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知遇老神在在地開口,“林深當年剛一出道就火了,後來不是又一年半載的沒消息嗎?就是一個圈裏有名的製片人在酒桌上對他動手動腳被他一瓶子開了瓢,然後被封殺了,原本簽的公司也不要他了。”他其實挺佩服林深這種人,不軟不硬,該爭的時候就爭,付出代價也能認,其他時候不在意的都無所謂。不像賀呈陵,活的像是隻刺蝟和貓的綜合體。“我確實沒想到他當年脾氣這麽硬。”現在看起來那麽四平八穩的一個人,當初這脾氣魄力倒是可以。賀呈陵自己就是個倔脾氣鬼性子,那些圓滑世故長袖善舞的類型他都不怎麽喜歡,反倒是脾氣硬的怪的得他的眼緣。這樣聽起來,似乎……沒有那麽討厭了。“不過既然被封殺了,怎麽起來的那麽快,他那個製片人這麽容易垮了還是他熬不下去慫了?”苟知遇饒有意味地看向賀呈陵,“這不還是因為你嗎?”“這和我有什麽關係?”賀呈陵一頭霧水。苟知遇笑眯眯地看不見眼睛,“賀少爺,一年半後,你要拍第一部 戲找人拉投資,將那個製片人又開了一次瓢……後來,他不就被查出來違法亂紀進局子了嗎?” 賀呈陵這是徹底想起來了,當時飯桌上有個姓王的啤酒肚大禿頂從下麵伸手過來摸他的腿,這種糟心事他能忍才是見鬼,當即一頓猛揍,旁人拉了半天才沒把人給打死。賀呈陵厭惡地皺眉,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糟心。“那家夥確實是惡心,長得好我倒是不介意被他潛一潛全當是為藝術獻身,可是就那貨色,還想著碰我。也不看看爺爺我是誰家出來的。”苟知遇知道他的家底,這些年關係處的也好,調侃一兩句也不打緊。“是啊,賀家出來的,光打架這一點就和祖宗爺們一樣狠。”賀呈陵認了這一句,雖然心裏覺得自己和老一輩比還是差了許多。不過他也在乎那些,法製社會誰會把人弄死啊,監獄裏可不能為藝術獻身。他摸了摸下巴,“合著林大影帝的封神之路,倒是我在後麵給他添了第一筆啊!”“怎麽,你這還打算去人家那兒邀功去?”“才不要,”賀呈陵不知道為什麽鼻子又聞到那股子煙草味極重的沉香氣,沒來由地煩悶,“他們那種紳士君子啊,別在我麵前晃蕩就已經算是報恩了。”“行了,”苟知遇到他好多年的副導演,他自己有技術但是沒靈氣,從未想過跟賀呈陵拆夥自己單拍個什麽。所以他看著賀呈陵從二十多到三十多,可惜這隻家夥光增長年齡,別的地方還跟小孩一樣。“你別這麽別扭。不算那些被金主捧上來的掛名的貨色,國內頂尖的男演員能有幾個?我就給你準話。不用林深,你怎麽讓自己上前一步。”賀呈陵手上隻有個威尼斯電影節的最佳導演,就算這一部《籍》捧起了何暮光,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也沒有拿上。“狗子,你覺得我在乎這個?”苟知遇這會兒也不打算跟他計較狗子這個稱呼,畢竟說的是正經事兒。“這名利場裏,有誰能不在乎?要真是無所謂,賀少爺,你為什麽要參加電影節,孤芳自賞顧影自憐自己覺著好不就行了?”賀呈陵被他說的噎住,半天才道:“莫莫現在在拍《光源》,圈子裏都說他那部戲是要拿來衝奧的。他那兩個主演不也一個是歌神鍾昇,另一個是個學術界來拍幾部戲玩玩的小年輕。誰說好點的演員就一定是專業的演了好多年的老資曆了?隻要好本子好導演有錢,我還調教不出幾個能抗的演員了?”賀呈陵說的這個人是莫辭,雖然比他還小上幾歲,但是卻是賀呈陵的偶像。賀呈陵喜歡他的原因不隻是對方從出道的第一部 戲開始就沒有差過,獎杯拿了不少,還有一點就是莫辭長得實在是好,賀呈陵一直想請他來當演員來著,當然這麽多年也沒成。 “莫辭拿柏林電影節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的那部戲,不也是林深主演的?”苟知遇打擊他的自信心,“再說了,你和莫辭能一樣,他要是不比你厲害,怎麽能當你偶像?”