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那幾天,大概是任燚這幾年最輕鬆、也最幸福的時刻。


    不用訓練、不用上課、不用出警,還每天和宮應弦膩膩歪歪地一起聊天、吃飯、散步,晚上擠在一個被窩裏看電影。


    雖然宮應弦每天大部分時間都還在用電話和電腦工作,但剩下的時間幾乎都是他一個人的,他為了盡可能多地和宮應弦獨處,連中隊的人來看他都會被他找各種借口盡快趕走。


    這樣大量地占有宮應弦的時間和注意力,是任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每分每秒對他來說都甜蜜極了。隻是,人是得寸進尺的**動物,得到一點,就想要更多,他沉溺於這種如同居一般的相處中,卻又惶惶地意識到好日子所剩無多。


    那種想要擁有宮應弦的**變得愈強烈,他就愈是不敢開口。不說出來,還能以朋友的身份朝夕相處,若是說了出來,也許就什麽都沒了,隻要一想到這個,他就害怕。


    他是慫了,不怪曲揚波點他,他確實……慫。


    可看到宮應弦衝他毫無防備微笑的樣子,他就心甘情願慫下去。


    ---


    明天就要出院了,倆人也都恢複得很好。


    宮應弦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做仰臥起坐,任燚一個星期沒動,也感到身體有點鈍,但他不急著運動,反而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宮應弦。


    宮應弦將外麵的睡衣脫了,上身隻剩一件貼身的黑色自發熱衣,從這個角度看去,剛好能將他繃緊成塊狀的胸肌和肱二頭肌、薄削的腰肢以及綿延而下又峰起而上的翹臀盡收眼底,更不用提那雙伸得筆直的、長的沒邊的腿。


    對著這樣的美景,任燚覺得自己能吃下三碗飯。


    不過,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這都做多少個了,這小子是不是故意在炫耀:“你做多少了?”


    “平時一天200個。”


    任燚傻住了。


    “你呢?”宮應弦在換氣的空擋問道。


    “……沒數過。”任燚心虛地說。


    宮應弦一口氣做完,流了一身汗,頓覺神清氣爽,他從地上跳了起來,一邊拉伸,一邊問任燚:“你不活動一下?”


    “最後一天了,再享受一下。”


    任燚微眯起眼睛。那件自發熱衣薄且透,貼身穿著,加上宮應弦流了不少汗,他看得口幹舌燥。


    宮應弦低笑一聲:“懶蛋。”


    任燚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我今天就想當一天懶蛋。”


    “隨便你吧。”宮應弦道,“我去洗個澡,早飯應該快送來了。”


    任燚躺在床上,用力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頭枕著胳膊,看著天花板傻笑。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宮應弦同居了,過得應該也是這樣的生活吧,想想就讓人向往。


    手機屏幕在旁邊閃了閃,任燚拿起手機,看到祁驍發來的微信:“哥,最近幹嗎呢?”


    任燚回道:“沒幹嘛,老樣子。”


    “你最近放假嗎,好想見你哦。”


    任燚猶豫了一下,雖然撒謊有點愧疚,但他和祁驍現在確實不適合見麵:“沒有,年底中隊特別忙。”


    祁驍打了電話過來,任燚看了一眼禁閉的浴室門,接通了電話:“喂,祁驍。”


    祁驍的聲音聽來懶洋洋的:“我最近要休息一段時間,所以都會在北京,你請個假嘛,或者我去中隊找你玩兒?”


    “中隊是工作的地方,你……盡量還是不要中隊吧。”任燚委婉地說,“你不去外地拍戲嗎?”


    祁驍歎了口氣:“上次的事,我跟經紀公司鬧得有點僵,最近都沒戲拍,煩死了,我在考慮解約。”


    “你想清楚再做決定,反正我相信你未來的發展會很好。”


    祁驍笑了笑:“你總是安慰我。”


    “我是說真的。”


    “啊,好無聊啊。”祁驍抱怨道,“我覺得最近你對我好冷淡啊,約你也約不出來,你也好久都沒跟我們玩兒了。”


    任燚輕笑道:“我工作太忙了,再者,我最近在……”任燚遲疑了一下,他想找一個合適的措辭,結果一時又想不出來,鬼使神差地吐出兩個字,“相親。”


    “相親?”祁驍失笑,“你相哪門子親啊。”


    “就是朋友介紹的,相處看看。”任燚無法將宮應弦的事告訴祁驍,也不好直接拒絕祁驍的熱情。他們這樣的關係,一旦一方有固定伴侶了,大家默認就結束了,他希望祁驍聽得懂他的暗示。


    祁驍的口吻明顯有些低落:“怎麽,你打算談戀愛了?”


