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聽的梁言:?  那人剛走,意識到自己又要進棺材了的季秋趕緊開始道歉:“言言!!”  “言言你不要生氣了嗚嗚嗚嗚!!”季秋就差沒抱著他的大腿——雖然好像抱著也沒差,反正關係都捅破了,自己還要個屁的人設,先把人哄好才最要緊。  梁言停下來看他。  “我錯了嘛!”  這種場景最近總是發生,梁言剛不打算計較,就聽見季秋抱著他的胳膊,大義凜然地說道,“大不了,大不了以後孩子跟你姓嘛!!”  ?  “………………”  梁言深吸一口氣。  剛想說點什麽,約的車就到了。  季秋心中大喜,自以為逃過一劫。  司機師傅很熱情,看著乘客是兩個年輕的男孩子,生得都很標致,讓人看了就覺得心情大好。  就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兩個人都坐在後排,其中那個高一點的男孩正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地坐在左邊,而右邊那一位,正靠著椅背閉著眼,手裏捏著手機,看上去不是很好親近。  “到哪兒?”看著兩人係好安全帶,司機笑眯眯地開口。  “哦,到……”季秋剛想說到美院,掉個頭就行,卻聽見梁言涼颼颼地替他答了。  “火葬場。”  梁言閉著眼說道。第51章 洋蔥季小秋  大學城的單行道上, 一輛黑色的網約車四平八穩地行駛著。  聽完報的地名, 他還確認了一下:“……火葬場?”  當時的後座似乎傳來一陣嚶嚀,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冷淡的男生不耐煩地“嗯”了一句。  司機師傅便不再多問,盡職盡責地掉轉車頭,朝本市火葬場的方向駛去。  開了一會兒,司機不時地透過後視鏡悄悄看後座的情況,可無論他怎麽看,都是不變的場景。  左邊的男生委屈巴巴地像包著一包眼淚, 不敢怒也不敢言地看著右邊的男生。  而右邊的男生自從說了那句“火葬場”後就繼續漫不經心地玩手機, 單眼皮薄得透明, 微微垂著, 看上去有種疏離的冷感。  看上去大概真是去送葬的。  司機師傅在觀察完兩人神色後在心中得出結論。  這人在車上待得久了就比較閑不住, 何況自己的這兩個乘客看上去實在是討人喜歡,見他們自上了車開始就沒怎麽說話,隻有左邊那個還時不時地叫著什麽“言言”。  “年輕人啊, ”司機大叔決定為這兩個年輕的男孩開導開導,“人總有生老病死, 不要太難過了, 想開點。”  “……”  後排的兩人聽見這句話仍是沉默。  司機便認為自己猜對了, 隨即開始以長者的身份對兩人循循善誘:“死亡不是終點, 說不定你們現在緬懷的那個人, 現在已經變成天使, 在默默守護你們呢。”  正在前往火葬場準備螺旋升天當天使的季秋:“……qaq。”  而後視鏡裏, 右邊的男生聽到這句話, 卻忽地笑了起來,唇角的酒窩衝散了身上原本的冷淡,聲音清冽:“謝了,師傅。”  見那人笑了,司機先是心道了一下現在的孩子可真是生得好看,隨後認為自己的安慰起了奇效,謙虛道:“應該的,應該的。”  而此時遠在實驗室做實驗的賴秋彤,剛換好衣服,就聽見手機“叮咚”一聲。  她劃開手機,看見了上麵的提示。  “[轉賬]請你確認收款”  “梁言轉賬給你:50.00”  【梁言:忘了備注。】  【梁言:棺材錢。】  【賴秋彤:???】  梁言發完消息就鎖上了手機,賴秋彤那邊也大概猜到這人又作死了,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一筆巨款。  私家車又沉默地行駛了一段,司機正停下來等紅綠燈,看著前麵不太通暢的道路,自言自語地打開手機導航:“你們等等啊,現在有點堵車,我查查那條路到火葬場不堵……”  “嚶!”左邊的男生終於繃不住又發出了這麽一聲。  “哎,別哭,孩子,”司機繼續開導,還順帶引用了一下自己曾經看到過的句子,“人生如朝露……”  “生死皆是命。”梁言補充道,成功看見不知生死的季秋又縮了一下。  司機見這名小友如此上道,正想再說點什麽,就被梁言打斷了。  “師傅,就在前麵那個路口停吧。”  司機看了一眼前麵美院的牌子,奇怪地說:“這才剛開了一會兒……你們不去火葬場啦?”  