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目的?”曹燁微微蹙眉。


    “當時有不少家媒體都想通過曝光你的**吸引眼球,於是他們跟媒體做了個交易,用思喆的**去交換你的**……”


    曹燁幾乎一震,有些不可思議道:“交易?”


    “很難相信吧,那天早上我去了現場,第一反應也是覺得有些荒唐,但事實就是這樣。當時跟曹修遠導演關係最近的就是你們兩個人,思喆是公眾人物,本來就是媒體關注的焦點,他主動曝光自己,媒體就答應了,畢竟曝光曹導家人這種事,的確會帶來關注度,但也會招來罵聲,而思喆主動召開發布會就不一樣了,有關注度的同時又沒人會去罵媒體,這年頭大家還是很怕被罵的。”


    曹燁一時說不出話來,當年決裂發生之後,他就開始避免關注梁思喆的新聞,他隱約知道梁思喆開了一場發布會,還下場打了記者,幾乎招致整個媒體行業的抵製,卻沒想到這場發布會追溯到源頭,居然因他而起。


    “你看現場視頻吧,”許雲初說,“下場打記者的真相都在裏麵。當時我們都以為他是為了報曹導的恩,才把事情做到這份兒上,那記者還猜測他和曹導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才能豁上自己的名譽保全曹導家人的**,現在這樣一想就全都能理解了……”許雲初彎下腰,把小小白的窩從地上拾起來,“這人真是,自己藏著這麽大的秘密,居然沒人知道,他究竟打算藏到什麽時候……”她說著搖了搖頭,“我叫司機過來接我就好,你留下來看發布會視頻吧。


    曹燁還沒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來,倉促應了一聲。直到樓下傳來合上門的聲音,他才回過神,走過去把光盤放到放映機裏。


    視頻裏嘈雜的背景音響起來,曹燁抬頭看著投影畫麵上坐在圓光裏的梁思喆。


    梁思喆坐在高腳凳上,微微側身對著斜切的鏡頭。倏地曹燁就想起當年茵四街分開的前一晚,梁思喆也是這樣屈起腿坐在木凳子上,在安靜的夜色裏給他吹了一段清亮的口哨。


    那晚梁思喆的側臉被月色勾勒得很溫柔,可現在麵對著台下虎視眈眈的媒體和環伺的鏡頭,梁思喆卻顯得戒備而鋒利。


    “梁思喆,據說你演《十三天》之前,你父母開車撞死了人,請問是不是真的?”


    “事情發生這麽多年,你有沒有再去看望過逝者的家人?”


    “你之前的學校有人爆料,說你曾經是學校樂團的小提琴首席,那為什麽拍《十三天》的時候還要使用手替?”


    媽的,曹燁攥緊了手指用力捏著關節,你們把他身上遭遇的變故調查得那麽清楚,又怎麽忍心問出這樣的問題,血淋淋地剖開他已經愈合的傷疤?


    他看著梁思喆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的右手在反複掰著左手的關節,那隻再也撥不了琴弦的左手,他的動作看上去很用力,像是要把左手掰斷一樣。


    這些問題梁思喆竟都忍了,可卻在那記者要上傳視頻時起身跳下了舞台,下場打了人。


    所以這些年自己能生活得這麽風平浪靜,全都是因為在這場發布會上,梁思喆把即將到來的風雨冰雹替他擋了下來。


    你怎麽什麽都不說啊梁思喆……也是,你根本沒機會說。曹燁想。


    當年他跟梁思喆決裂之後,關於梁思喆和曹修遠關係的猜測被推上了**,他看著心煩,下定決心以後跟梁思喆分道揚鑣,從此不再關注他的消息,就這樣他把梁思喆的手機號徹底拉黑了,然後很快棄用了那個號碼。


    那天之後黎悠就提出要回美國,曹燁當時在鋪天蓋地的關於曹修遠的輿論中過得渾渾噩噩,僅剩的一點理智告訴他,黎悠不能繼續待在國內被輿論影響心情,於是他很快跟指揮叔叔聯係了醫院和機場,陪黎悠一起回了美國。


    隔著一望無際的太平洋,那些關於曹修遠和梁思喆的消息隻能傳回零星半點,如果不去特意關注,他就能當作所有事情都沒發生過。


    “你不知道的事兒可多了去了。”他忽然記起三個月前梁思喆這樣說過。那時候他像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竟是真的。


    ——他到底還有多少真心話隱藏在這些漫不經心的閑聊裏?


    一直被冰封起來的真相此刻洶湧地破冰而出,梁思喆說過的那些話此起彼伏地在曹燁耳邊響起來。


    “曹燁,我用你堂弟釣你呢。”


    “我是壞人,做什麽都理所應當。”


    “算求和成功了麽?”


    “那你要我怎麽辦?我進一步你退十步……”


    “譬如……影帝梁思喆與曹修遠之子深夜墜崖,疑似殉情。”


    ……


    那些他想躲開的,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的,從不敢順著往深處想的話,此刻字字句句地指向一個再清晰不過的念頭:梁思喆喜歡你,他喜歡你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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