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剛暗自決定以後不瞎吃飛醋的聞煜再一次眯起了眼睛。  他還沒開口,傅予寒忽然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室友現在不在,我跟你說一聲,也不是我想瞎省錢,一來我得在外麵住半個月,有人拚房能省不少;二來就是……這個同學家裏困難,但是我們畫室總共沒幾個男生,t大除了他隻有我報了,我不跟他拚房,他的經濟壓力太大了。”  傅予寒說著頓了頓,補充道:“……是個直男,沒事。”  聞煜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頓地說:“浴室是玻璃的。”  “磨砂玻璃,哥。”傅予寒瞪了他一眼,“這年頭快捷酒店都這樣,又沒得挑。再說,我……”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朝窗外飄,“……我又不是對誰都發情的。”  “我不是說你——”聞煜咬了下嘴唇,強行憋住自己沒由來的火氣,“那你不是不喜歡讓人看你換衣服嗎?”  運動會的時候換件上衣都躲躲閃閃的,現在居然要在一個陌生人麵前洗澡。  聞煜想想都不高興。  網速關係,視頻畫麵有些許卡頓,有一秒鍾正好卡在聞煜幾不可見的白眼上。  再帥都要打折扣,傅予寒卻嫌棄不起來。  “室友跟今天剛認識的考生一起去附近吃夜宵了。”傅予寒無奈地說,“那我現在先去把澡洗了,好吧?他應該不會回來。”  “行,”聞煜點頭同意,“那你洗完給我打電話?”  “洗完我幫你寫檢討,寫完再說。”傅予寒舔了下嘴唇,“有什麽好打的,你這張臉,我閉著眼睛都能畫下來。”  “那你畫啊。”聞煜說。  傅予寒嘴唇輕動,把電話掛了。  誰說我沒畫過了,他心道。  他原本也沒太把同房的事情掛在心上,被聞煜一說反而覺得別扭,進浴室迅速把澡洗了。洗完他給聞煜發了條消息,就坐到飄窗上開始寫檢討。  檢討對傅予寒而言簡直家常便飯,開頭寫天氣晴朗都能水出一百字,再把事情經過寫一寫完事。  寫完,他把內容拍下來,給聞煜發了過去,方便他抄寫。  接著打開了速寫本。  明明第二天考試,他該抓緊時間多做練習的,筆拿在手上卻什麽也畫不出來。  思索許久,傅予寒拿出了另一本速寫本,翻到最新一頁,在左上角寫下了幾個字。  ——1月30日。  ——而後,他筆尖輕動,在潔白的速寫紙上,畫下了熙來攘往的車站一角。  -  藝考在深冬。  寒冷,且通常孤獨,路上遇見的伴侶通常隻有一個中午的情誼,長一些的不過兩三天,考完便一拍兩散,分道揚鑣。  衣兜裏的手機成了學子唯一的牽掛,有些連著父母,有些連著戀人,有些連著朋友。  等初試結果的時候,傅予寒在這個城市隨意地逛了逛。  每個路口都可以成為寫生的聖地,畫畫的時候他並不怕被人圍觀,因為注意力全都投入在紙上。  寫生以外,他試著走了些地方,從出名到不出名的,他嚐試路上的小吃,遇見好吃的店會跟店主嘮嘮做法,還去看了這座城市的知名景點,選了些看上去不錯的特產,準備帶回去給聞煜嚐嚐。  誠然這是個網購能買到80%物品的時代,聞少爺也沒那麽孤陋寡聞,但他仍然堅持在做一些很無謂又讓人很快樂的事情。  每天晚上,傅予寒會勻出時間跟聞煜聊一聊,有時候是語音,方便就打視頻電話,白天也一直斷斷續續地發著消息。  他在三中上課。  他在異地奔波。  沒人提起之前的矛盾,這是他們短暫的默契,僅限定在這半個月時間內。  幾天後,初試結果出來,傅予寒順利進入麵試。參加完麵試,他又要因為其他“保底用”的校考,奔赴下一個城市。  直到半個月後——  12號深夜他才終於坐車回到家,到得太晚,第二天又要早起考試,傅予寒沒去找聞煜,到家洗了個澡便囫圇睡去。  一天考試考完,已近晚飯時間,傅予寒算了算回校的車程,覺得自己應該能趕得上晚自習。  隻是分別半個月,甚至三天兩頭都有視頻電話的情況下,他竟然有一瞬間很想見聞煜。