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歌唱《小星星》時用了靈氣,他唱得很投入,小兔子也聽得很認真,可是從頭到尾,何如歌都沒有聽到他想要的回應,沒有那聲記憶中奶聲奶氣的“我最喜歡鮫了”,床上的小兔子就像一個空殼,對外界幾乎沒有反應。他會自己吃飯,會睡覺,卻不會和別人有所交流。


    你是軟軟嗎?


    何如歌望著床上的小兔子,輕輕歎了一口氣,他關掉了直播,和水惜蕊一起上去整理幼崽們的被褥,理到秋夢穀的被子時,她忽然出聲問道:“小何老師,星星是什麽樣子的?”


    何如歌愣住了,就像水惜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秋夢穀海是什麽樣子。他要怎麽向一個盲童描述星星呢?


    秋夢穀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善解人意地道:“小何老師,晚安。”在她說出晚安這個詞的時候,碰巧水惜蕊關上了燈,房間變得一片黑暗,而秋夢穀卻毫無所察地躺在床上,把自己盤成甜甜圈。


    她已經習慣了黑暗。


    水惜蕊帶何如歌去教師寢室的路上,何如歌忍不住問道:“小水老師,你知道應該怎麽向秋夢穀描述大海和星辰嗎?”


    “如果夢穀她看得見東西,那麽我會對她說,大海是藍色的,是藍顏料潑在紙麵的藍,星星是金色的,是黃顏料噴灑在紙麵上。就像我上美術課時,對別的小朋友說的那樣。”水惜蕊頓了頓,“可是夢穀她看不見,每次上美術課的時候,夢穀都和大家格格不入,要是夢穀能分得清顏色就好了,她一定能畫出很好看的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何如歌喃喃重複著“能分得清顏色”,到了他自己的教師寢室後,何如歌腦海裏還是循環著這句話。


    他打開光腦,看到企鵝上跳動著十幾條未讀消息,都是機機發來的消息。何如歌每次卡文都會和機機討論劇情,這一次他也將自己的困惑發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看機機的回複,席歸璨的視頻通話就打過來了,何如歌接起通話,說的第一句話是:“歸璨,你覺得生活中有什麽東西能代表粉色?”


    雖然不知道何如歌為什麽問這個問題,席歸璨還是很認真地去思考,他摸出了自己草莓味的營養液,低頭確認它是粉紅色後,道:“草莓?”


    “那你覺得香蕉代表黃色嗎?”


    席歸璨沉默了一會兒,皺著眉頭不確定道:“也許可以。”


    “那麽你可以理解‘用香蕉的顏色畫出星星’這句話嗎”事實上何如歌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他腦子裏的靈感就像一團亂糟糟的線團,如果把這些線捋順了,或許可以編織出美好的藝術品,可是他對著這團線無從下手。


    席歸璨越聽越糊塗,他幹脆直接問道:“你為什麽想要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我想要對一個看不見的人描述星星。”何如歌回答:“歸璨,如果我是一個盲人,你會如何對我描述星星呢?”


    光屏中的席歸璨慢慢坐正,身體的姿態從一開始的慵懶放鬆變成正襟危坐,鋒利的眉皺得很緊,他像在思考軍機大事:“這是星星的聲音。”他放出了何如歌在直播中唱的那首《小星星》。


    席歸璨抬起頭來,他舉起自己戴著光腦戒指的手,將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覆在虛空的光屏之上,指腹正好落在光屏裏何如歌的臉頰上。


    席歸璨緩緩傾身而來,鼻尖與舉著的那隻手幾乎在一個平麵上,鼻翼微微翕動,好像在隔空嗅著什麽,尖銳的虎牙隱約露出從何如歌的視角來看,視頻通話裏麵的男人好似下一秒就要躍出光屏,這一瞬間,何如歌產生了一種錯覺——


    光屏內關著一隻猛獸,他在細嗅薔薇。


    “這是星星的味道。”


    銀白的眼睫掀起,藍眸定定地看向何如歌,看向何如歌那雙黑眸,和黑眸中閃爍著的光亮。


    “這是星星的顏色。”


    席歸璨看著何如歌,表情似夢非夢,聲音輕到恍若夢囈:“你是我的星星。”


    何如歌看著席歸璨,他想,他忽然明白應該如何表述了。


    對於秋夢穀來說,她沒有摘過星辰,沒有看過星光,不能理解金色,可是她知道何為希望。她沒有撫摸過海浪,沒有聽過海聲,不能理解藍色,可是她明白何為包容。


    如果不能理解希望與包容也沒有關係,他和水惜蕊會一點一點教會她。就像他當初教會小怪物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那樣。


    就在這時,機機也發了一長串的回複:


    “你知道尼爾·哈比森嗎?他是一個先天全色盲畫家,而他的作品以顏色的絢麗與和諧著稱。改變他一生的是全新感官裝置eyeb,他佩戴的eyeb裝置可以通過攝像頭和電腦軟件能將光波轉化成聲音……”


    描述一個東西,其實不需要拘泥於顏色,描述一種顏色,也不需要一定用眼睛去看。


    為什麽不能用耳朵去聽呢?


