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我沒有!”這話實在太讓人誤解了,蘭菏還迅速向旁人解釋:“不是那意思,就是用香火養成精的狐狸。”


    唯一的活人:“……懂。”


    胡大姑娘的嘴巴都要突出來了, 眼角也越來越往上吊, 手帕擦過腮邊時,一不小心就會碰到雪亮的尖牙,“你告訴我,是哪一個, 京城還有哪一個狐狸精賽過我!非要養一隻狐狸, 難道不是養我更好嗎?”


    宋浮檀在心中暗歎,小來如此受歡迎,連狐仙也想跟他回家。但小來活了二百餘年, 見多識廣, 又戴著麵罩,顯然是心中不安全, 至今在他麵前也未摘下過, 又怎麽會是養寵物的性格。


    蘭菏提醒:“大姑娘你冷靜, 口水流下來了。”


    胡大姑娘趕緊往回懟了懟嘴巴,摁平了, 擦去順著尖牙快要淌下來的口水, 同時含糊不清地指責:“你說啊, 你說啊!”


    老白都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別吵了。怎麽劈頭蓋臉就質問, 這要質問也該是我來吧,我才是搭檔, 你們一個個都是後來的,分去了我的寵愛。”


    蘭菏:“……”


    是父愛。還有, 不孝子這是勸嗎?


    胡大姑娘看樣子還要和老白爭辯這個資格問題,蘭菏連忙叫停:“大姑娘,真誤會了,叫你來正是想說這件事。我之前救了一個胡仙,她說自己是被一個黃仙劫了道。還有嚴三哥,今日也被黃仙偷襲,丟了官帽。”


    胡大姑娘腦子轉得多快,登時神色變了,“可確定是黃皮子?”


    “應該沒錯,你聞聞。”蘭菏看了看宋浮檀,選擇把驢牽給胡大姑娘聞。


    四大門仙家本就有些邪性,而且和人一樣,有好有壞,有一心向道的,也有心術不正的。即便如此,胡大姑娘發覺他們趁這時機搗亂,也是恨得牙癢癢,太不省心了。


    “豈有此理,膽敢違禁,真是不將妙感山看在眼裏了!”胡大姑娘對嚴三道,“你放心,待我抓到這家夥,必然要讓它下油鍋炸一炸,在妙感山頂一千年的蠟燭!”


    最近胡大姑娘為了鎮物的事,已是十分疲憊,雖說平時和東嶽一係也偶有衝突,但大方向上大家是一致的,嚴三趕緊道:“實是我學藝不精,才會讓它得手。我給下麵打個報告,將功贖罪,和大姑娘一道追查此事。”


    胡大姑娘點了點頭,沉吟道:“明日,我就請王三奶奶下調令,召集所有在京城的黃門上山,逐個審問!”


    看來胡大姑娘是發狠了,也意識到這件事拖不得了,要用雷霆手段,即刻拿下凶手。


    胡大姑娘是在碧霞廟伺候的,不過四大門的頂頭上司其實是民間俗神王三奶奶,王三奶奶是京東人氏,在世時就為人驅災治病,後來上妙感山進香時跌死了,即被供奉成了神靈。妙感山的裏也有她的神殿,她主要是管著華北一帶的四大門業務。


    天下也不止華北有動物仙家嘛,哪哪兒都有動物,有動物就能修仙,就有動物仙信仰。由此,許多地方也誕生了和華北頂仙類似的行業,隻是叫法不同。


    比如說,香門文化和東北的薩滿文化融合後,就形成了出馬仙,同樣會供奉胡黃等仙家。王三奶奶就管不到東北去,除非東北仙家跑華北來,那就多少要受地主製約。


    有句話叫“胡黃不過山海關”,說的是山海關外的仙家來了關內,法力會受到限製,有人傳說是仙家要守護東北,其實主要還是地盤問題。


    ――當然,普天下凡是狐狸,都要敬著碧霞元君的。


    “大姑娘加油!”蘭菏說著,就開始借著宋浮檀為遮擋,往後飄了。


    胡大姑娘美目十分銳利地掃了過來,到底是胡門這一代的老大,唬人中帶著幾分幽怨,實在是剛柔並濟。


    蘭菏心中叫苦,停止飄動,順勢摁住了宋浮檀的肩膀,仿佛他隻是為了給胡大姑娘:“大姑娘認識認識,這是我朋友小宋。”


    宋浮檀:“……”


    胡大姑娘忌憚地看了一眼宋浮檀頸間的念珠,本想走近說話的,也止住了腳步。


    她在原地痛心疾首地又開始了――就算是救的,那隻狐狸精倒是知道了蘭菏的陽間身份啊,明顯,隻要長腦子的狐狸,就不會放過這個優勢。


    “走什麽,我對你不好嗎?還給了你指甲!你還想要什麽?”


