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才有機會震驚,二十分鍾前,他,被一個男的,親了! 男的,差點兒就舌吻了的那種! 然後他還想著對方那個!? 行,其實他身邊也有這樣的朋友,勉強見怪不怪,說不定自己真有彎的潛質。 但是! 強吻,對,“強吻”他的那個人,是他的冰山老板! “啊啊啊!!!”徐涿雙手捂上自己的臉,淅瀝而下的熱水包裹他的身體。 早先在樓下致辭的時候,他已經看出來杜子佑有些不對勁了。自己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可能是怕他出意外吧,就注意著對方的動向,找機會趕了過來。 杜子佑明顯是受了刺激,精神狀態不太對,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但是無論有怎樣的原由,等一下他都必須走出這扇門,直麵那個吻導致的尷尬場麵。 不出意料的話,將會是別扭的道歉,善解人意的諒解,然後心照不宣地讓這個秘密爛死在肚子裏。 “唉……”徐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蒸汽熏得他頭暈腦漲,他調了下水溫,習慣性地找沐浴露時,又收回了伸出的手。 用同一種沐浴露,身上帶著相同的氣味,感覺怪怪的。 他向來洗澡迅速,待身體重新暖和後,關掉噴頭,終於想起一個異常嚴峻的問題。 他,沒有,幹淨的衣物。 地上那一堆濕透了的西裝襯衫絕對不可能再穿,除非他想被老頭子的嘮叨折磨到耳朵生繭。 唯一的一件浴袍已經被杜子佑穿走。 浴室裏隻剩下一件幹爽的,可起到遮擋作用的布料,便是一條白色的大浴巾。 明顯用過一次。 誰用的不言而喻。 徐涿其實沒有那麽多講究,大男人的暫時裹一下又如何?又不是貼身的內褲。 但是他一想到這條浴巾被外麵那人擦過身上的水珠,很可能還抹過某些部位…… 打住! 形勢比人強,哪容得下自己這樣唧唧歪歪! 隻要臉皮厚,尷尬就追不上我! 他想通了,一咬牙就抖開浴巾,在自己腰間圍了一圈,死死地將布料一端塞緊,確保不會發生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 從浴室出來,他想立即找杜子佑說明白,還得讓他給自己找更換的衣服,卻沒在小客廳裏見到他的人影。 徐涿心裏咯噔一下,不好,不會扔下他離開了吧? 扭頭一看,見旁邊的一扇門大開,露出床鋪的一角,雖然裏麵沒有動靜,但他像有所感一般,憑著直覺走了進去。 巨大的床鋪覆蓋蓬鬆的被褥,絲綢反射著溫潤的光澤,杜子佑倚靠床頭,正在翻看一本書,封麵上的文字徐涿隻能認出屬於拉丁語係。 杜子佑還穿著那件裕袍,兩邊拉緊隻露出脖子,雙腿藏在被子裏。 他的目光焦距不集中,心思顯然不在書頁上,聽到動靜立即抬起頭。 “杜總。”室內有點涼,徐涿光著的上身起了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杜子佑惴惴地合上書,微仰著臉看他,臉頰緋紅。 此情此景,徐涿清咳一聲打破旖旎的氛圍,說:“麻煩杜總給我找件衣服換。” 杜子佑先是愣了下,然後像是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說:“你可以穿我的。” 徐涿懵了一瞬,為什麽杜子佑表現得像被他強迫一樣?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被……的人啊! 徐涿不明就裏地點點頭,大拇指示意身後:“那我先去……”說完也不等對方回應,轉身進了衣帽間。 雖說杜子佑平時不住在這邊,衣物倒十分齊全,麵料高檔剪裁得體,唯一的問題是,杜子佑的定製西裝對於他來說小了點。 最後他找了件目測最寬鬆的,和自己原來那套同樣的黑色,穿上有些緊,褲子也露出了腳踝,但不仔細看也看不出端倪。 穿上衣服不僅溫暖許多,也讓他更有底氣。杜子佑本來就是氣場強的人,自己隻裹著一條遮羞布,實在沒辦法和他平等地談話。 既然現在心理上擺脫了劣勢,就該輪到正事了。 杜子佑還坐在床上,看見徐涿穿好衣服出來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在等待著什麽。 “杜總,”徐涿坐到床邊的沙發裏,身體前傾,兩肘支在膝蓋前,和杜子佑四目相對,“剛才的事……” 他不直接說,畢竟杜子佑是自己老板,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所以主動權還是交到對方手上為好。