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水自從知道師父為了教他‘正確’的修仙方法,而去當了強盜,搶了丹陽派內丹術傳承,就寢食難安,畢竟從小就能看到鬼的他,是最不喜歡結下這種因果的。


    青越觀一直在湘城青越山中,師父搶了人家也不知道跑,方善水有段時間一直擔心丹陽派的人會打上門來,把師父抓走。


    畢竟丹陽派在師父口中是個大派,而師父在小時候的方善水眼中是個江湖神棍,誰強誰弱似乎非常明顯,雖然這麽明顯的情況下,他弄不懂師父是怎麽能明目張膽地打上門去,成功搶劫了人家,但是不妨礙他憂心。


    於是他拒絕學習那個所謂的內丹術,天天給師父灌輸心靈雞湯,最後師父終於想明白了,將傳承給人家送了回去。


    隻是沒想到這麽多年後,會又遇到丹陽派的人,而且人家還惦記著此事。


    方善水揉了揉眉心。


    以師父現在的狀態,要是被發現了,那可不是報仇都不用,直接就要被人順手除魔衛道了。


    方善水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脖子上掉下了一個手辦師父,回頭看了一眼,手辦師父正用小手揉著紅眼睛,眼睛看起來比往日更紅了,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方善水將手辦師父拖在掌心舉到麵前,看了半天,還把它的小手撩起來,挨個看看指甲,這指甲不像師父真身那麽長,但是也是紫黑色的有點尖尖的,以前他都沒注意,現在似乎都成了側麵的證明。


    方善水有點搞不清楚師父現在是個什麽狀態,它好像不是實體,但是他卻能看到,能碰到,但是似乎也隻有他能看到碰到,其他人,包括那麽多道長真人,甚至當時那條蛇妖,若不是妖身被掠,估計也不會發現師父的存在。


    ……難道是元神出竅?


    手辦師父被方善水看得有些心虛,努力板著臉,一副我沒有任何可疑之處的樣子。


    方善水笑了笑,也一副我沒有懷疑你的樣子。


    為了證明,方善水還特意摸摸它的頭,一臉你看你要是我師父,我就不敢摸你的頭了,我現在敢摸,一定是沒有懷疑你。


    手辦師父歪頭看了看方善水,似乎放心了,在方善水掌心盤腿坐了下來,不知從哪裏拿出了它的魷魚條來,抱著啃了起來。


    方善水看到那魷魚條就默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是回想起師父以前的食譜,蛇妖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方善水閉嘴,將手辦師父放在肩膀上,帶著它出去了。


    看師父喜歡,神智也越來越有長進的樣子,現在的狀態似乎對它也沒有什麽大礙,方善水索性不揭穿,讓它玩去吧。


    不過為防意外,方善水還是決定,離開後最近要回山一趟,看看師父棺材上的紋路,有沒有出現什麽不好的變化。


    出了門,和元沛會合,吃過早餐後,就一起去了機場。


    今天方善水的胃口還挺好,身邊有個抱著魷魚條啃的手辦師父,方善水也忘記了辟穀的需求,吃下去了挺多東西。


    ·


    張奕正想到當初初見方善水的時候,試探之後,發現方善水修為渾厚,顯然出自名門正派,當時他是沒想出方善水是哪家哪派,如今餘道長說起丹陽派傳承被奪,張奕正才算是恍然,丹陽派的傳承屬於最為正統的內丹術,若是方善水修行的是丹陽派的傳承,那就怪不得了。


    張奕正對方善水是比較惋惜的,但是他想到方小友並沒有因為出身而長歪,心性好,修為高深,是個不可多得的佳徒啊,幹脆就去勸餘道長拓展拓展新思路。


    被餘道長迎進門後,張奕正開門見山道:“我看方小友是個心向光明的人,咱們這都什麽年代了,不流行打打殺殺了,不如你幹脆將方善水小友收入自己門下,導向正途,既能圓了麵子,又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餘道長聽了張奕正的來意,麵色古怪地道:“你是讓我搶了方元清的徒弟?”


    張奕正:“怎麽能叫搶,方小友學得是你們丹陽派的傳承,自然就該是你們丹陽派的人。”


    餘道長皺眉:“不可能,方元清搶了我門派傳承後,說他的寶貝徒弟不願意修煉別派傳承,沒過一個月就把傳承典籍還回來。不然你以為我看見他徒弟的時,會那麽好說話?方元清還典籍的時候,還一臉我徒弟就是這麽乖巧懂事的表情,秀徒弟秀到仇人這來,可把我們惡心的夠嗆。當時要不是師兄攔著,我非得和他決一生死!”


    恨恨地說完,餘道長又總結了一句:“你說的方善水,修煉的應該不是我派傳承。”


    張奕正也詫異了,脫口道:“可我當時和方善水交手的時候,感覺他明明修煉的就是你門派的內丹術。”


    餘道長頓時大怒:“你說什麽!難道方元清那老賊耍了我們!?”