    蘭菏:“呃……”


    胡大姑娘又悲傷地問嚴三:“你說他到底想要什麽?”


    嚴三比她更悲傷:“我隻知道我想要帽子。”


    “……”胡大姑娘也不好拿他撒氣,又看向擋在蘭菏前麵的宋浮檀,情緒飽滿地道,“那你知道嗎?”


    宋浮檀冷淡地道:“不知道。集腋成裘?”


    胡大姑娘腋下隱隱作痛:“…………”


    給不起給不起……


    蘭菏:“不要再搞得我好像一個渣男了,我就是救治了一下野生動物,也沒那什麽,如果受傷的是你,我肯定也會救的。”


    “那你待會兒跟我同路走,不然就說那狐狸到底叫什麽?”胡大姑娘心思如何玲瓏,察覺了蘭菏肯定沒叫這小宋知道他是生無常,於是也隻話裏有話地繼續慫恿一番,讓蘭菏給自己當香差,並探聽競爭者的身份。


    蘭菏隻和她打太極――這樣的經曆,也練就了後來蘭菏在套話的媒體麵前滴水不漏的技巧。


    胡大姑娘縱然幽怨,到底職責在身,蘭菏又咬死了不說胡七十九的身份,她隻能暗暗記恨,並再次送上一截指甲,告訴蘭菏:“你再試試這一片……”


    什麽,新色號嗎……這倒確實是好東西,蘭菏乖乖把小樣包了起來。


    大家都還各自有事,蘭菏走之前不放心地對宋浮檀道:“我借印給你在身上蓋個戳好了,最近這麽亂,你多忙啊……說不定會有看在我惡名上放過你的鬼。”他這不都上目連戲了麽,有一定知名度,除了鬼,同事見到也應當知曉。


    宋浮檀縱然對小來有好感,也沒有盲目站邊:“像檢疫證明那樣嗎?”


    蘭菏:“……”


    這麽一說,好像是不太好。


    蘭菏掏出紙,搓了索,又折了個圓牌,上寫東嶽陰司,來都來了,戰驢001號,給瘸驢掛脖子上,反正宋浮檀常帶著它,如此一來,即便不是嚴三他們那樣熟悉的鬼,也能認出來了。


    宋浮檀撥弄了一下圓牌,誇讚道:“好。”


    胡大姑娘在後頭遙遙道:“好嘛,那狐狸精和刺團都不算一號,驢子才是,我這大姑娘更算不得什麽……”


    宋浮檀、蘭菏:“……”


    沒必要這麽酸吧?


    ……


    蘭菏回去的時候,劇組剛剛收工,因為他事先說了去休息,大家隻以為是找了個地方睡覺,幾個沒事的演員都是這樣,得空了爭分奪秒睡覺。


    回了房間,蘭菏又撐起精神給依萍換藥,這才睡覺。


    依萍在蘭菏這裏待了幾天後,到底是有靈性的,傷恢複得很快,但是刺兒卻是很難長出來,這到底是靈性所迫。


    玩具車蘭菏買了,自稱是要送給淼淼,但一直沒給依萍試用。


    因為他那晚也問了大姑娘,玩具車有沒有用,以及如何判斷一個白仙值不值得壓。


    胡大姑娘卻說了一大堆,什麽四大門修行,和心性有關係,卻不是絕對的,否則哪來那麽些邪性的仙家。更多是有關比如機緣,比如運勢。


    大運上,這百年白門一直比較慘,也是受了人類的影響。機緣,就更玄乎了,如果運氣爆棚,或者修行到了,甚至,幫助它的人類夠本事,那可能什麽車都算數。


    ――說來說去,是仙家的角度,而且特別玄。蘭菏就是單純的想知道要不要做次好人,黃門再出事讓他有些猶豫了,雖然白仙大多消極、喪,但也不是絕對。


    他難道要去問依萍,你以後有什麽夢想?那是得道又不是出道。


    沒把握的事他也不好做,所以這玩具車一備用,就備用到依萍都恢複了。


    蘭菏找章青釉,約他和施璿一起,把依萍放生了。


    “好啊,”章青釉想想又道,“你知不知道,施璿這幾天狀態不好,我找她聊,她才說那晚在遊樂園取景,她……找不到路,幸虧你把她帶著走了回去。”


