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孫強哪怕是死了,也不會被輕易放過。他身上還有秘密沒有挖掘出來呢。而在修真界,想要知道一個人的秘密,與他的生死並無太大的關係。搜魂、探腦、追溯過去,隻有想不到,沒有法術做不來的。


    先弄死,再讓屍體“說話”,這是每個不想被反殺的修士都懂得的道理。


    屍檢方麵顏君陶不是專家,但坐忘心齋是。


    自從和光界和隔壁的同塵界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之後,坐忘心齋走“屍血骨魂”路線的弟子,想要在領域內有所作為,大多都練就了屍檢這一技能傍身。


    這一回,坐忘心齋負責收屍的弟子有四人,一樣黑袍紅紋的“校服”,一樣桀驁不馴表情,腳踩陰陽,四人合力,於空中的黑紫色旋渦中祭出了一麵綠底白字的魂幡,魂幡掛鈴,無風自動。四個弟子手燃黃紙,以靈氣催動,金鈴才會發出了猶如女子嗔笑的詭異聲音,讓本來氣氛很火熱的八神坊一下子猶如進了冰窟,被吹來的陣陣陰風,整得不寒而栗。


    顓孫強在死後就迅速腐爛,散發出的惡臭讓人根本辦法沒有理智對待他的遺體。


    四個坐忘心齋的弟子站在很遠的地方,在魂幡和陰鈴的作用下,遙控指揮著顓孫強已經快要辨認不出是個人的屍體,一點點把自己重新拚湊好又站了起來,十分細心,一處未落。


    整個世界瞬間好聞了不少。


    圍觀群眾暗中交流:“沒想到坐忘心齋是這樣的坐忘心齋,還負責清掃場地,魔修也沒那麽恐怖嘛。”


    被誇獎了的坐忘心齋魔修卻一點也不高興,邪佞殘忍的宗設不能崩,謝謝!


    坐忘心齋:再說吃了你!


    吃瓜群眾:還傲嬌了,好可愛!


    坐忘心齋:……這鄒屠的人腦子是怎麽長的?!


    顓孫家的人早已經在顓孫少將軍強硬的態度下,提前灰溜溜地離場了,沒有人敢去關心顓孫強屍體的下場。就像是他們在發現了顓孫二老爺的屍體早已經涼了時也不敢大聲喧嘩、哭鬧一樣。能在這樣的場麵下留一條命,已然該偷笑了。


    等場地打掃幹淨,大家這才想起來,還有靈根檢測沒有完成。


    娘子玉就是最後一個。


    本來按照眾人的意思是,公子陽也應該一並去檢查的,但公子陽卻拒絕了。不是倔強,而是他確實覺得自己不該讓本來很公平的事情變得不公平。雖然他是被陷害的,但遲到就是遲到,他該認。妹妹有皇室血脈,可以另當別論,他卻不是。


    最重要的是,公子陽答應來靈力檢測就隻是為了釣魚執法,並無意真的進行什麽見鬼的檢測。他除了得到大藥天匣以外,本人並沒有任何改變。


    換言之,他還是參差不齊的五靈根,再怎麽檢測都不會有奇跡發生。


    還是不要在眾目睽睽下丟臉了。


    【日後讓他們知道你用這樣的五靈根也照樣能夠飛升成仙,豈不是更爽?】顏君陶秒懂了公子陽的想法,沒有強迫他,隻是傳音安慰了一句。


    對於顏君陶來說,悟性、心性、氣運,都是比資質更重要的東西。


    娘子玉就這樣成為了最後一個靈根檢測者,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集中在了這最後一人身上。哪怕是再驕傲、對自己再有自信,娘子玉還是感覺到了空前的緊張,緊張到她甚至忘記把手中的砂之鏡還給顏君陶,那給了她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最終,娘子玉的靈根檢測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單靈根,天級,一品,水係】,不是先天靈體。


    但一品的全新劃分,還是讓娘子玉驚喜了一把,小姑娘的眼睛裏滿是知足與開心。


    先天靈體什麽的,嗯,她還是不奢求了。鑒於今天突然蹦出來了這麽多先天靈體,九星門派的首席們卻不見喜色,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當她的單靈根吧。


    青要門的雅歌仙子的眼睛就一直沒從娘子玉身上挪開,等這讓她充滿了驚喜的資質結果出來後,她就笑得更溫柔了。真不愧是顏君陶的妹妹,不管是資質、氣質還是品性,都和她們青要門特別有緣呢!


    容兮遂把雅歌仙子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越想越覺得青要門礙眼,他低聲問顏君陶:“你為哥哥介紹了伊耆藥宗,那咱妹妹呢?”