“屁話,”顏控賀呈陵反駁道,“我那是因為莫莫美,要是他來演我的戲,去奧斯卡拿個大滿貫都有可能。”“可惜不可能,莫辭不會來演戲,你也不能隨便叫個人來演戲化腐朽為神奇。賀呈陵,如果沒有誰橫空出世,你早晚都會用林深。賭不賭?”賀呈陵聽到這兒挑了挑眉,苟知遇的話完完全全地激發起了他的逆反心理,說起話來傲慢又囂張,整個人都保持著少年的銳利感。“賭就賭。狗子,你這麽說我倒是真想看看,不靠他林深,我賀呈陵能不能往前走一步。”林深回到國內剛剛倒過來時差,就接到了周林錫的電話,開口直接了當,“小老弟,來江湖就個急,成嗎?”周林錫是他被封殺的那一年半後第一個讓他拍戲的導演,兩人在劇組裏待的舊,成了忘年交,有恩有情,林深根本沒法子推脫,也根本不會想著推脫。他別的什麽也沒問,隻是說道:“成,把你那好酒拿出來等著吧。”他掛了電話就打給白斯桐,對方明白這其中緣故,很快地處理好別的事情就進了組,甚至還以林深工作室的名義給周林錫的片子追加了投資。林深到《謎題》劇組的時候難得地下了場雪,要說這時間都入了春,可估摸著是寒流強降溫把前段時間濕潤的水汽帶起來,雪還不小。林深在車上從遠處就瞧見有人站在雪裏等他,連傘都沒撐。林深一下車就對迎過來的人打趣,“老哥,半年不見,你這頭發怎麽都白了。”周林錫一把抱住他,狠狠地拍了兩下肩膀,“你再不來,我恐怕會更老。程門立雪就等你了,走吧,我們說說戲去。”林深來之前已經看過劇本了,他要演的是個反派大boss,出場戲份不算多,但卻是推動劇情發展的重要人物。畢竟這一次周林錫想要表達的是同一戰線的人相互猜忌,就算是反派一號也隻能位於退而求其次的位置。“小老弟,”周林錫跟他把劇本聊的差不多之後才有些疲倦的開口,“說實話,按照正常的途徑,我真請不起你。”周林錫十年如一日隻拍推理懸疑片,在商業和文藝之間艱難遊走,國內的獎項倒是拿了好幾個,可國際上能有些名聲的一個都沒有。他電影質量是固定的,票房也是固定的,受眾人群還是固定的。“瞎說什麽,你要是願意用我,我巴不得帶資進組過來。”“不行,我一個導演可以一直拍一種題材的戲,你這個做演員的可不行。”周林錫是真把他當兄弟,說起話來都是掏心窩子。“誰能想到,原來那個戲都已經快拍完了,請假出去上綜藝,結果卻因為溜冰被抓了。要不是我實在找不到人了……我真不會叫你。”“我知道。”林深沒有辦法安慰老友,他知道這種電影快要拍完就要從頭開始的無奈和心血被毀的悲憤。“我知道。”“你說說這些小年輕,好好的去吸什麽毒啊?他還說壓力大,誰壓力不大?你當年到那個程度都過去了,他們現在有什麽熬不過去的。”“老哥,”林深笑,“當初如果再多來半年,我恐怕也熬不下去了。我現在最慶幸的就是那個惡心的製片人垮台垮的即時。”“那事兒我知道一點,在你之後他還不改那毛病,有人給他開個瓢,還是個我的同行,據說背景很深,沒過幾天那製片就直接被關進去了。”周林錫的同行,導演。林深想了想自己打過交道的這些五大三粗的爺們兒,覺得應該不至於被製片人潛。他此刻隻能夠想到兩個人的臉,一個是合作過的導演莫辭,另一個就是……賀呈陵。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想,如果是賀呈陵那樣兒,他恐怕也忍不住去潛一潛。林深被他心裏的想法一驚。估計是因為賀呈陵是他最近惟一遇到的驚豔,所以有點什麽旖旎的想法都會忍不住往上靠,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知道是誰?”“這我不知道,”林深以前從不主動詢問這些,這一次反倒是讓周林錫有些驚訝。“你現在……也愛聽這些了?”“就這一件。”林深道,“畢竟那人也算是間接幫了我。”周林錫想到這一點,立刻應聲,“那好,那我幫你再問問。”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