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壞了。脆弱的木板床,不堪兩人的過度“使用”,在靜謐的深夜裏,發出轟然巨響,還驚醒了屋子裏的人,驚慌的拿火把出來察看。


    想起昨晚的糗事,芷茵就羞窘得好想挖個深深的地洞,把自己整個人埋進去。


    她甚至還考慮過,趁夜逃走的念頭,但是想到這家人如此善良,她弄壞了東西就逃,罪惡感肯定會糾纏她一輩子。


    最後,她隻能麵對現實,乖乖的留下來。


    天亮之後,他們在男人們的讚歎、女人們的竊笑下,吃了最難熬的一頓早餐,然後就回到屋裏,把支解的木板床搬到空地,開始動手修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在清晨


    的陽光下,齊文偉拿著借來的榔頭,紮紮實實的一槌一槌,將鐵釘敲進木頭裏。芷茵則在一旁,幫忙著扶好床柱,方便他更容易敲擊。


    隻是,空地旁不時有訪客,帶著心知肚明的笑容,故意經過空地,晃過來又晃過去,在他們身旁打轉。


    這間民宅裏,是個很大的家族,成年男女有七、八位,未成年的孩子,更是高達十幾個。所有的人,像是約好似的,都在空地旁晃過一次了,有幾個甚至來回走了好幾趟。


    為了避免尷尬,她盡量不去注意那些充滿好奇的人們,但是臉皮厚如銅牆鐵壁的齊文偉,卻沒有半點顧忌,始終麵帶笑容,有禮的跟每個經過的人打招呼。


    最後,連屋主也出現了。


    “需要幫忙嗎?”有著一雙濃眉大眼、灰發灰須,滿臉皺紋的大家長,慢吞吞的走到他們身邊,用西班牙語問道。“不用,有她幫我就可以了。”齊文偉笑著回答,流利的西


    班牙語中,跟當地人一樣,混雜了口音,讓人更覺得親切。對於他的入境隨俗,屋主顯然滿意得很,連連點頭。


    “很好很好。”


    “小茵,再給我一些釘子。”他囑咐著,還不忘為過人的“破壞力”道歉。


    “抱歉,弄壞了你的床。”


    “沒關係,”老爺爺居然咧著笑容,嘿嘿嘿的伸出大拇指,大大的誇讚他。


    “年輕人,體力好,才能快點多生些孩子。”


    芷茵尷尬得好想逃,小臉紅燙得像成熟的西紅柿,她終於知道,在討論男性“業績”與“能耐”這件事上,男人們根本不在乎尷尬與否,身為“共犯”的齊文偉,竟然還恬不


    知恥的猛點頭,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會更努力的……啊!”


    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她看得實在礙眼,忍不住手肘一彎,用力撞了他的肺部一下。果然是樂極生悲,這一拐子又重又準,撞得他笑岔了氣,猛地咳了起來。老爺爺笑得更


    大聲了。“年輕啊,很好很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撚著灰灰的長胡子,往屋子裏走去。


    芷茵羞得連腳趾頭都紅了,嘀咕的抱怨著。


    “這間屋子裏,還有人不知道床是怎麽壞的嗎?”她窘迫的低聲咕噥著。


    “恐怕沒有了。”他笑著回答。


    芷茵滿臉通紅,慎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你還笑!”


    “嘿,這怎麽能隻怪我?”他伸長手臂,將害羞的“共犯”,拉進懷中,輕笑著低語。“靠我自己一個人,怎麽可能搖壞那張床?”他可忘不了,昨夜她迷蒙嬌媚,在他身上


    忘情搖擺的美麗模樣。


    “我才!”


