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初瑟偏著臉,憋著呼吸,不願聞他身上教人難受的氣味。


    「為什麽?」


    「我不喜歡你!」事到如今,把話說清楚也好,省得他老是對她太好,教她無福消受又內疚。


    「為什麽?」花勁良的臉懊惱地擰出些許猙獰,氣息硬是逼近她。


    「沒為什麽。」對他沒感覺也有錯嗎?


    初瑟表麵上看起來凶悍,一雙水眸噴濺著焰火,但實際上她已嚇到六神無主,隻是撐著自己,不願示弱。


    「我有什麽不好?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他的唇幾乎逼到她的唇角,她用力地把臉撇到旁邊,忍住欲嘔的感覺。


    「你不要這樣子,你喝醉了。」她又驚又懼,淚水已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我沒醉!」


    每個喝醉的人都是這麽說的!她恨恨地瞪著他吼道:「放開我!」


    「不要!」


    「我要喊救命了,到時候難看的是你!」不要逼她,要不是顧及他是她上司的份上,她早就喊人了。


    可惡,她怎麽老跟姓花的男人不對盤啦!


    「你在這裏喊,誰聽得到?」花勁良低切笑著。


    初瑟心間一震,思忖:他難道是預謀?


    雖說地下二樓有兩、三間店,但這裏是死角,離店門口有段距離,再加上有隔音設備,她在這裏吼,真的沒人聽得到。


    「救命啊~」不喊也是死,她當然要死命地喊,試圖喊出一線生機。


    「沒人會聽到的。」他笑著,用力箝製住她的下巴,頭湊過來,硬是要吻上她的唇。


    她把唇抿得死緊,渾身不斷地凝聚氣力,等著他稍有鬆懈,就要一把推開他。然而盡管他醉了,力道依舊很大,濕熱的唇滑過她的頸項,像是惡心的毛毛蟲在蠕動,嚇得她臉色慘白。


    「誰說沒人會聽到的?」懶懶的嗓音恍若裹上一層磁粉,充滿吸引力地在靜謐空間裏爆開。


    花勁良頓了頓,回頭的瞬間,一個拳頭毫不客氣地朝他鼻梁打下,高大的身形狼狽地側向倒下,似乎昏了過去。


    初瑟重獲自由,纖細的身子微顫,不斷地大口大口呼吸,艱澀地抬眼看向救她的人,雖然逆著光看不清長相,但她還記得他的穿著。


    「怎麽還是這麽不小心?」男人這麽說著,口氣聽似惱她沒防心,又像是憐她遭逢惡運。


    「嗄?」「還是」這麽不小心?這是什麽意思?


    「道格,把他扛上樓。」男子看向自己的同伴。


    「要送他回家嗎?」


    「誰理他去死!把他丟在大樓外。」嗓音慵懶,卻噙著一股暗斂的火氣。等道格扛著花勁良進電梯後,他看向依舊驚魂不定的初瑟,「過來。」


    她渾身顫抖得厲害,不知道要不要靠近他。


    他剛救了她,她應該道謝,可他也是個男人……


    「怎麽,不過才分開三年,你連我是誰都忘了?」男人勾著唇,笑得頗自嘲。


    她聞言,內心中差點被花勁良侵犯的駭懼乍止,隨即爆開另一股不同力量的恐慌,細胞基於本能的不斷顫栗,所有生理心理的反應都清楚地告訴她——是他!她的惡鄰機車男!