    何如歌想要把他對顏色、事物的體會全部唱到歌中,把他所看到的世界,每天晚上都唱給秋夢穀聽。


    用靈氣唱歌的效果最好,雖然當初離別時席歸璨對他的以唇渡氣渡來的靈氣,已經在今晚唱《小星星》時消耗一空了。


    但是這幾天直播吸收到的信仰之力卻變成了新的能量,唱歌消耗的能量和吸收過來的信仰之力勉強維持著收支平衡。


    因為能源晶石放在空間鈕中能量流逝的速度會加速,所以席歸璨並沒有把能源晶石從儲藏室中帶走。


    何如歌再一次感到了貧窮,貧窮或許會遲到,但從不缺席。


    第二天早上七點何如歌就和水惜蕊聚在一起討論今天的課程。今天上午的課是音樂課和美術課,何如歌將自己昨天晚上的靈感說給水惜蕊聽,水惜蕊十分讚同,並且延伸出了一係列上課的靈感,比如美術課提供的顏料是各種味道的,粉色是草莓味,深紅色是玫瑰花味,豔紅是辣椒味……


    “也許還可以加上一節體驗課,這節課中,每個幼崽的眼睛都要蒙上,大家一起體驗黑暗的世界。”


    討論好後已經八點,何如歌和水惜蕊去叫幼崽們起床,幼崽們在從獸形變成人形這段化形期間,需要充足的睡眠,在這段化形期中大部分幼崽最好睡夠十二個小時,越臨近化形的幼崽需要睡眠時間越多。


    叫醒小兔子和秋夢穀要叫好幾次,“看起來是快要化形了。”水惜蕊摸了摸懵懂的小兔子和蛇寶寶,對同樣一臉茫然的何如歌解釋道:“快要化形的幼崽會很貪睡,算算時間,軟軟和夢穀也到了化形的年齡了。”


    看著可以捧在手心的小兔子和蛇寶寶,當何如歌想到他們很快就會變成三頭身的小團子後,他不禁問道:“變成人後,會有兔耳朵和兔尾巴嗎?”


    “幼崽們最開始變成人形不穩定,獸形的一些特征不會完全消失,不過這段時期不會太長,很快就會過去的,小何老師你不用擔心。”水惜蕊安慰道。


    何如歌:“……”


    不,我不僅不擔心,還十分期待。


    早上幼崽們吃完飯要去操場上做操,大操場上都是來自西半球的幼崽們,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光禿禿的,毛絨絨的,應有盡有。何如歌還看到陸地小2班有一隻大象幼崽,那隻小象身上爬滿了各種毛絨絨。


    何如歌看向他們小1班最大的大個子熊心豪,小黑熊和小象相比,身高差不多,不過體積卻沒有小象大。


    小2班的一隻八哥飛到小象頭上,趾高氣揚狐假虎威地對小1班的壞咕咕二人組道:“肥笨鳥不會飛,略略略!”


    兩隻被嘲諷的走地雞氣勢弱了八哥一大截,在班級裏嘴欠的壞咕咕們是典型的窩裏橫,他們仰起頭看著站在小象頭上的八哥,脖子一縮,敢怒不敢言,完全沒有昨天欺負小黑熊的威風。


    何如歌不禁笑了起來,為了避免被別的班幼崽記住臉,他今天戴上了口罩,沒有被遮住的眼睛笑得彎彎。何如歌走到熊心豪的身旁,附耳對他道:“心豪,你願不願意去幫助那兩隻壞咕咕?”


    熊心豪是不記仇的好孩子,他認真點頭。


    “你把那兩隻壞咕咕抱在懷裏,就像昨天你抱著他們那樣,然後再走到小象麵前,對小象頭上的那隻八哥說——”


    “不許給我的朋友取外號!”何如歌摘下口罩,板起臉,擺出凶巴巴的模樣,對熊心豪示範道:“表情要像我這麽凶,知道了嗎?”


    熊心豪跟不上節奏,呆呆地望著何如歌。何如歌隻好捏了捏對方的臉蛋,扯出“齜牙咧嘴”的凶狠表情,讓熊心豪的臉部肌肉記住這種凶神惡煞的狀態。


    雖然不太懂為什麽要扮凶,不過一直都很聽話的熊心豪努力擺出凶巴巴的表情,一旁的水惜蕊看到後,都不禁嚇了一跳,更別提欺軟怕硬的壞咕咕二人組了。


    當壞咕咕們看到高大又凶惡的熊心豪突然出現時,本來就縮著脖子的走地雞恨不得把自己的爪子也縮起來,他們嚇成了兩隻鵪鶉,瑟瑟發抖著被熊心豪抱起來,兩隻壞咕咕都是吾命休矣的表情。


    然而熊心豪並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暴打咕咕”,而是抱著這兩隻壞咕咕走到八哥麵前,用雄渾的聲音說道:“不許、給我的朋友、取外號!”


    一口氣說出太長的句子對熊心豪來說有些困難,他雖然念得磕磕絆絆,但是大嗓門和氣勢完全沒有輸,猙獰的表情把2班的八哥嚇到發抖。


    壞咕咕們麵麵相覷。


    壞咕咕一號羞赧道:“誰、誰和你是朋友!”


    壞咕咕二號小聲說:“好叭,就勉強把你當成朋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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