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出來孩子的人,對這般嬰孩該是格外的喜愛才對。


    星煙從福壽宮回來,嚴太醫又來為星煙診了一次脈。


    「娘娘多休息。」


    嚴太醫每日都來,每日都是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話。


    出了屋子,采籬才想起來,追出去問了嚴太醫,「嚴太醫是不是忘了給娘娘抓藥。」


    上回的藥湯喝完了,就沒見嚴太醫再開方子,眼瞧著入了秋,還不知道娘娘這一換季就發熱的毛病,到底治好了沒。


    嚴太醫逐步,回頭對采籬說道,「藥喝多了,對身子也不見得好,先停一陣子,先瞧瞧娘娘的身子情況再說。」


    采籬回來,就見星煙和薛先生又在談兩位王爺。


    「康王妃那孩子,是挺活潑。」可薛先生卻覺得太吵,「性子不穩,難成大事。」


    星煙懶洋洋地靠在背椅上,聽著薛先生說。


    當了一陣子的皇後,眾人將她伺候的周到,似乎將她整個人也慣壞了,茶杯子放在跟前,也不想動,還是杏枝瞧出了她的眼色,才將茶杯遞到她手上。


    「文王那雙眼睛瞧不清東西,他那王妃也跟著瞧不清。」那孩子正如康王妃所說,模樣還沒有張開,連文王的樣子都瞧不出來,哪裏看得出來長的像皇後。


    薛先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兩個,奴才一個都瞧不上。」


    到底還是因為不是親生的。


    薛先生說完就沉默了,星煙也沒有說話,抿了一口茶,也就打濕了唇瓣兒麵上一層,便又將茶杯遞給了杏枝。


    杏枝接過茶杯時,餘光晃到了星煙的側臉,頓時愣了愣。


    星煙麵上的笑容褪去,淡然的一張臉,這般靠在椅子上,愈發像極了皇上。


    薛先生沉默了一會,又開了口。


    「這才住進來一日,就如此著急,怕過不了幾日,就該竄通臣子來逼宮,如今皇上不在,逼的自然隻有娘娘。」


    薛先生問,「娘娘如何想?」


    星煙看著薛先生,眼裏的光一閃而過,說了一個驚人的想法,「假孕吧,讓嚴太醫對外公布,本宮已經有了身孕。」


    星煙這話讓杏枝手裏的茶杯差點沒穩住。


    星煙今日見了那兩個孩子,也都仔細地去看了,但那感覺,太過於陌生,讓她半點也親近不起來。


    不隻是薛先生覺得吵,星煙也覺得吵。


    星煙不喜歡。


    她內心在排斥。


    再讓去想文王和康王的那張臉,星煙眉頭一皺,內心愈發排斥。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比起皇上,那兩位王爺,確實是不同,差的太遠。


    「奴才聽娘娘的。」薛先生同意。


    「奴才去找嚴太醫。」薛先生退下,星煙靠在軟塌上,手撐著頭瞌了眼。


    身子乏困,卻也睡不著。


    杏枝瞧著心疼,這段日子娘娘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一日比一日成熟穩重,話少笑容也少。


    之前皇上在宮裏時,遇上事情,娘娘隻管著撒嬌,事情都是皇上安排,如今皇上一走,星煙的變化,屋裏的幾位丫鬟最有感觸。


    「娘娘去床上躺會兒吧。」杏枝擔心她這般坐著身子更累。


    星煙睜開眼,懶懶地起身,由著杏枝伺候著她躺下。


    挪了個地兒,星煙更沒了睡意。


    睜開眼睛看著幔帳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空蕩蕩過了半個月,她卻還是沒能習慣。


    沒有贏紹之前,她一個人抱著一床被褥,能踏踏實實一覺睡到天亮,日子即便是擔心受怕,但心裏卻沒有牽掛。


    如今,他將自己套進來,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存在,他卻突然說走就走。


    此時的星煙,不想講任何道理。即便他出征,是她同意了的,可她依然覺得是他的不對。


    他不該去。


    他一心隻想著了結他的一樁心願,可曾又想過,她一個人在皇宮,日子是怎樣的煎熬。


    心願重要,還是命重要,還是家人重要。


    星煙越想越生氣,若是那人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她一定會擺臉子給他看,不理他。


    既然喜歡她,想和她在一起,硬是要將她的心奪過來,係在了他身上,他就不應該離開自己,不應該無視自己的安危。


    星煙心頭一生氣,越氣越精神。


    索性又起來,在屋子裏渡步。


    星煙住進後殿之後,除了多了幾個人之外,其他的陳設還是原來的模樣,贏紹喜歡簡單,星煙也喜歡空曠。


    牆上的那副畫兒,之前贏紹送給了星煙,被星煙帶回了芳華殿掛著,搬來正殿後,采籬又將其帶了回來,讓素娥掛回了原來的位置。


    杏枝初次見到那畫兒,對星煙說,那畫上畫的人就是她。


    星煙覺得不可能。


    兩個丫鬟也覺得不可能。


    時間一晃而過,事情一件一件地明朗,七年前的事情重新被翻了個底朝天,對所有人來說,再也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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