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燁目光躲閃:“那都多久的事兒了……”


    “嗯,是很久了,”梁思喆笑笑說,“每年你生日的時候,我都會給自己變這個小把戲,今年是第十年,已經練得很熟練了。”


    一瞬間曹燁有點想哭,他想自己也太沒出息了,居然被這樣一簇火光晃得想流眼淚。他偏過臉,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我已經好久不過生日了。”


    “嗯?”梁思喆像是有些訝異,看著他,“為什麽?”


    “我想,”曹燁咽了咽喉嚨,“應該沒有人希望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吧,曹修遠就不用提了,我媽媽也說過後悔當年生下我。所以後來,我就不過生日了。”


    他不敢看梁思喆,他想這麽多年以來,梁思喆喜歡的應該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曹燁吧。


    而至於現在這個曹燁,或許梁思喆靠近就知道,他實在糟透了。


    他把頭垂得很低,定了定神:“梁思喆,你有沒有想過,距離我們最開始認識的那個夏天,已經過去十年了。我並不是當年那個茵四街上的那個曹燁了。我現在很糟糕,跟你認識的那個曹燁可能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人了。我可能……並不值得你為我過這個26歲的生日,也並不值得你為我開著瓶苦艾酒。”


    他這一長串話說下來,梁思喆也怔了怔。他的少年這些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才妄自菲薄到這種地步啊……


    “怎麽會?”梁思喆看著他,語速很慢地低聲說,“你長成現在這個樣子,才能證明26年前的這一天有多珍貴。”


    他把那杯酒喝下去,壓著自己的情緒,然後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我當然知道人會改變,也分得清16歲和26歲的你,我覺得這不需要刻意分辨,你理應長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結果。”


    他話音落下,坐在對麵曹燁忽然抬手蓋住了臉。


    他看到曹燁滾動的喉結。他的少年無聲地哭了。


    梁思喆靠過去,半蹲在他麵前看著他,他的一顆心髒被曹燁攥緊了,揉捏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心軟得一塌糊塗。


    “曹燁。”他低聲叫他。


    “別看我,”曹燁啞著嗓子說,“丟人。”


    曹燁捂了一會兒眼睛,然後把手拿開,他忍得費力,眼淚沒流出多少,但眼眶卻無法克製地變得很紅。


    他們隔著很近的距離對視。


    梁思喆看到蠟燭跳躍的火苗映在曹燁的睫毛上,那火苗在顫,曹燁的睫毛也在顫。


    他忽然無法克製地想要吻曹燁。


    或許時機還不對,他的少年剛從殼裏探出頭,隨時會被他嚇回去。但他卻無法克製這一刻的心動。


    醉酒後的渴念一旦冒出頭就覆水難收。


    他垂眼看著曹燁的嘴唇,他們離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撲過來的,糾纏到一起的呼吸。他看到,曹燁又咽了咽喉嚨,他的少年現在很緊張,像是站在懸崖的邊緣,試探著,猶豫著要不要往下跳。


    “曹燁,我要吻你了,”梁思喆看著他,聲音壓得很低,“聽人說你恐同,所以這個動作可能會讓你覺得不太舒服。我會慢慢靠近你,你大概有十秒鍾的時間,可以隨時躲開我。”


    他說完,緩緩地湊過去,慢慢地靠近曹燁。


    曹燁濕潤的呼吸撲到他的鼻端,輕顫著,讓人心折。


    溫熱的嘴唇碰觸,曹燁沒躲,他睫毛一顫,閉上了眼。


    第100章


    溫熱的,柔軟的唇瓣觸碰到一起。


    這是一個很輕的吻,像蜻蜓點水般的試探。


    第一下在嘴角,第二下在唇縫間,第三下梁思喆很輕地吮了一下曹燁的下唇。


    這吻發生的時候曹燁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聞到梁思喆鼻息間若有若無的紅酒的味道,心髒伴隨著每一次觸碰或輕或重地跳動,全亂了節拍。


    梁思喆稍稍退開,隔著稀薄的空氣,兩個人都在有意無意地克製著自己的呼吸,糾纏到一起的濕潤的鼻息像是都在輕顫。


    梁思喆看著慢慢睜開眼的曹燁,曹燁身上還帶著潮濕的水汽,頭發濕漉漉的,眼睛也濕漉漉的,看上去像一隻在雨中的森林裏因為迷路而走了很久的小動物。


    這吻可以更深一些,可梁思喆舍不得也不敢,他覺得這樣就夠了,曹燁肯從殼裏探出頭來,已經把他從餘生的無望中解救出來了,剩下的就慢慢來吧。


    今晚的驚喜已經夠多了,他做好了曹燁會猶豫十天半個月的準備,做好了曹燁裝作不知道繼續跟他做普通朋友的準備,甚至做好了曹燁從此不再聯係自己的準備,唯獨沒想到曹燁會在當晚就冒雨跑過來,渾身被大雨淋濕地出現在他麵前。他的少年比他預想的勇敢多了。


    夠了,過往的經曆告訴梁思喆,人不能太貪心,否則眼前得到的一切可能都會輕易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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