    抗議的辯駁,被他的薄唇吻去。


    圍牆後頭,傳來小孩子們因為這一吻而騷動的聲音,男孩用力拍手,女孩掩嘴而笑。她應該要生氣的,氣他在旁觀者眾多的情況下,又對她做出這麽親昵的舉動。但是,他的


    吻太過溫柔,讓她無法生氣,更無法抵抗。一會兒之後,他才停下這個濕熱的吻。


    “抱歉。”他握著她的下巴,撫著她的紅唇,啞聲說道。“早上的你,看起來太誘人了。”


    她眨了眨眼,這才回過神來,紅霞再次飛上臉。她匆匆把鋼釘全塞進他手裏,故意板起臉來,想掩飾一時的失態。


    “不要胡說八道了,還不快把床修好。”


    “是的,我的淑女。”


    他笑嗬嗬的,故意彎下身來,行了一個誇張的騎士禮,才又轉身麵對床架,叮叮咚咚的再度敲了起來。


    等到他們修好木板床,再搬進屋子裏時,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她被幾名嘰嘰喳喳的婦女們包圍,拉進廚房裏一起準備午餐。他則是被男人們包圍,到屋外去幫忙,修理一台破


    舊的卡車。廚房裏頭,食物的香味四溢。


    芷茵站在厚厚的石板旁,照著婦人教導的方式,揉著手裏微黃的玉米麵,雙眼卻偷偷啾著窗外直看。


    在陽光之下,齊文偉跟幾個男人圍著那卡車討論,先是打開了引擎蓋,東摸摸、西弄弄,然後又抓著扳手爬到車底下,不知在搞些什麽。


    他們說說笑笑,不時比手畫腳,用西班牙語交談。很快的,他就弄得兩手全黑,連臉上都沾了不少黑色的油汙。


    窗外的他,看起來很是輕鬆偷快,俊臉上笑容爽朗,就像個十幾歲的男孩,沒有半點虛假,等到車子修好時,他已經和那些男人們勾起肩、搭著背,開始稱兄道弟了。


    “你的男人很好。”


    注意到她的視線,一旁的婦人笑著說。她的男人?芷茵呆了一下,小臉羞紅,知道婦人誤以為齊文偉是她的丈夫。她本來想回答,說他們並沒有結婚,但是一想到,這一家子


    全都知道昨晚他們兩個激戰到連床都垮了,她不知該怎麽解釋,隻能嗯嗯啊啊的含糊帶過。


    幸好,婦人以為她是害羞,也沒有繼續追問。


    一陣笑聲從窗外傳來,再度吸引了芷茵的注意力。


    她看見他抱起了一個小男孩,扛在肩頭上跑,逗得小男孩開心的直笑,其它的孩子也追在他後頭跑。


    不由自主的,她被他的笑感染,也揚起了嘴角。


    然後,他看見了她,臉上的笑容,有了些許改變。他仍在笑,但是現在這個笑,卻加入了更深濃的情感,令她坪然心動。


    她看著他停下了腳步,把小男孩從肩頭上放下,邁步朝她走來。


    呼呼、呼呼!


    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因為他的靠近而加快。一條幹淨的毛巾,突然被寒進她手中。“去吧,浴室現在沒人,去替你的男人擦擦汗。”婦人說著,嘴角噙著友善的笑容。


    芷茵的臉更紅了。


    浴室沒人,這跟擦汗有什麽關係?


    還沒想清楚兩者的關連,她已經抓著毛巾,被女人們推出了廚房大門,迎向大步踏入屋內的齊文偉。


    他背著光,一張俊臉陷在陰影中。


    不知怎麽的,她的心頭一緊。


    小時候,總有人問她,將來想交什麽樣的男友?嫁給什麽樣的老公?她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無法像朋友一樣,清楚的描述、想象夢想中的男人究竟是什麽模樣。


    每次,她試圖在腦海中去想象、去描繪,但那個男人的臉,總是一片模糊,就像是眼前的他。不同的是,她腦海中的假想,總是飛快消散,而眼前這個男人卻看著她,緩步朝


    她走來,愈靠愈近,那張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俊臉,也愈來愈清楚,直到她能看清他臉上的微笑,看見他眼底的瞳眸。


    她的男人。


    她的?