    “哎,年紀也大了嘛。”


    “那你想談戀愛的時候,從來就沒考慮過我這個人選是嗎。”


    任燚沒料到祁驍會說出這句話,支吾了兩聲,愣是沒接上話。


    這時,宮應弦推開了浴室門,帶著一身熱騰騰的蒸汽出來了,任燚本能地縮了一下身體,想去遮擋正在聽電話的那隻手。


    宮應弦可是刑警,對人的微表情變化非常敏感,他皺起了眉:“你在跟誰打電話?”


    祁驍聽到了任燚電話那頭有動靜,但隻能分辨出是男人的聲音,他深吸一口氣:“祝你好運吧。”然後掛斷了電話。


    任燚放下了電話,有些尷尬地看著宮應弦。他是個非常不喜歡、不擅長撒謊的人,每次撒謊,他都需要在是否要說真話、這事兒是否值得撒謊之間猶豫一下,這一猶豫,往往有時候比任何一個選擇都糟糕。他剛剛已經撒了一個謊了,結果是不太愉快,於是他決定說真話:“祁驍,閑聊一下近況。”


    宮應弦不悅地“哦”了一聲,他知道自己沒權力阻止別人交友,但不高興的權力他還是有的。


    任燚訕笑:“你好像真的不太喜歡他啊。”


    “嗯。”宮應弦毫不客氣地說。


    “……為什麽呀。”


    宮應弦瞪著任燚。


    任燚悻悻道:“也不重要。”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答案,反正,肯定不會是他最想的那個就是了。


    這時,宮應弦的司機把早餐送來了。一邊吃飯,任燚一邊哄宮應弦,宮應弦的脾氣被任燚總結為“大小姐脾氣”不是沒有道理的,來去都快,雖然容易生氣,但也容易哄,不一會兒就笑了出來,這頁也就算了揭過去了。


    任燚想,無論宮應弦如何看待祁驍,出於對所有人的尊重,他都會和祁驍保持應有的距離,這與宮應弦會不會回應他的感情無關。


    ----


    辦完出院手續,已經是下午了,邱言親自來接他們出院。


    路上,任燚坐在車後座,看著倆人不時地交流案情,一對俊男美女真是般配又養眼,他心裏吃味極了,但在邱言麵前又不敢表露出一星半點,生怕被她看不起。


    “紅焰的背景和社會關係我們梳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對那個有化學背景的人也有一些線索,得一個一個去證實,那個人太狡猾了幾乎沒留下太多痕跡。”


    “我能肯定他們至少見過麵,絕對不是像紅焰和陳佩那樣,隻是電話聯絡。因為調配化學原料,尤其過氧化氫這種非常不穩定的物質,必須專業人士來操作,否則很可能先把自己毒死、炸死。”


    “我們會找到他的。”


    任燚忍不住道:“你剛剛出院,不回家休息一下啊,這就急著要工作了?”


    “我覺得我回複得挺好的。”宮應弦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帶笑,”你也不一樣要回中隊。”


    “哎,也是,一個星期沒看著他們,怕他們上房揭瓦了。”


    邱言將車停在了中隊門前:“任隊長,你好好保重身體。”


    “放心吧。”


    “任隊長。”邱言叫住正要下車的任燚,“無論以私人名義,還是職業立場,我都想認真地感謝你。”


    任燚笑了笑:“不客氣。”他朝宮應弦擠了擠眼睛,“回見。”


    “明天。”宮應弦道,“明天我就要審陳佩,你明天早上來分局吧。”


    “沒問題。”


    走進中隊,站崗的戰士看到任燚,咧嘴一下:“哇任隊,你回來了。”


    “是啊,是不是想死我了。”


    “想死你了”


    操場上,一群戰士正在做常規的訓練,高格領隊。


    遠遠地,高格就看到了他,臉上頓時堆起笑容,命令道:“向後轉。”


    一群人齊齊裝過了身來,看到任燚,眼睛均開始發亮。


    任燚神氣活現地大步走到了他們麵前,嘿嘿一笑:“不錯,看來我不在,你們也沒偷懶嘛。”


    高格高聲道:“歡迎任隊長康複歸隊,鼓掌!”


    戰士們抬起手,用力拍響,整個操場都回蕩著熱烈的掌聲。


    任燚挺直腰身,朝他們敬了個軍禮。


    鼓完掌,高格道:“好了,原地解散。”


    戰士們呼啦一下子全都湧向了任燚,嘰嘰喳喳地像一群小鳥。


    “任隊,醫院夥食好不好,你好像胖了。”


    “胡說,沒胖。”


    “任隊,聽說你跟那個警隊一支花的宮博士一個病房,感覺咋樣啊哈哈哈哈哈——”


    “任隊,有沒有認識漂亮的護士小姐姐,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任燚感覺自己像對著鴨子群撒了一把米,實在是應接不暇。突然,他發現李颯站在包圍圈的外麵,淡笑著看著他們。任燚指指李颯:“你一會兒來我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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