃俺老孫一棒”的表情包過來,把聞煜笑得夠嗆。  他還在那沉默的兩分鍾裏胡思亂想傅予寒是不是又被他惹毛了,沒想到對麵在找表情包。  “你看見什麽了?”楊帆好奇地湊過來,“笑得跟個傻逼似的。”  聞煜迅速往邊上一躲,動作十分敏捷。  “小寒啊?”於是楊帆就懂了,他嘖嘖兩聲,搖搖頭,“唉,男大不中留……”  他視線落向另一邊的車窗外,忽地歎了口氣:“唉,我的兩個好哥們兒搞上了,以後我一個人要寂寞了。”  “糾正,”聞煜一邊打字,一邊糾正他,“還沒搞上,正在努力。另外,你作為一個已經脫團的前輩,實在是不夠資格講‘寂寞’這句話的。”  “大煜兒,”楊帆幽怨回頭,“你越來越不可愛了。”  聞煜心說他本來就不可愛。  他知道自己是個怪物,表麵看上去越美,剝開那層皮肉就越猙獰。  他性格惡劣,惡趣味滿滿,討厭循規蹈矩,沉迷下九流……這一切他隻敢在傅予寒麵前發作,也隻有傅予寒會主動告訴他,“真實一點”。  他仍然害怕展露出來的那一點會把人嚇跑。  但是傅予寒……傅予寒……  小寒怎麽這麽可愛。  傅予寒:我本來想那天晚上跟你說的,但是你……  後麵的事聞煜都知道。  聞煜:這個,關於那天晚上的事,等你回來我們再聊。  聞煜:但是考試時間應該是提前定好的吧?  明明他們之前三天兩頭見麵,傅予寒不告訴他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傅予寒:因為  對麵發過來兩個字,聞煜撐著下巴等。  車開到路口,遇見紅燈,停下。  信號燈變化,車迎著綠燈開出去,轉向下一段不那麽擁堵的道路。  傅予寒始終沒發過來下文。  -  背著的畫箱放到了頭頂的行李架上,裝著畫板的畫袋就隻好貼著前座的靠背放在膝蓋前,車內有空調,落座前,傅予寒脫下他那件長款的羽絨衣,像蓋被子一樣蓋在身上。  接著,他拿出了那個紙袋。  這台解體匠機早就買不到了,聞煜剛拿給他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上哪兒去高價收了一台。  沒想到是自己粘的。  送給他的時候,傅予寒滿心絕望。  重新收到,心境卻已大不一樣。  硬要說的話,這些改變大部分都是聞煜帶給他的。  想到這兒,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些許,脖頸處纏繞著的羊絨圍巾裏帶著對方身上常有的香味,雖然這輛車正在漸漸駛離他們的城市,但傅予寒卻莫名有種聞煜還在的錯覺。  他小心地打開塑料盒,抽走其中柔軟的緩衝物。  聞煜知道自己路上顛簸,塞了很多泡沫海綿進去,抽走才能看見那台解體匠機的全貌——斷裂的碎片被仔仔細細地粘好,連一些細小的碎裂都沒有放過,細小的缺口甚至被他用其他替代材料填上了,除了裂紋以外,那台高達竟然和新的沒有區別。  它隻是一個已經絕版了的“限量款”,連他媽都不在意的意義,有個能理解他愛好的人幫他珍視著。  忽然覺得眼眶有點酸,傅予寒狠狠掐了把手心。  他並不想在高鐵上哭出來,周圍有那麽多人,為了驅散淚意,他很快將減震填充物塞了回去,摸出那個小盒子。  聞煜說,這是他送給他的“幸運星”。  傅予寒沒有再瞎猜,直接將盒子打開,看見了一塊手表。  那表盤上綴滿了星星,表帶是皮質的,整塊表的氣質微妙的介於“童真”和“商務”之間,仿佛是為了配合十八歲這個將成未成的年紀。  這是一份帶著聞煜氣質的“很貴”的禮物。  也是一份用心挑選的禮物。  聞煜用他的方式表達真誠,而傅予寒看得懂。  他對著這塊手表想了很久,把手表摘出來,戴到手腕上,而後拍了張照片發回去。  至此,他終於想到了要怎麽回答聞煜的問題。  對待他人的真誠,要真誠以待——  傅予寒:[照片]  傅予寒:因為告訴你的話,你可能會想送我來車站  傅予寒:好像我非拖你來的似的  傅予寒:就有點那什麽……  傅予寒:太得寸進尺?  傅予寒:也可能是自作多情  傅予寒:我就想拖兩天再提,結果拖到最後一天晚上也沒說成。  傅予寒:手表戴上了,很好看,謝謝。  傅予寒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沒好意思提誰知道會拖到兩人吵架,但話語背後隱藏的含義卻讓聞煜心顫。  以至於他在看到這串消息後愣了很久。  可是如果真是那樣——  聞煜:喜歡就好。  聞煜:那你……那天為什麽帶了一罐星星?  聞煜:是準備送給楊帆的嗎?為什麽後來又燒了?  傅予寒:不是,那是給我自己的。  傅予寒:……?你就為了那個生氣?  聞煜:這個等你回來再告訴你。  聞煜:先回答我的問題。  傅予寒:……  傅予寒:你的問題等你回答我以後我再回答你。  聞煜:……  聞煜:你幼不幼稚。  傅予寒:……?誰給你的臉皮讓你問出這種問題的?  聞煜應該生氣才對,心情卻莫名是上揚的,就連楊帆選了一家人均200塊的店宰他都沒能影響他的好心情。  但是邁進店門的那一刻他又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聞煜:可是你要半個月才回來?  傅予寒:對  傅予寒:1號一輪考試,如果過了5號要來麵試,然後3號、7號、10號、11號都有外地考試,13號有一場市內的考試。  傅予寒:所以我跟班長說13號有空的話可能會回去上晚自習。  聞煜:……  操。  算了,半個月就半個月吧,聞煜鬱悶地想,這日子也算巧,回來正好過情人節。  他一邊跟傅予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邊跟楊帆一起吃了一頓豪華款的“早餐”,這才回學校。  回到學校時,第三節課已經在上,聞煜很自然地在門口喊了句“報告”,頂著全班人異樣的目光回到座位上。  傅予寒是正當理由請長假,楊帆也提前跟班長打過招呼,唯獨聞煜——這一早上的突發情況讓他完全沒想起請假這茬。  無故曠課對學生而言本就是重罪,何況現在還是關鍵的“高三下學期”,教室後方懸掛的“高考倒計時”已經在三位數的邊緣掙紮。  一下課,聞煜就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  “我讓你跟傅予寒同桌,是因為你跟我說過會帶著他向上,不是希望你被他帶壞。”周文康歎了口氣,“再說現在傅予寒確實有進步,他自己也不隨意蹺課了,怎麽你反而學上了呢?你告訴我,你早上去哪裏了?”  聞煜抿著唇不吭聲。  “還笑?這有什麽好笑的。”周文康皺著眉。  “對不起老師。”聞煜抿著唇,伸手把嘴角向下拉了拉。  聞煜受過專業的麵部表情控製訓練,一般不會不看場合就笑場,除非忍不住。  誰讓傅予寒話裏話外藏著的意思似乎和他的經久期待不謀而合。  他也太不端莊了,聞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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