對方是道歉,還是直接掩過不談,甚至是痛斥自己一頓,他都坦然接受。 杜子佑抿唇,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徐涿:“……” 所以您這是什麽意思? 徐涿再接再厲:“您剛剛心情不好,一時之下……”快接招啊大老板! 杜子佑還是和他對視,同時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終於開口緩緩道:“好。” 徐涿:“???” 不是,您好個啥意兒!? 他早就知道兩人的腦回路不在一個頻道上,但也沒想到會差這麽多啊! 徐涿下一秒就要跳起來,抓住對方的肩膀拚命地晃,幸而被“零零”的鈴聲打斷。 接著哢嚓一聲,杜子佑繃緊了身體,通訊被自動接通,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正是徐涿在花園裏聽到的那個嗓音: “二少,你在嗎?二少?” 徐涿看向杜子佑,卻發現對方也在看著他,眼神裏情緒複雜,厭惡、無助、憤怒,和……希望? 徐涿遲疑地起身,躬腰向前踏了一步,壓低聲音問:“你不回答?” 他靠近了床邊,杜子佑立即向他伸手,他隻好也伸出手和對方相握,坐到床沿。 通訊還在繼續:“二少,客人還在樓下,請保持主家的禮儀。” 杜子佑倚向徐涿,徐涿隻好張開胳膊讓他靠在自己胸膛上。 杜子佑摟他的腰,似乎鎮定了些,對著看不見的人大聲說:“我有點不舒服。” 那邊停了一下,說:“我請醫生過去。” “不用!”杜子佑忙道,咳嗽兩聲,“我淋了點雨,休息一會兒就下去。” 那邊語氣淡漠:“那請盡快,病得厲害了醫生會上去。”哢嚓,通訊關閉。 徐涿馬上就感覺到了,最後半句是在威脅。 “哈哈……” 他聽到輕笑聲,低頭見懷裏的人也仰起臉看他,笑得眉眼彎彎。 徐涿一時竟看呆了,這精巧的五官,笑起來的弧度,連那笑聲,都像專門為自己打造的一般,每一處都戳到自己的審美點上,正中紅心。 片刻後他便發現不對勁了,杜子佑越笑越大聲,像關不住的閘門,渾身都控製不住地在抖,倒不像在笑,而是在發泄,在漫漫長夜後終於發現一點光亮,迎來新生的希望。 “杜總,”徐涿手撫上他的臉,擔憂地喊道,“杜總!” 杜子佑笑得眼角都生理淚水打濕了,又將腦袋埋進他懷裏。 不會真瘋了吧? 徐涿心裏七上八下的,終於等懷裏的人安靜下來,拍拍他的背,問:“杜總,您好些了嗎?” 杜子佑喘著氣,搖了搖頭,柔軟的頭發摩挲著西裝麵料,發出沙沙的響聲。 搖頭是什麽意思? 徐涿剛這麽一想,杜子佑就抬頭看他,說:“你以後叫我名字。” 徐涿一愣:“啊?” 杜子佑漆黑的眼珠子覆著層水霧,顯得無辜且無害,卻給他投下一個炸雷:“戀人不都是叫名字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 (發表失敗……重發。) 好難寫……鋪墊了這麽久,還是無法完成順理成章的轉變qaq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拂袖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9章 徐涿腦袋裏“嗡”地一下,遲鈍地眨眨眼,結巴道:“我我我們什麽時候——” 他猛地閉上嘴,因為懷裏的人蹙起了眉心盯著他,慢慢地鬆開手,直起身體和他分開,語調生硬:“你什麽意思?” “我……”徐涿站起來,張口幾次,他直覺說出的話會讓對方受傷,但是不說,那和欺騙別人的感情的渣男又有何區別,“我沒想過和您交往!”他一口氣說出來。 杜子佑顯然理解錯他的話語,微微翹起了嘴角,眼神躲閃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其實可以想的。” 徐涿懵了,到底自己做了什麽事讓對方誤會至此? 他拚命地回憶。 第一次一麵之緣應該沒什麽,第二次電梯遇險,兩人算是共患難,自己安慰了下他,最後還莫明其妙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第三次在輕食閣,的確是救命之恩,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常情,實在算不上是會被誤會的舉動。 所以是因為在眾人麵前維護了他的形象?還是因為給他擦了擦眼淚? 徐涿額頭直冒冷汗。 不會吧。他竭力給自己辯解,他從小便有一股俠義之氣,保護弱小已經成為本能,哪裏會想到這些舉動會引起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