    施璿謹慎得很,後來都沒太敢亂和人說這件事,直到章青釉問起,她才吐露。


    蘭菏這兩天和她沒有對手戲,她又不說,因此蘭菏也沒發現。


    “嗯,那天她迷路了。”蘭菏簡單地道。


    章青釉:“……”


    章青釉:“我的意思是……鬼打牆。”


    “哈哈。”蘭菏笑得就是標準的“我不信但我給你麵子不反駁”,隻問道,“她現在,怎麽個狀態不好法?”


    “整個人都有點虛,晚上還做噩夢,據說弄了個符來放枕頭裏都沒用。”章青釉說道,“我們現在去找她吧,找點事做,興許精神就好了。”


    看來是驚著了啊……雖說那鬼沒有得手,但撞邪之後,受了大驚嚇,很多人會生病,嚴重的比如失魂,輕微的就是像施璿這樣,沾了穢氣,精神不好。


    蘭菏暗想,是不是可以找個機會燒指甲,給施璿化解一下,但是施璿比較迷信,得注意不要讓她看出來蹊蹺了。


    兩人一道去找施璿,她神色憔悴地開了門。


    施璿這幾天沒和太多人說,找了相熟的神棍,但是要來的符沒什麽作用,更讓她喪氣了,覺得以前在朋友圈為神棍點的讚終究是錯付了。


    “找你去放生依萍呢,它好得差不多了。”蘭菏道,又問,“依萍睡著玩偶都沒事,你怎麽反倒睡眠不好了?是不是白天太累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唉,也許你還是不信吧,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施璿指指手機道,“稍等我一會兒吧,等下我把放生依萍拍成vlog。現在正和我朋友聊著,她想給我介紹一位新的民間師傅。”


    施璿看起來有些苦惱,“其實我想去正規一點的地方,就算被媒體拍到,頂多被說隱婚求子吧。找偏門一點的,要是嘴巴不緊傳出去,又要說某某女明星養小鬼了……”


    蘭菏和章青釉都笑了。


    其實上一個認識的大師也是小聰介紹的,不靈,這才是施璿最猶豫的地方,但她沒說出來,當著兩人在微信問,“小聰小聰,你說的大仙是什麽樣的啊。”


    那個叫小聰的很快回了:“就是出馬仙呀,我剛和那邊聊過了,他那公司好幾個出馬仙,我看找哪位和你聊聊先。”


    施璿一聽就覺得不行,還辦起了公司,聽起來都沒有老字號靠譜,她比較喜歡傳統味兒的,像現在有一些新式的玄學app,她都不愛用,隻礙於麵子道:“呃,隨便吧,有沒有那種,有經驗一點,出來混久一些的,名氣大……”


    章青釉在旁邊吐槽:“你就說要一線的。”


    小聰也聽到了那句,卻是笑著道:“老妹啊,這你就不懂了,這所謂的‘一線’老仙兒名氣是大,經驗豐富,但新出馬的弟子,看事才準!因為仙家要揚名啊,這時候老仙兒是最有靈感的。不過你也有你的擔憂,而且有時候有經驗的更穩重,能給你解惑,我看啊,給你找個半新不舊的吧。”


    施璿:“……行吧。”


    小聰把名片推送給了她:“你先加他,在微信上聊一聊,覺得不錯,再去看事。”


    施璿礙於小聰,隻得和對方聊一聊,決定隻要有雷,立馬和小聰說,讓她別再給自己介紹了。施璿用小號加了那位老仙,對方很快發來一段話:


    【真福堂,九代秘傳出馬仙,祖傳通冥界、看仙堂、算命占卜、修方、尋人、陰陽宅風水等絕學,歡迎谘詢交流!張冬冬老師辦公電話:xxxxxxxxx】


    過了會兒:“親親您好,是小聰推薦來的?想查什麽事?”