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手機剛開機沒幾秒,便收到了短信提醒,顯示他關機期間,秦叔叔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秦叔叔對他而言是個陌生人。  他倆在家也確實恪守禮貌標準,如果沒事,很少相互打擾,如果秦叔叔給他打電話,那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傅予寒想了想,回了電話過去。  “喂?秦叔叔,什麽事?”  “小寒啊?你等等,”電話那頭傳來腳步聲,秦叔叔像是換了個安靜的地方,才重新拿起手機,“你今晚有空嗎?”  “……嗯?”  “方不方便來醫院替一晚上。”  傅予寒眨了眨眼。  聞煜……  “可以是可以,”他抿了下唇,“你跟媽不方便嗎?”  “我今天守了一天了,你媽……她……”秦叔叔猶豫半晌,歎了口氣,“她病了。”  “什麽病啊,嚴重麽?”  “……不算嚴重,就是醫生讓她休息兩天。”秦叔叔說,“我會找護工的,你今晚來幫一下忙,就今晚,之後也不打擾你複習。”  “呃,沒事,”傅予寒說,“我去就是了。”  放下電話,他輕輕歎了口氣。  看來隻能和聞煜第二天再見了。  -  聞煜是知道他考試安排的,早就在期待今晚的見麵,沒想到等到下午放學,收到傅予寒發來的一條“秦叔叔讓我今晚去醫院幫把手,可能不能回學校了”。  遺憾歸遺憾,他倒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隻是奇怪。  聞煜:之前他們不是不找你去醫院了麽?  傅予寒:聽說我媽病了,他說就讓我幫這一晚上的忙,之後會找護工的。  聞煜:好吧。  聞煜:你媽什麽病,嚴重麽?  傅予寒:不知道,他沒說。  聞煜:唔,行吧,那你明天早點來?  傅予寒:幹什麽?  聞煜:有話跟你說啊,不然呢?  傅予寒:……哦。  收到消息的傅予寒眸光微閃。  他們倆之間和諧平靜隻談風月的默契似乎就要被打破了。  半個月的趕考生活,那種身體上的疲憊似乎治好了傅予寒每天清晨5點自然醒的淺眠,聞煜說是讓他早點到校,傅予寒愣是睡到6點才醒。  雖說6點也不算太晚……  他有點心虛,背著畫架畫袋出了門。  到學校的時候才6點半,然而令傅予寒沒想到的時候,六班教室裏竟然已經坐了七八個人。  聞煜在,孫文瑞在,陳夢嫻在,葛然在,徐倩怡在,還有另外一對暗搓搓談了一年多戀愛的低調小情侶也在。  空著的座位也有動過的痕跡,像是有幾個人到校後又離開了教室。  “怎麽了這是,今天這麽多人?”傅予寒念了一句,背著東西往座位走。  聞煜半個月沒見到他活人了,表情雖然平靜,眼神卻早就跟著他飛了過去:“你把這些東西帶來幹嘛,不是考完了?”  “也不能家裏啊,”傅予寒小聲說,“回頭被我媽看見了統統完蛋。”  聞煜含笑:“那晚上放我家去?”  “嗯。”傅予寒點頭,“回頭放完暑假直接帶到大學去。”  “好。”  傅予寒把東西放在他座位後麵到櫃式空調之間的那塊空地上,擺完他坐回去,看著聞煜:“好了,我來了,你要說什麽?”  “我……”  聞煜剛說了一個字。  教室中間,葛然站了起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說:“傅哥。”  “嗯?”傅予寒抬了下眼。  聞煜跟著轉過頭。  “我有話跟你說,”她定定地說,“能出來一下嗎?”  “……啊。”傅予寒看了聞煜一眼。  肉眼可見,聞煜要說的話不會短。  如果讓葛然等,可能會等很久。  但是他又不好先把聞煜晾著,隻能征詢他的意見。  聞煜眸色一暗:“你記得我們說過什麽嗎?”  “什麽?”傅予寒不知道他在說哪句。  “……算了,”聞煜覺得自己似乎太疑神疑鬼,“你先去吧,我們的話可以慢慢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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