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看著庚景,說的很嚴肅,「務必要保證渡過秦淮河的軍隊,不能對康城造成任何威脅,也不能讓皇上至於危險之中,魏軍的軍隊一到,皇上必然會去朱雀橋上,親自和魏敦對決,這是皇上多年以來的心病,他得親自去解決,皇上有皇上不可估量的本事,他有信心贏了魏敦,而我們要做的,便是幫皇上毫發無傷地贏了魏敦。」


    星煙的臉色不太好。


    她沒想過皇上會去迎戰。


    她不想讓他去,她也沒聽他說過。


    星煙的思緒就停在了這上麵,飄不開了,什麽道理她都能懂,但就是心裏不願意他去。


    戰場上的真刀真槍一殺起來,誰能保證沒有意外,曾經在他心裏堅不可摧,無所不能的皇上,這會子在她心裏突然就變得脆弱。


    他是皇上,是萬尊之軀,這場仗可以少得了他,但黎明百姓少不他了,贏家的社稷少不了他,她也少不了他。


    魏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


    以往她不想皇上與魏敦鬧翻,想要一個不動刀槍,雙方都能滿意的解決方法。


    但他們雙方最滿意的,都是要對方死。


    魏貴妃說若能有人去阻止魏敦,那這個人也隻有她。


    星煙沒問薛先生她能不能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去。


    星煙沒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離開皇宮,不能離開他給她畫出來的,最安全的圈。


    可她和皇上之間,誰又能沒了誰。


    她不去,他也不能去。


    薛先生深深地看了一眼神遊的星煙說道,「這是對外與魏敦的戰爭。對內,娘娘也還有一場硬仗。」


    「娘娘如今沒有龍嗣,皇上一旦出戰,娘娘就會處於風口浪尖之上,朝中雖有太後把持,但也不能完全依附於太後,很多事情,娘娘得自己心裏有數。」


    「先皇留下來的子女眾多,戰爭一開始,必定會來康城,明著支援,實則是想趁機滋生野心,而皇上和娘娘還給他們留了這麽大一個空子,娘娘沒有皇子,皇上一出事,將來繼承江山的必定是當今的幾位王爺。」


    「這場仗,看起來是皇上在討伐魏家,何嚐又不是關係著庚家的存亡,庚家占得了先機,往後能不能穩住腳,就看庚家人怎麽做,今日夜裏我會去見庚侯爺,世子那邊需得庚侯爺去聯絡,二公子不能再耽擱,最遲明日一早立刻啟程去揚州,先布置自己的眼線。」


    薛先生將所有不利局麵都替他們分析了出來,都長大了,這些事,得他們自己去麵對。


    天色近黃昏,庚景才從後殿離開,直接去正殿裏跪拜了皇上,等不到翌日早晨,和當初去河北一樣,當夜他就要離開康城,去揚州。


    「你對朕最大的效忠,就是替朕好好活著。」贏紹頭也沒抬的說道,他什麽都不怕,就怕那小東西傷心。


    河北的那次瘟疫,已經夠讓他緊張。贏紹對星煙的保護欲很強,連著她在乎的人,都是他保護的對象。


    「臣遵旨。」庚景起來,沒有立馬出去,猶豫了一瞬,才說道,「臣同皇上一樣。」他和皇上一樣,都想保護她所在意的人。


    贏紹盯著奏折上的那雙眼睛抬起來,看著庚景,一如既往地深邃似海。


    庚景又說道,「她已經不能沒有皇上。」


    皇上護他,他護皇上。


    庚家和贏家之間不隻是利益相捆綁,在這之前,最先被捆綁住的是人心。


    庚景退下,從正殿出來,下了白玉台階,兩邊的燈台已經點上了宮燈。


    庚景的腳步自來很快,直接往出宮的方向而去,經過一個岔路口時,庚景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頓住,又退了回來。


    去了右邊的月洞門。


    庚景的腳步跨過月洞門,沒往前走,就停在了那裏。停了半晌才轉過身,看著那個躲在牆邊上的女人。


    夜幕剛落,天邊的餘暉照在虞夢穎臉上,目露驚慌,就似是偷吃糖的小孩被大人逮住,滿臉的羞澀和窘迫。


    「我,我路過。」虞夢穎將自個兒的身子貼著牆,使勁兒的往後抵。


    從後殿裏出來,虞夢穎沒出宮,也沒回福壽宮,轉轉悠悠了一陣,轉到最後,鬼使神差地就守在了這裏。


    這裏是他出宮的必經之路。


    她管不住自己的腿,是這雙腿要來的,並非她內心願意來,相反,她內心還強烈地在阻止。


    沒阻止成功罷了。


    原本就打算偷偷地看一眼,卻不料被他發現了。


    庚景往她跟前走了兩步,也不管她有沒有路可退。


    虞夢穎緊繃著身子,心髒咚咚直跳,「你,幹嘛?」


    庚景看著她頭頂上的一排顫動的流蘇,沒理會她的窘迫,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庚景都快貼到她的身子了,虞夢穎才驚恐地伸出雙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你……」


    「你不是說,我不理你嗎?」庚景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我在這,你說,我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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