    施璿忍不住捂了捂住額頭:這怎麽透著一股濃烈的江湖騙子氣息啊!她忍不住看蘭菏和章青釉,果然,不說蘭菏,連章青釉都咧著嘴直樂。


    施璿略無語地道:“呃,你好,我之前好像遇到了鬼打牆,回來後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你那邊能解決嗎?”


    真福堂:“當然可以,我堂上有數十名仙家,你這個事情非常簡單,屬於見陰中穢氣,不但睡眠不好,運氣也會不佳,隻要你過來,就給你破解了。”


    施璿瘋狂撓頭,還很猶豫:“呃,不是,我能不能先了解一下,你們說你們有數十名仙家……?”


    真福堂:“對啊!仙家們是看不同的事,胡、黃、常、蟒、悲五路人馬俱全!”


    施璿弱弱道:“我聽說的怎麽是胡黃白柳?”


    真福堂:“哈哈!您說的那是京城這邊的四大門仙家,我打東北來的,雖然大家同源,但還是有點不同,神職人員隻有部分重疊!”


    出馬也叫看香、出堂,繼承了香門文化和薩滿文化。出馬弟子聚起一堂人馬,一般正經堂口至少有胡黃常蟒悲五路仙家,大堂子可能還有其他動物仙,屬於雜仙。


    胡黃常蟒都好理解,悲,指的就是鬼魂,悲王鬼仙。另外仙家們還要分部門,也就是四梁八柱,大家各有各的分工,比如有句話叫胡家開方,黃家跑道,常家采草,蟒家搗藥。


    施璿想想,試探道:“哦……那要是不靈,會退錢嗎?我也是媒體行業的,可以曝光你們。”


    真福堂又抓緊道:“當然!建議您明天過來……咦,等等,等等啊。”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來,一本正經地道,“不好意思,暫時可能不能接待您了。剛剛堂上仙家示意,本地神靈有召,撐堂的黃仙去他們單位開會了,不知道哪天回來……”


    還沒聽完語音,施璿已憤憤關上了微信:“看到沒,騙子!”


    她雖然迷信,但也不是那麽好騙的。


    蘭菏:“…………”


    他欲言又止,那個,胡大姑娘還真的在召集黃仙開會……


    ……


    蘭菏也不可能把真話說出來,你接觸的那個老仙兒是有真本事的,隻作不知曉,先去把依萍拿出來,準備放生了。


    施璿拿著一隻微單拍攝vlog,蘭菏則抱著紙箱子,包裏還裝著玩具車――他要最後思考一下,該怎麽給依萍這個機會。章青釉和那天的司機、助理都在,大家一起出了酒店。


    “哎,蘭菏啊,你們去哪兒?”王茂就在大堂,看到他們,叉著腰喊道。


    王茂把仨人叫住,說起明天的拍攝注意,讓他們提前準備著雲雲,又說覺得施璿狀態好像不太對……眼看說個沒停,蘭菏把紙箱子一放。


    大堂裏有不知哪個劇組的兒童演員在玩兒,穿著戲服,騎著一輛兒童車,忽然就大哭起來,小孩兒哭還不常見麽,正在說話的人都沒多加理會。蘭菏一看,那小孩兒腳上居然趴著一隻蜘蛛。


    他對蜘蛛有點陰影,當時也就頓了一下,就是這麽會兒功夫,依萍居然從箱子裏爬了出來,蜘蛛就從小孩腳上下來了,蹭蹭爬到它麵前,依萍抓起蜘蛛,塞進嘴裏吃了!


    蘭菏先是有點反胃,隨即一想,這蜘蛛豈不是自己送死,它是被依萍誘惑過來的?依萍是饞了,還是想幫人啊?


