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地,曹燁又給他了一個驚喜。


    曹燁湊過來,就像他剛剛觸碰他那樣,用嘴唇碰了碰梁思喆。


    這吻簡直是有些笨拙,就像是單純的想要表示回應的模仿動作。


    曹燁退開後,梁思喆禁不住有些想笑,他的少年顯然還沒做好接吻的準備,卻在用這個笨拙的幾乎不像是吻的觸碰告訴他,他不反感剛剛這個吻。你也太可愛了曹燁……


    “我……”曹燁垂下眼,避開梁思喆的目光,那目光太深也太重了,讓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想躲,“梁思喆,你給我點時間,我可能,沒辦法那麽快接受……”他說到一半,像是不知道該選擇什麽詞合適,頓了頓才接上,“更進一步的……”


    他話沒說完,梁思喆低聲打斷他:“我知道,別怕,時間很多,我們慢慢來。”


    “嗯。”曹燁低低地應了一聲。


    梁思喆又看了一會兒曹燁,然後側過臉看了看窗外,這場雨依舊沒有要停的預兆,天地間似乎都是嘩嘩的雨聲,他忽然很低地說了一句:“那片雲飄過來了。”


    “嗯?”曹燁看向他,記憶中十年前梁思喆像是也這麽說過。這一瞬梁思喆側臉的輪廓像是跟吹口哨的那一晚無異,但憂傷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


    心髒跳得又有些快。曹燁現在知道了這感覺叫心動。他們認識十年了,彼此都不再是當初的少年,可即便如此,他仍舊無法控製自己對梁思喆的心動。


    “沒什麽,”梁思喆笑了一下,轉過臉看著曹燁,“這麽大的雨,你是怎麽過來的?做高鐵?”


    “嗯,飛機停飛了。”曹燁抬手蹭了蹭鼻梁。梁思喆這一問,他也覺得自己這一趟有些冒失且衝動,但那會兒就是有種今晚必須見到梁思喆的焦躁感,現在真見了梁思喆,才覺得踏實下來。梁思喆還沒放手,他還在原地等著自己,一切還來得及。


    “餓不餓?”梁思喆看著他,“我打電話叫酒店來送餐?”


    “哦……好。”曹燁說。來的路上渾然不覺,現在才想到早飯和午飯因為要去送小小白安樂死,根本沒心情好好吃飯,晚上又沒顧得上吃飯,這一天都沒吃進什麽東西,胃裏空空蕩蕩,餓得有些難受。


    梁思喆打電話給酒店的餐廳,叫了海鮮粥上來。


    等餐上來的時候他去浴室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隔著毛巾往曹燁腦袋上呼嚕了兩下:“頭發再擦擦,還滴著水。”


    “哦……”曹燁接過來,按著毛巾擦頭發上的水,擦了兩下又問,“你剛是不是借機摸我頭來著。”


    “你發現了啊。”梁思喆笑了笑。


    “我就知道。”曹燁嘀咕道。


    吃飯的時候梁思喆問起小小白走時的情況,曹燁沒細說,他想還好梁思喆不在北京,否則親眼目睹小小白離世,這一幕對陪伴了它這麽久的梁思喆來說實在有些殘忍。


    “它走得挺平靜的,”曹燁咽下一口粥,想了想說,“有種解脫感吧,畢竟這半個月都病得很痛苦。”


    “也好。”梁思喆垂眼道。


    曹燁拿著湯匙,又喝了兩口粥,有點食不知味。


    五年前決裂,也是梁思喆生日那晚,他慌不擇言地說兩個男人在一起就像兩條狗一樣惡心。這話應該給梁思喆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吧,否則他不會記了那麽久。


    “我那時說話不過腦子,”曹燁拿著湯匙攪著碗裏的粥,“你把那話忘了吧。”


    梁思喆抬眼看他。


    “就是那句,”曹燁含糊道,“你知道的。”


    “好。”梁思喆沒多問,隻應了一聲。


    屋裏隻剩下湯匙與碗沿時不時碰撞出的細碎的聲響,餘下所有聲音都被窗外的雨聲蓋住。


    曹燁一口一口地喝著粥,他覺得梁思喆坐在對麵,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


    醉酒後的梁思喆眼神總會有些不同,就好像他幾年前打了製片人的那一晚,他們坐在茵四街的木長椅上,梁思喆也是這樣很深地,長久地看著他,說曹燁,我怎麽見著你那麽高興啊。


    那會兒曹燁覺得心煩,現在才知道,讓他心煩的不是梁思喆,是他見著梁思喆也高興,他是為忍不住高興的自己而心煩。


    洗漱的時候曹燁忍不住想一會兒他和梁思喆該怎麽睡。


    梁思喆住一室一廳的套間,要麽兩人都睡床,要麽一人去睡沙發。


    都是成年人,剛剛又接了吻,睡在一起意味著什麽他們都知道。


    曹燁把杯子放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框周圍還是有些紅。剛剛太沒出息了,居然毫無預兆地就哭了。黎悠過世時他哭了一遭,再一後就都沒哭過,怎麽偏偏當著梁思喆的麵哭了……


    說不清楚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強忍了很多年,陡一遇到有人這麽溫柔的對待自己,而且他喜歡眼前這個人,這個人也喜歡了他好多年,忽然之間以往被無視和忍耐的委屈和傷心就一股腦冒了出來,忍都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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