    瞧她的反應似乎不再像前一秒那麽驚懼,於是他試探性地再向前一步,光源跟著移動,讓她可以看清楚他的臉。


    初瑟瞳眸突地睜大,心髒快要撞出胸口,腦中瘋狂哀叫著——救命啊,姊~救救她,趕快把她送回家。


    「怎麽,我會吃了你嗎?就憑你?」他搖頭哼了聲,一臉彷佛她想太多的可惡表情。「你以為天底下的男人胃口都一樣差嗎?」


    止不住的恐懼在他毒舌之下,迅地打住,初瑟噙著惱意瞪去,卻又很孬地垂下臉,恨他給的陰影太深,在麵對如此殘忍的賤嘴攻勢之下,她竟然無法對他提出反擊,三年了,她還是一樣沒用!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變堅強,就算再遇到他也能夠坦然麵對,誰知道創傷症候群根本就不是這麽容易根治的。


    「不用打聲招呼嗎?初瑟。」他笑得慵邪。


    「……你回來了。」她好半晌才擠出一絲如蚊鳴的嗓音。話一出口,立刻在心裏暗罵自己是個超級孬咖。


    「‘你’是誰?我沒名沒姓嗎?伯父伯母在世時,是這樣教你跟人家打招呼的?」他略俯下身,嗓音噙笑地低喃,「怎麽,在找洞嗎?一直看著地上,是想要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嗎?」


    不,是很想把你埋進去!初瑟恨恨地瞪著地麵,強迫自己要大方一點,可是她的大腦卻總是傳達錯誤指令,讓她無法揚起魅惑眾生的笑臉,以不畏不懼的態度麵對他。


    所以——孬咖就孬咖吧,騙人沒孬過唷!


    「花大哥,你回來了。」她牙一咬,笑不出來,那就不要讓他看到表情就好。


    「說得這麽心不甘情不願的,是希望我不要回來嗎?」花耀今哼笑著,邪俊的五官閃爍著複雜神色,有心疼,有憐惜,有微惱……太多太豐富的情緒,理也理不清。


    總是如此,每每遇見她,就會覺得他胸口塞著好多感受,三年不見,這毛病更嚴重了,彷佛把三年不見的份一次延展開,搞得他胸口莫名痛了起來。


    尤其在剛才,要不是他尾隨在後,誰知道現在的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到底要吃幾次虧,她才學得會教訓?到底要過多久,她才會聰明一點,別讓他連在異鄉也擔憂著她?


    「回來就回來,剛才幹麽裝不認識?」她小聲嘟噥著。


    害她以為自己真的認錯人了……就說嘛,她的記憶怎麽可能會出問題?


    「是誰一臉不想相認的?」他哼聲道,把她含在嘴裏的話聽得很清楚,曖昧地湊近她,嚇得她立刻跳起,像隻被踩中尾巴的貓。


    「我我……你不要過來!」瞥見地上他的影子不斷逼近,她大步退退退,恐懼加深,卻不是要被強迫就範的那種,而是多年前埋下的恐懼種子,在他當惡鄰的那三年裏發芽茁壯,在他搬離後的三年繼續繁華盛開……她太忙了,忘了要砍掉心裏那棵大樹,害得她現在好狼狽。


    「嘖,我還以為相隔三年,你應該會有點長進,怎麽還是老樣子?」一逗她,就像是貓逗老鼠,把她逼進角落,他不用逼得太近,她就動也不敢動,這麽做,有著些許的快意,但也有著些許失落。


    三年,他為她牽腸掛肚,而她的時間卻好像未曾流動過,依舊停在三年前他欲離開的那個時候。


    真搞不懂,他為什麽要為她這麽記掛著她,為什麽這麽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甚至為了她大費周章地策劃亞洲並購計劃……可她不是用笑臉來迎接他,而是客套的生疏,甚至假裝不認識……


    嗯,相較之下,把她逗得哇哇叫,才能讓他平衡一點。


    不能怪他愛逗她,有絕大部份,是她自找的。


    「你們在幹麽?」


    初明在店裏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妹妹返回,擔心妹妹送人上樓送到出事,於是跑出來采探,沒想到竟看到妹妹被個男人給這到角落。


    「嗨,初明,好久不見。」花耀今回頭,朝她揮了揮手。


    「耀今,你回來了?」初明一見是他,收起冷肅表情,一臉驚喜的走到了他身旁,兩人聊了起來,完全沒發現妹妹麵無血色,正準備趁其不備,直接逃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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