    蘭菏一時有些猶豫,不過下一刻,他就看到依萍哇一下,把剩下半隻蜘蛛吐了出來,這些天它在蘭菏這裏吃的都是幹淨的水果,有點不習慣這樣的重口味吧。


    “哎,依萍跑出來了。”施璿說著,嫌棄地躲開了一點,她還記得蘭菏說刺蝟身上病菌多。


    刺蝟:“……”


    那小孩看到依萍,比看到蜘蛛哭得更慘,趕緊蹬車要掉頭。


    蘭菏摸著背包裏的玩具車,忽然福至心靈,一下子領會到了機緣之說,含蓄地說了一句:“小朋友,騎車小心點。”


    這也算車哦。剩下的就看依萍自己的了。


    隻見捕捉到關鍵詞的依萍在呆愣三秒之後,以不符合普通刺蝟的敏捷動作衝了出去,趴在小孩輪前。


    小孩兒壓根沒注意到,馬力十足地一路壓了過去,壓完才發現,哇哇大哭著棄車跑開了。


    施璿快哭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依萍怎麽又……”


    刺蝟也要哭了,算數,算數!


    他翻了個身,仰麵朝上,能感覺到度關之後,整個不一樣了。


    從此以後,他就不再是一隻膽小、凡俗的刺蝟,而是具有道行的白門仙家!可以昂首挺胸,告訴人們,白門百年之屈辱,將從白五起洗刷――


    蘭菏把紙箱子撿起來,扣在了刺蝟頭上,“依萍啊,怎麽老碰瓷。”


    白五:“…………”


    黑暗中,他流下了一點眼淚,從此我不再是膽小、凡俗的刺蝟,而是膽小、神聖的仙家了。


    蘭菏對施璿他們說:“我都懷疑依萍還是皮膚病,背太癢了,所以老找東西壓。”


    他一下又把氛圍拉回來了,施璿的眼淚也縮了回去。


    “我上次搜了,說刺蝟眼神不好,高度近視呢。”章青釉也探頭看,“還好沒壓出個好歹來,那車和小孩算輕的。”


    王茂也是說不下去了,他發現施璿神色有異,準備回頭找施璿私底下聊。其他人帶著依萍,找了個偏僻無人之地,把它給放生了,並全程拍攝。


    施璿邊拍邊感慨:“就是禿了點,不然畫麵多好。”


    白五:“……”


    ……


    蘭菏和大家一起去吃了飯,才再次回房間。


    進門一開燈,就看到一個少年站在屋內,一頭棕色短發,眼睛也是相同的棕色,體型高大,穿著黑色大褂,戴了副金絲眼鏡,清秀的眉眼間透著緊張。


    蘭菏的眼神在他身上隻停留了半秒,很快就滑了過去,若無其事地關門,走到桌前坐下。


    ――搞什麽,不是放生了麽!怎麽還會回來!


    而且人形居然不是禿的,這不科學吧。


    “我……那個……”白五吞吞吐吐的,雖然知道普通人類看不見自己,還是背過身去,麵朝壁角,這才順暢說話,“雖然,你給我亂起名,撞了我……”


    蘭菏緩緩轉頭,看他對著牆壁說話,“??”


    你們喪門……不對,白門,未免也太自閉了吧?


    白五絲毫不知道蘭菏正在看他,繼續發表宣言:“但是,不撞我就得壓死了。你那一句話,更是在無意之間點醒我,成就仙緣,這是我白門難得的運氣。現在我已經有了道行,白門知恩圖報,我會報答你的。”


    那倒也不必,蘭菏沒想到依萍這麽講禮貌,他看依萍身形一動,要轉頭了,連忙把眼神挪開,假裝在看窗外。


    白五鬆了口氣,好了,雖然是無人能聽到的宣言,但他還是不太習慣看著人的眼睛說。


    他甚至覺得站在牆角還不夠有安全感,蹲了下來,埋頭垂手,鼓起勇氣道:“本、本仙家,應該能保佑你發財……”


    蘭菏:“……”


    財神爺,這種事,自信點好嗎?!


    白五蹲在角落摳牆灰,喃喃道:“所以,我會常來看你的,但要不要在你家住下,做你的保家仙。我還要再想想呢,我喜歡住院子裏,你好像居無定所,工作不穩定,也買不起四合院哦。”


    蘭菏:“……………………”


    他心口一痛,這個刺蝟本職工作不自信就算了,他的刺是專紮小透明的心嗎?


    我是買不起四合院,但別忘了,動物世界還說刺蝟的天敵是狐狸呢。想得美,上我公寓做保家仙,你想得美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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