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問道:“飛瀾怎麽樣了,她還在醫院嗎?”


    “嗯,已經醒了,她沒什麽大礙,隻是嚇壞了,等她緩過來肯定會來看你的。”宮應弦憂心道,“去年她剛在咖啡店遭遇火災,這次又出事,而且還是被綁架,對她影響很大。我和她媽媽商量,讓她休學去美國待一年,如果她喜歡那邊的環境,那就不回來了。”


    “也好,這裏也不安全。”


    宮應弦悶聲說:“我很早已經安排了保鏢接送她上下學,她去哪兒都有人跟著,我以為起碼學校是安全的,沒想到方之絮會鑽這個空子。”


    “這不怪你,我們低估了方之絮,我們把他當成一個叛逆的孩子,卻沒料到他會這麽輕易就轉變成罪犯。”


    “他的心理問題原本已經很嚴重了,我們跟他的父母談過,強烈建議送他去看醫生,他父親不以為然,或者怕丟人,不承認他有問題。他一定是在熾天使上被組織注意到了,鑽了他的心理漏洞,對他進行洗腦和利用,然後,你在網上被汙蔑的事是一個導火索,直接讓他做出極端行為。”


    “他才十來歲,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任燚雖然恨方之絮,但同時也覺得痛惜。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原本有無限的未來,即便他心理有問題,如果沒有x教惡意的引導,恐怕也不會幹出這些事。


    宮應弦皺了皺眉:“我們懷疑他父親長期家暴他和他母親,但是沒有證據。他母親二十年來曾經四次就醫,都說自己是摔傷,扭傷,車禍,那些傷一看就是被毆打造成的。方之絮自己倒是報過警,但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任燚倒吸了一口氣,愈感沉重。警察和消防員都是最貼近群眾的前線吏員,凡塵俗事,家長裏短,他們看得最多、最全,絕大多數被家暴的女性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敢出聲,隻能不停地在痛苦和無助裏徘徊,而有時候,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他被捕之後,一點沮喪的情緒都沒有,反而顯得很輕鬆,而且毫無悔意。”宮應弦搖了搖頭,“可能是我從警時間還不長,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嫌疑人。”


    “他會是一個突破口。”


    “嗯,我們正在審他。”


    “如果他不開口,讓我跟他對話。”任燚看著宮應弦,“也許他願意告訴我。”


    “你的傷還沒好,先別考慮這個。”


    “抓到紫焰才是最迫切的,為了避免更多這樣的悲劇。”


    “看情況吧。我們別說這個了,我是抽時間跑過來的,一會兒就要走,離開這裏我就全是辦案,在這裏,可不可以……”宮應弦有些羞澀地說,“隻說我們。”


    “好啊,隻說我們。”任燚溫柔一笑,一眨不眨地看著宮應弦。


    宮應弦轉了轉眼珠子,小聲說:“你說,喜歡我很久了,是多久。”


    “很久,就是很久嘛,去年。”


    “具體一點。”宮應弦不依不饒地看著任燚。


    任燚有些無奈地說:“一開始,是知道你的身世後,開始格外關注你。發覺自己喜歡你,是陳佩第一次提起麵具的事,你看起來很痛苦,我突然意識到,你的情緒好像變成了我的情緒。”


    宮應弦愣住了:“……那麽早。”


    宮應弦低垂著眉眼,突然沉默了。


    任燚知道,倆人大概在想同一件事吧。


    宮應弦開口道:“那你還跟那個演員在一起。”


    任燚用力換了一口氣:“我要鄭重地解釋一下。我跟祁驍,沒有談過戀愛,他不是我男朋友,在我喜歡上你之後,也沒有主動聯係過他,那天在演唱會碰到是個意外。如果不是你……”他回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竟還是會覺得難受,“因為你說了那句話,我不想讓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所以才……”


    “所以你是騙我的?你喜歡我,卻告訴我你不喜歡我?”宮應弦瞪著任燚,嘴唇輕抖著。


    任燚抿了抿唇,小聲說:“可你說我惡心。”


    宮應弦握緊了拳頭,懊惱地捶了一下床,他不知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憤怒?後悔?不甘?