左邊的男生聽見這話連忙瘋狂點頭,可右邊的男生拉開車門,轉頭對師傅說道:“要去的。”  他伸手把左邊那個男生拽下車,接著說:“就是忽然想起忘了死前還要化化妝,來美院找個朋友借入殮的顏料。”  “???”  直到兩人下了車,司機還是一臉懵。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他默默關掉了準備開往火葬場的導航,繼續接自己打的下一單。  -  梁言走在前麵,步伐不停。  季秋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地亦步亦趨。  前麵的梁言忽然停下來了。  季秋嚇得一激靈:“言言?”  梁言嚇他嚇夠了,正經事還是要做的,他朝著季秋攤一攤手:“取樣器帶了嗎?”  “哦哦,帶了帶了。”暴風驟雨似乎終於過去,季秋連忙聽話地把東西掏出來遞給他。  一般隻有這種時候,他才是不皮的。  許一樹不知道來之前兩人經曆了怎樣的波折,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來:“還麻煩你們專門送一趟,挺不好意思的。”  梁言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在一旁看著季秋細心地教許一樹怎麽用取樣器。  許一樹似乎是個對美術以外的事物都十分遲鈍的人,季秋手把手教了他好幾遍,就連原理都快要抬上來告訴他了,對方才終於在指示下學會了使用方法。  “這個,發情期收集完信息素以後,我再來給你們對吧?”許一樹捏著瓶子問。  梁言遲疑了一下:“……嗯。”  畢竟許一樹沒有自己的alpha,發情期就算再難受也隻能捱過去:“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對於我來說隻是多一個小步驟,要是能對你們有用就好了,”許一樹笑得靦腆,“我畫馬上畫完了,請你們吃個飯吧?”  “好。”  許一樹眨眨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害羞地把自己的畫板轉過來給兩人看:“本來以為能等你們來之前就畫好送給你們的,結果有些地方不太滿意,就拖到現在。”  畫板上有兩個年紀正好的青年。  一個青年雙手揣在兜裏,麵容清俊,眉目疏朗。  另一個青年則笑得開心,眼睛彎得很好看,一隻手搭在對方的肩上,像是在對那人說些什麽。  他們站在種滿銀杏的樹林裏,漫天都是金黃粲然的光。  那個笑著的青年另一隻手拈了一片銀杏葉,明明是滿地都有的東西,他卻仍笑著,獻寶似的遞給身旁的人。  秋意正濃,可透過畫麵傳來的隻有溫暖。  “我很喜歡秋天,正好你的名字裏也有秋字,”許一樹不好意思地笑笑,“別的我也不會,可見過兩次麵後,我總想為你們畫一幅畫,希望不要嫌棄。”  許一樹一邊在給畫做最後的潤色,一邊這麽說著。  梁言握了握季秋剛才悄悄塞過來的手,眼神停留在那副畫上,很真誠地笑起來:“謝謝。”  -  這次許一樹似乎是特地做過準備,挑了一家各方麵都很不錯的店。  來往了幾次,許一樹的話也比之前的多了些。  快分別時,他發現學校裏總有人朝他們這邊看。  “對了,我上次聽說的,你們學校出了一對oo戀……就是你倆吧?”他問道。  季秋快樂地抱著梁言的胳膊走,自豪且驕傲地“嗯”了兩聲。  許一樹沒想到他們承認得這麽快,頓時有了一種共享秘密的使命感,嬰兒肥的臉頰鼓了鼓,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堅定:“我,我會為你們保密的!”  梁言向他道謝。  “不過,”許一樹好奇道,“要是抑製劑的事情解決,秋秋的性別也瞞不了吧,到時候萬一你們學校的人知道了……”  季秋臉上難得有一瞬的僵硬:“那個……到時候再說。”  他不想再經曆一次被迫公開的修羅場了!!  季秋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像個洋蔥。  皮都是被一層一層扒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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