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右的易容已被水衝掉,側頭靠著聞人恒,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月影”的人與他們尋的是同一個方向,由任少天帶隊,見到他們便快步迎上前,接著對上某人的臉,頓時一怔。他不由得多看了曉公子兩眼,這才問:“他怎麽樣?”


    聞人恒道:“還不知道。”


    任少天問:“聞人門主可有看見浮萍?”


    聞人恒道:“沒有。”


    任少天想了想他家少爺那張可憐巴巴的臉,暗忖少爺好不容易能幹一件正事,可別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如今曉公子既然已被找到,他便與聞人恒分開,帶著人去搜浮萍了。


    這次來尋他們的人不少,除去丁喜來和少盟主被自家老爹留下教育外,其餘參與的人基本都來了。魏江越和少幫主們遠遠地看見聞人恒抱著一個人,臉色微變,急忙跑了過來。


    魏江越見曉公子閉著眼一動不動,有些不敢問,啞聲道:“他……”


    聞人恒不欲多說,越過他們繼續走。


    刀疤男留下為他們細細解答,告訴他們曉少爺還活著,但不知身上有沒有傷,得趕緊抱上去找大夫看一看。


    魏江越瞬間鬆了一口氣。


    少幫主們則呆了半天,第一個問題是:“那便是曉公子的真實相貌?”


    刀疤男點點頭,理解他們的心情,因為他也覺得曉少爺蠻禍害人的。


    少幫主們很震驚,幾乎與丁喜來他們想的一樣:曉公子長成這樣,聞人恒與人家同吃同住同睡的,竟然不是斷袖,說出去誰信啊!


    魏江越沒有參與,快步追上聞人恒,望著他懷裏的人,感覺揪著心髒的手漸漸放緩,不那麽難受了。他低聲道:“他應該會沒事吧。”


    聞人恒隻簡單“嗯”了一聲。


    魏江越看出他心情不好,沒有多說,與他一起穿過樹林,到了通往上麵的小路。


    由於不清楚墜崖的二人是什麽情況,刀疤男來之前做了最壞打算,吩咐雙極門的人弄來一輛馬車,不管載人還是運屍總歸能用上,如今就停在路邊。


    聞人恒看一眼,抱著人邁上去,掃見魏江越要跟上來,告訴他要給師弟換衣服,客氣地把他攔在了外麵,順便吩咐手下駕車。


    刀疤男連忙牽著馬掉頭,打算直奔少林找神醫,這時卻聽見門主在裏麵說先去小縣城,便道聲是,駕車走了。


    車內一片安靜。


    聞人恒把師弟揉進懷裏,解開他的衣帶,快速把人扒-光,又將自己被浸濕的外衫脫掉,看了看座位上的包袱,知道是手下拿來的衣服和傷藥。


    他暫時沒用,伸手握住師弟的腳腕,一寸一寸向上揉捏撫摸,一直摸到大腿內側,整個過程緩慢而色-情,挑逗之意十足。


    他盯著懷裏的人,又往上摸了一點,打量片刻,這才放開手。


    看來確實是暈了,他想。


    他翻出衣服給師弟穿上,探了探師弟的內力,發現也確實是空的,便把人放平,掀開車簾出去,坐在了手下身邊。


    刀疤男很詫異:“門主不守著曉少爺?”


    “一會兒,”聞人恒道,“讓咱們的人繼續搜,把那個浮萍找到,我師弟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我怎麽著也得給他綁好了送過來。”


    這是真心話?


    刀疤男看看自家門主,感覺他笑得有點瘮人,沒敢多問,說道:“是。”


    “另外……”聞人恒壓低聲音,囑咐了他兩句。刀疤男萬分不解,但還是道了聲是。聞人恒道:“再把整件事說一遍,從你們出少林寺開始說,任何細節都不許漏下。”


    刀疤男依然不解,因為在去找曉少爺的路上他已經說過一遍了,不過門主既然要問,他便又說了說。上一次不知曉少爺的凶吉,他便沒有多嘴,這次則委婉地告訴門主可以學學彈琴,也許曉少爺是喜歡彈琴的人。


    聞人恒靜靜聽完,起身進了馬車。


    少幫主們下落不明,大家都急得不行。


    少林的人便分了兩批,一部分以慈元方丈、玄陽掌門和魏莊主為首,留守少林。另一部分則由盟主和丁閣主帶領,下山來尋人。等聽完來龍去脈,丁喜來和少盟主都被自家老爹狠狠訓斥了一頓,如今正像鵪鶉似的窩在一起。


    他們都很擔心曉公子的安危,此刻見到馬車,頓時幹巴巴地望向刀疤男。


    盟主和丁閣主同樣注意到了雙極門的人,快步走過來,待詢問完情況,便趕緊讓他們帶著曉公子去治傷,然後繼續搜人,順便去查一查自家不成器的兒子說的那間小倌館。


    葉右清醒的時候天色已暗,似乎是剛剛入夜。


    他想起身,緊接著就僵了僵,因為他發現自己正被人摟著,這還不算什麽,要命的是他身上不著寸縷。


    聞人恒道:“醒了?”