    造化弄人罷了。


    “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喜歡你的嗎。”宮應弦顫聲說。


    “……什麽時候。”


    “就是那天晚上。”


    聞言,任燚頓覺眼圈一熱,一股酸意直衝鼻腔,他別過了臉去。


    他們一直以來的互相猜忌、互相欺瞞、互相傷害,都是為了什麽呢?如果有一個人,敢說一句真話,誰都不必痛苦懷疑,誰都不必經曆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宮應弦將臉埋進了任燚的肩窩,輕輕吸著鼻子。回想起自那夜至今發生的種種,除了後悔還是後悔,他們本來可以早早就心意相通的,為什麽要互相折磨這麽久?!


    任燚小聲說:“我們倆是不是傻逼啊。”


    “可能是。”宮應弦抬起頭,抹了一把臉,難過地說,“我不是真的覺得你惡心,我說的都是氣話,我看到那一幕,就氣得想打人。”


    “我說的也是氣話,在我心裏,你什麽都好,哪裏都是我喜歡的型。”任燚看著宮應弦的眼睛裏是絲毫不掩飾的愛意,他微微一笑:“還好,都過去了。”


    宮應弦輕撫著任燚的臉:“以後沒有誤會,也沒有違心的話。”


    “沒有,再也沒有了。”


    宮應弦傾身過來,吻住了任燚的唇,他不敢用力,生怕碰到任燚的傷,那一吻極盡溫柔,也極盡深情。


    任燚也淺淺回應著,這一吻仿佛給他身體注入了無限的力量,讓他在這一瞬間連病痛都感覺不到了。


    吻畢,宮應弦又小聲嘀咕著:“我還沒把鈴蘭的標本送給你,那天就想給你的,結果被嚴覺摔壞了,修好了之後,邀請你去我家,結果我們倆又被關冷庫裏了,好像老天爺都在為難我。”


    任燚失笑:“你是真的打算用它跟我表白嗎。”


    宮應弦不甘地說:“被你搶先了。”


    任燚調侃道:“你可真有創意。”


    宮應弦真的以為任燚在誇他:“當然了,鈴蘭是我養的第一隻蜥蜴,對我有特殊意義,它的標本形狀也很特別,我想了好久呢。”他有些失望地說,“全被毀了。”


    任燚摸著他的頭發,柔聲說:“誰說的,那是我見過的最浪漫的禮物。”


    宮應弦眼前一亮:“真的嗎。”


    “真的,隻有你這麽聰明的人才能送出這麽有創意的禮物。”任燚看著他發亮的眼睛,滿心歡喜,“那張照片呢?我當時揣懷裏了的。”


    “還在你衣服裏。”宮應弦笑了笑,“等你出院了,我把實物送到你中隊去,這樣你每天都能看到它,想起我想對你說的話。”


    任燚憋著笑:“好的,好的,可是我怕淼淼給弄壞了,它總愛扒拉東西。”


    “哦,那還是放你家吧,再壞了就不好修了。”


    這時,宮應弦的手機響了一聲,他低頭看了一眼,有些不舍地說:“我得走了。”


    “白焰的事?”


    “嗯,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他住在哪個酒店了,但就是不敢實施抓捕。”


    “一直沒找到機會?”


    宮應弦搖頭:“因為他一直不出門,隻有他的隨從會出門,我們不敢打草驚蛇,連他的隨從也隻是跟蹤。”


    “隻是兩個人而已,這麽難抓嗎。”


    “有證據顯示,白焰前段時間采購了很多能製造炸彈的原料。”


    任燚的神色凝重起來。


    “他本人現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他很可能是故意住在人口密集區,一旦發現什麽風吹草動,他就有幾百個人質,這種危險分子,我們必須找到萬無一失的時機。”


    “製造炸彈那麽容易嗎?”


    “對於化學專業的人來說,非常容易,所以我們才那麽慎重。”宮應弦眯起眼睛,“不過,他已經是甕中之鱉,我們希望能活捉他。同時現在先觀察著,說不定還能發現更多同夥,所以其實我們也不著急這幾天。”


    “你要小心。”


    “放心吧。”宮應弦又親了任燚一下,“你要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


    “我皮實得很,過幾天就好了。”任燚認真地說,“我剛才說我想見方之絮,是認真的,讓我審他,他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至少他還有點在乎我。”


    宮應弦猶豫了一下:“我會安排的,等你能出院的時候。”


    任燚笑了笑:“再親我一下。”


    宮應弦又親了他一口。


    “親不夠啊。”任燚感歎道,“看你也看不夠。”


    宮應弦又吻了吻他的臉頰,並在他耳邊說:“你可以看一輩子。”


    任燚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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