    容兮遂在稱呼上從來都是這麽地自來熟。


    顏君陶奇怪地看了眼容兮遂:“自然是她喜歡哪個,就去哪個。”他又不是什麽控製狂,沒那個閑心讓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來。


    “我覺得還是要管一下的。好比青要門就不合適,女人多,是非多。”容兮遂也不打算和顏君陶迂回,顏君陶不是個控製狂,他是啊。他又看了眼正躍躍欲試要過來的聞首席,又補了一句,“坐忘心齋也不好,一群神經病,腦子怪怪的,還變態。”


    在變態這方麵,顏君陶覺得容兮遂沒有資格說別人。


    當娘子玉想起來要把鏡子還給哥哥的時候,各派首席已經換了個更加嚴密封閉的移動宮殿,給剩下的三個先天靈體進行了二次複檢。


    在複查結果出來之前,聞首席還是找到機會,單獨約了顏君陶去偏殿一敘。


    “這位是?”聞首席明知故問,挑釁看向了一直跟在顏君陶身後,負責抱著旰碗樺璧娜葙饉歟按聳率鹿刂卮螅性尤說茸躍躋壞恪!


    “容前輩不是外人,他是我的……”顏君陶卡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容兮遂。


    “那你後麵這位呢?他怎麽不離開?”容兮遂主動攬過來了與聞首席“講道理”的活兒,他最喜歡“以理服人”了。


    聞首席看了一眼自己的軍師師弟:“他能一樣嗎?他是我的……”


    “他是你的腦子,我懂。”容兮遂的外貌始終處在一片迷霧之中,但有些時候,有些氣人的話,並不需要看表情,就已經足夠嘲諷。


    聞首席終於忍無可忍,左手一甩,一柄鋒銳無比、可跨海斬鯨的長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黑紅色的靈氣纏滿劍身,仿佛有火焰在跳躍。聞首席的師弟不自覺地往後讓了讓,並果斷地掐訣立牆,保護自己不被灼傷,他覺得哪怕這位容前輩強於聞首席,這回大概也要栽個跟頭。沒有人可以在聞首席這不知蓄力多久的雷霆一擊之下討到便……


    不等師弟想完,一切已經歸於平靜。


    劍碎,焰滅,聞首席額間本已是紅到發黑的烈火紋都暗淡了下去,甚至出現了裂紋。他依舊坐在原位,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生生釘在了這裏,並不是他不想動。


    隻一擊,就化解了聞首席至剛至猛的絕招,甚至沒有給他發出來的機會。最大的屈辱,不外如是。


    而容兮遂該怎麽站著還怎麽站著,手上的小兔子和小浣熊都好像沒有受到任何驚嚇。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武力就是容兮遂最好的身份證明。


    軍師師弟代替久久沒有說話的聞首席開口:“我們得到去外界曆練的弟子消息,在大雩(yu)城見到了貴派夢口時夜活動的跡象。”


    “這才是你下山真正的任務吧?”聞首席恢複過來後,就繼續堅強地選擇了作死。


    夢口時夜是天衍宗的一隻比較神秘的上古種靈獸,輕易不會示人,那坐忘心齋的弟子也隻是辨認出了一些跡象,而沒有見到真正的夢口時夜。


    “謝謝。”尋找夢口時夜確實是顏君陶接下的任務裏比較重要的一個。


    “事情很緊迫嗎?我可以這就陪你去,保證不會走漏風聲。”聞首席繼續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不等容兮遂給聞首席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顏君陶已經搖頭拒絕了。


    因為……真心沒那麽緊迫。


    天衍宗的夢口時夜有點老年癡呆,還特別喜歡離家出走,一年能丟八回,諸天世界都留下過它的足跡。


    “那能給我畫個夢口時夜的樣子嗎?這樣也好幫你一起尋找。”聞首席真的很熱情。熱情的背後想的是,要是他們先找到這個夢口時夜,不就能“請”顏君陶去坐忘心齋了嗎?萬一顏君陶在坐忘心齋住得舒服不想走了,不就更好了嗎?


    “……”顏君陶可疑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就果斷拒絕了。


    真不是他不想讓聞首席幫忙,實在是,呃,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沒人見過夢口時夜長什麽樣子嗎?因為它就長了一個雞樣。


    真.家養大公雞。頭頂雞冠,羽尾華麗,還會下蛋的老年癡呆雞,混在雞群裏絕對分辨不出來哪個是它。


    每個領命尋找夢口時夜的天衍宗弟子都羞於啟齒,畢竟“奉命下山尋找宗門上古種靈獸”可比“下山替師父找雞”要好聽多了,不是嗎?


    在前往隔壁正殿查看檢測結果的時候,聞首席和容兮遂故意慢了兩步,成為最後走出偏殿的人。


    容兮遂眼角帶笑:“還沒被教訓夠?我很樂意成全你噢,聞二同學。”


    是的,聞首席就叫聞二,倒黴父母起的倒黴名字,誰叫誰死。


    但這回麵容清秀的聞首席,終於壓下了他的小暴脾氣,環胸嗤笑:“我隻是想給你個忠告,顏君陶追求者眾多,卻沒有任何人敢告白,你以為是誰的功勞?伊耆藥宗的醫師臨比我可瘋多了。”


    他一定會讓你跪下叫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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