    葉右抬起眼,沉默地看著師兄的一張俊臉,若非這人穿著中衣,他真的會以為他們做過什麽。


    聞人恒道:“感覺怎麽樣?”


    “還好,就是身上有點疼,”葉右道,“我的衣服呢?”


    聞人恒道:“濕了。”


    “……”葉右道,“雙極門總不至於連一件衣服都買不起吧?”


    聞人恒坦然道:“買得起,但我不想給你穿。”


    葉右立刻想問原因,卻突然意識到不對。


    按照常理,他墜崖後怎麽著也得問問和他在一起的人怎麽樣了,除非他是知道對方的下落才不急著問。他暗道一聲差點掉坑,連忙挽救:“浮萍呢?”


    “還沒找到。”聞人恒察覺他想掙開,扣住他的腰向懷裏又帶了帶,拇指甚至在他後腰的皮膚上緩緩摩挲了一下。


    葉右呼吸一滯,摸不準師兄的目的,努力鎮定,說道:“他可能是白子很重要的人,別讓他落在別人手裏,”他頓了頓,終是沒忍住,“師兄,你這是……”


    “我不想讓你再離開我,”聞人恒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深情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籠罩,低聲道,“聽見你出事的時候,我差點也想跟著你跳下去。”


    葉右的心思轉得飛快,並沒有被這個驚喜衝昏頭。


    他這一路的破綻可不少,他家師兄一向了解他,不可能什麽都不問就與他談情說愛起來。他幹脆主動道:“你不問問浮萍的事麽?”


    聞人恒道:“你們出發前,我已經答應你要和你試試,你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會纏上浮萍肯定是知道他有問題。”


    葉右點頭:“師兄,我真的是黑子。”


    聞人恒道:“怎麽說?”


    葉右道:“在小縣城吃飯的時候,我的手下找過我,給我一張小條,告訴我響杏城那邊已準備妥當,隨時能動手,還說盯了很長時間。”


    聞人恒道:“所以你便知道浮萍有問題了?”


    葉右道:“嗯,我看了那張紙條,是我的筆跡。”


    聞人恒道:“紙條呢?”


    葉右道:“已經被我毀了。”


    聞人恒問:“寫了白子是誰麽?”


    “沒寫來龍去脈,隻說要把浮萍綁了,”葉右把自己所有可能出問題的地方都給了一個解釋,說道,“後來在小倌館我把浮萍弄暈也是我的手下幫的忙,浮萍肯跟我回來,是因為我給他喂了毒-藥。”


    聞人恒道:“那跳崖也是你算計好的?”


    葉右搖頭:“這不是,當時馬匹受傷,我看見前麵是斷崖,本想拉著浮萍跳車,可我們剛剛出去馬車就停了,我們沒穩住,直接栽下去了。”


    聞人恒摟緊他:“幸虧你沒事。”


    他家師兄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葉右被他抱著,沒敢想多餘的東西,說道:“師兄,有吃的麽?”


    “有,我讓人去弄,”聞人恒放開他起床,把衣服遞給他,“自己能穿麽?”


    葉右道:“能。”


    聞人恒告訴他等等,這便出去了。


    葉右開始穿衣服,穿到一半慢慢回過味。


    按理說,他家師兄若真的被這事弄得後怕,決定和他長相廝守,等看見他清醒,不應該是先溫存一番麽?為何會這麽平靜地聽他敘述整件事的經過?


    所以師兄果然是懷疑他了,這樣脫他的衣服恐怕也是試探居多,那師兄說的不想他再離開是真是假?


    葉右一邊思考,一邊裝作虛弱的樣子走到桌前坐好,發現這裏不是少林,正要起身出去,便見師兄回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碗麵,放在了他麵前。


    他問道:“這是哪?”


    聞人恒道:“縣城。”


    葉右道:“怎麽不回少林?”


    聞人恒道:“你當時昏迷不醒,我心裏著急,就在這裏先找了郎中給你看看,聽他說沒有大礙便住下了,縣城買東西方便些,我給你養養身子。”


    葉右道:“不用,我沒事,咱們明天就回少林……對了,我的東西呢?”


    聞人恒道:“都被我收好了。”


    葉右道:“有沒有看見一塊玉佩?”


    聞人恒掏出兩塊遞給他,一塊是當初自己送給他的,另外一塊沒見過,想來是這次搜到的。葉右全都收好,踏實了。聞人恒在旁邊看著他,直到他一碗麵吃完才問道:“這件事,真沒什麽再對我說的?”


    葉右想了想,說道:“沒有。”


    聞人恒便把人抱起,放在了床上。


    葉右:“……”


    聞人恒單手撐著床,一手撫上他的臉,緩緩道:“你昏迷的時候他們都來看過你,說你對那浮萍一見鍾情。”


    葉右挑眉:“師兄,你在吃味?”


    “吃味倒不至於,我隻是有些好奇那浮萍長什麽樣,就讓我的人跟著少林的那幫人一起去找人,告訴他們重點找找犄角旮旯的地方,別是被人埋了,結果還真發現有一塊地被翻動過,”聞人恒盯著他,極其溫柔問,“你要不要現在跟著我去挖一挖,看看你那心肝是不是就埋在下麵?”


    葉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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