    張奕正頓時閉了嘴,被餘道長撥開到一邊後,看著風風火火跑出去的餘道長,張奕正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給方小友惹了麻煩。


    ·


    “呔!方氏小兒站住!”


    快要登機,方善水突然被人叫住,還沒弄清什麽情況,就看到昨天撕破臉的餘道長一臉怒氣地劈掌打來。


    方善水反應不慢,但是他此時在人群中,人多無處躲閃,隻好伸掌和餘道長對上。


    餘道長用上了將近八成的功力,想要好好教訓教訓方善水,但是和方善水兩掌交擊後,兩人竟然同時被氣勁衝開,同時後退了約有一丈。


    被擊退後,餘道長特意瞄了眼,發覺自己退得竟然比方善水多了一尺左右!


    神色頓時一凜,怒氣稍微收斂,看著方善水的眼神也變得更加認真了起來。


    本來在地下宮對付蛇妖的時候,餘道長以為方善水隻是借著法器之利,畢竟當初那攝魂鈴在方元清手裏時,餘道長也是見識過攝魂鈴的威力,所以對方善水本身的修為,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雖然聽張奕正說方善水修為深厚,但是方善水的年紀放在那,餘道長以為張奕正隻是以對小輩的期許來誇讚方善水,沒想到伸手一試,竟是比他也不差分毫!讓他一時不慎,差點八十歲老太倒繃小兒的餘道長,不禁對張奕正有些埋怨。


    在方善水身邊的元沛和褚韓等人,一時都有點反應不過來,等他們醒神,方善水和餘道長已經過了一招,幸好沒吃虧。


    元沛罵道:“你這道士怎麽回事?突然偷襲好不要臉!”


    餘道長根本不理會元沛,隻是看著方善水,好像才正眼看他一樣,上下打量了幾下,發現倒真是個良才美玉。隻是這良才美玉似乎被陰煞晦氣纏身,倒是被蹉跎了,這種人就算能修成成果,天劫也非同凡響,早晚死在天劫之下。


    餘道長起了點惜才之心:“你叫方善水?”


    對於餘道長的問話,方善水隻是點了點頭。


    方善水鬧不明白餘道長的態度,突然怒氣衝衝喊打喊殺,現在又莫名變得溫和了很多,不知是何意圖。


    餘道長突然拉下臉道:“你所習傳承,是我丹陽派內丹術吧?當初方元清那老賊說是把我門派典籍還了回來,實際卻是暗自刻錄留存下來,讓你修習?你習我門派傳承,若改換門庭,拜入我丹陽門下,此事倒也罷了。不然,我丹陽不會與你善罷甘休。”說到最後,還恐嚇了起來。


    方善水看餘道長一臉篤定,懵了片刻,否認:“道長,我想你弄錯了,我是青越觀方氏門下,修習的自然是方氏傳承,並沒有修習丹陽派的內丹術。當初我師父想差了,搶了貴派的東西,我也很抱歉,不過他後來也把貴派的典籍歸還了。你若還是氣不過,來找我麻煩我也理解,但是請不要一而再地侮辱我師父。”


    “不可能,你所修行的功法如此正派,和方元清那……和他根本不像。不是我丹陽派的功法,能是什麽!”餘道長嘴上說的肯定,實際心理也有點不確定。


    剛剛對了一掌,餘道長發現,方善水明明才剛到先天之境的感覺,但是他體內的靈氣似乎猶為有韌性,不但能和他相抗,甚至還隱隱在他之上。


    張奕正說方善水修行的是他們丹陽派的內丹術,試過之後,餘道長有八成懷疑,但又有兩成不能完全確信。


    餘道長更懷疑的是,方善水修行得像是內丹術的改進版本……莫非,那方元清是個大才,竟然在拿到了他門派的典籍後,進行修整改進,創出了方善水如今修行的法門?


    餘道長雖然嘴上不屑方元清,但是心裏卻對其很是重視,餘道長心道不行,若真是像他想的那樣,他就更不能放任方善水了。


    外頭匆匆趕來的張奕正和餘道長的徒弟,剛剛還看到兩人打起來了,急著過來勸架,沒想到這會就聽到了餘道長的招攬,張奕正聽了是一臉欣慰,餘道長的徒弟就有點奇怪了,在他認知裏,他師父一向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啊。


    當年因為被方元清抹了麵子,餘道長記恨了很多年,甚至已經影響了心性和修行,才被師祖打發出來管理外門俗世的事務。


    因為這事,餘道長提到方元清的事就炸,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方元清的下落,這已經不止是為了早已歸還的傳承典籍之事了,而是為了自己要打敗方元清一雪前恥的心魔執念。


    張奕正剛剛的提議,餘道長一開始還沒當回事,如今看著方善水這良才美玉,還真覺這主意不錯。


    是呀,方元清那老賊如此重視這徒弟,他若是能把他的徒弟給搶了,可不是要把方元清給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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