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國公府和那些官員都落馬了,唯獨還留著太子,這也難免讓人不放心,皇上的態度不明,有人就怎麽都沒法徹底安心,這都一年多了,難道皇上真的想把太子撈回來?


    於是,太子病了,病的還不輕。


    嚴從牧從丹桂樹上收回了視線,道:「看來他們是等不及了,這顆定心丸不吃下去,他恐怕夜裏都睡不安穩。」


    「牢裏環境不好。」


    「牢裏環境是不好。」嚴從牧重複了一遍他的話,臉上笑意擴散,牢裏環境不好,所以染上什麽疾病的可能性都有,難治又難養,「嶽陽王何時回來?」


    「明年初。」


    嚴從牧點了點頭:「天色不早,還沒拜見貴妃娘娘吧,我就不多留你了。」


    嚴從煜起身,兄弟二人走到門口,嚴從牧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近日我也閑著,戚家案子的卷宗,你派人送一份過來。」


    「好。」嚴從煜沒有多猶豫,很快答應了下來。


    看著他走下去的背影,嚴從牧站在那兒許久未動,直到走廊深處有宮女過來請示,嚴從牧這才轉身回屋。


    「殿下,今天入夜加人還是減人。」


    「減。」


    ……


    京都城的天有些突變,入秋後連逢了幾場大雨,宮中也接連濕漉漉了十來日。


    這十來日中戚相思每隔兩三天會去一趟太和宮,如她所料,八皇子的咳嗽之症因著這幾場接連的大雨緩和了不少。


    安樂堂內每天都很忙碌,除了煎藥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處理一些藥材,做成藥膏和藥丸送往各宮,戚相思熟悉這些之外還要跟著何太醫前去問診,也是忙的脫不開身。


    九月二十一這天,夜裏一場雨過後,天蒙蒙亮的安樂堂院舍內空氣濕冷,戚相思換好衣服剛要出門,值夜完的茱萸匆匆走了過來,看到她之後臉上一喜:「太好了,我還想你沒這麽早起來。」


    這時辰各宮的主子都還沒起來,戚相思見她著急,問道:「怎麽了?」


    「半個時辰前芙蓉園那兒的齊小儀突然發動,要安樂堂派人過去。」茱萸拉著她拍了下自己額頭,「多虧了沉香提醒,眼下這時辰何太醫還沒來呢,你先隨我一塊兒去芙蓉園。」


    「不是到日子了麽?」


    「昨天太醫才診脈過說還幾日沒這麽快,還知會過安樂堂這邊,哪知道今兒天沒亮就……」茱萸拉她進了藥房,拿起適才收拾妥當的藥箱道,「走吧。」


    「宮中有接生嬤嬤,太醫院那兒也會派人。」安樂堂這兒何太醫都不在,她們著什麽急。


    「過往安樂堂內派人過去都是給接生嬤嬤幫忙的,怎麽說咱們都比那些宮女要來的強,隻是今兒不是時候。」兩個人跨出了安樂堂的大門,外麵的石板路在路燈的照射下還泛著粼粼水光,戚相思轉頭看她,怎麽不是時候了?


    「你看這時辰,何太醫都還沒來,太醫院那兒溫太醫值的是前一天,現在派人去請還得個把時辰才能入宮。」茱萸走的有些急,喘了口氣,「也是趕巧了,留在芙蓉園裏的兩個接生嬤嬤,其中一個昨夜鬧了肚子疼,這會兒還躺著起不來,所以才讓我們趕緊過去。」


    有孕期間一直負責齊敏詩的溫太醫昨夜不在太醫院,安樂堂這兒何太醫也不在,兩個接生嬤嬤倒了一個,夜半的時辰突然發動,各宮的主子都還睡著,豈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局麵。


    「那還真是巧了。」戚相思囁囁了一句,茱萸歎氣,「所以那邊來請人的時候我才有些急,值了一夜我也是糊塗了,多虧了沉香提醒才想到你,你好歹是溫太醫的學生。」


    戚相思笑了笑:「不會有事的,宮裏備著這麽多人,補上也快。」


    正說著兩個人趕到了芙蓉園,門口守著好幾個宮女,其中瞧見茱萸來了,急忙忙把她們迎了進去:「茱萸姐姐你可算來了,兩位嬤嬤夜裏鬧了肚子,這會兒內務都還沒派人來。」


    茱萸眉頭微皺:「不是一個嬤嬤鬧肚子。」


    「兩個都鬧肚子了,就李嬤嬤還能起來。」


    「那派過去的人也應該說清楚啊!」茱萸阻止她往下說,催她派人去坤和宮和內務府,「再去一趟安樂堂叫沉香多帶兩個人過來。」


    茱萸看那宮女離開了,臉上這才浮現了焦急:「真是糊塗,這都不說清楚。」


    話音未落主屋門口傳來驚呼,戚相思神色一凜,不等茱萸開口快步走了進去,齊敏詩雙手抓著內屋的門跪在地上,臉色糾凝,疼的冷汗直冒。


    腳邊的裙擺下已經蔓延開了一攤水,兩個宮女著急的想扶齊敏詩起來,戚相思出聲阻止她們:「用扛的,先把她抬到床上去。」


    見戚相思穿的是安樂堂醫女的衣服,兩個宮女也不疑慮,多叫了個人把主子抬到床上,戚相思進內屋掃了一圈:「叫人去煮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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