    屬於她的男人。


    “嘿,怎麽了?”他抬起手,輕撫著她不知為什麽,陡然變得蒼白的小臉。


    “你還好嗎?”


    聽著那沙啞的聲音,看著那雙黑眸裏的擔憂,感覺著他大手溫柔的觸碰。如今,她終於能夠清楚說出,她想要什麽樣的男人。


    她想要的,一直是這個會逗她笑、會惹她生氣的家夥;是這個雖然全身汗臭,還拿沾滿油汙的手摸她,但卻依然能深深牽動她的心的男人。


    情不自禁的,她抬起小手,撫著他英俊但肮髒的臉龐。


    “小茵?”齊文偉更擔心了。她看起來怪怪的,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他正要問她,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但她卻路起了腳尖,在他唇上印下溫柔的一吻。那個吻,很輕,很


    甜,幾乎融化了他的心。


    一個吻、兩個吻,然後三個、四個……輕輕的,溫柔的,深情的,如蝴蝶羽翼飛舞,又如此挑逗又迷人,他忍不住追逐著她的紅唇,那些吻在轉瞬之間,火熱的燃燒起來。


    他嚐著她嘴裏甜美的味道,無法自製的伸手,緊緊環抱住她,將嬌小的她緊壓在牆上。


    毛巾滑落,她的小手插進他的黑發中,長腿勾著他的腰,在他懷中嚶嚀喘息著,因他而迷亂的神情是那麽性感,他幾乎忍不住,在這個隨時會有人出現的走廊裏要了她。


    然後,牆的那一邊,傳來女人們的談笑聲。


    他猛地驚醒過來,卻無法立刻放開她,隻能閉著眼,貼在她臉旁痛苦低咆,懷疑自己怎麽有辦法冷靜下來。可是下一秒,他卻聽到她開了口。“浴室。”直到這時,她才了解


    ,擦汗和浴室有什麽關連,她將頭埋在他肩膀上,嬌軀輕顫,用最微小的聲音告訴他。“浴室裏沒人。”


    齊文偉黑眸一亮,一把將她抱起,用最快的速度,邁步走入浴室,用力的將門關上。


    陽光,從浴室天窗透進,灑落在她滑如凝脂的肌膚上。


    他們先花了一些時間,清洗彼此的身體。肥皂的泡沬,洗去他身上的黑油,也清除了她臉上被他弄髒的汙垢。


    溫柔的,他吮吻著她身上每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含住她胸前輕顫的粉嫩,愛憐的撫摸著她溫潤的嬌軀,慢慢的跟她做愛。


    她緊攀著他,咬著粉嫩的唇,輕輕的喘息著,承受他每一次深長的進擊。當她因為激情輕泣出聲,喊著他的名字時,他恨不得能將她揉進身體裏。


    激情過後,他依然舍不得退出她的身體。


    他喜歡感覺她需要他,喜歡待在她溫暖細致的身體裏,有時候,他會覺得,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真正掌握住她,他從來不曾如此想要一個女人,沒有了她,心就要缺了一


    大塊。依依不舍的,他終於退開來,當她仰望著他時,眼底有著殘留的激情,和讓他心動的柔情。


    天啊,他多希望,時間就此停止流逝。


    “小茵。”他撫著柔嫩的小臉。


    她將臉偎進他的大手中,像隻饜足的貓咪,滿足的閉上眼,隻用鼻音輕輕一哼。


    “嗯?”


    “等事情結束後。”他沙啞的說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看。”


    有些困惑的,她張開眼,望著他。看見他的眼裏,多了一些從來不曾有過的決心。


    “試什麽?”她小聲問,心底有著小小的、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期待。


    “一起過日子。”他說,真心誠意的。


    她深吸一口氣,膽怯的搜尋他欺騙她的跡象。但是,往昔那些虛假的微笑,沒有出現。她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這不是求婚,但也差不多了。


    “你確定?”淚水,驀然上湧。


    “嗯。”“我是小偷呢!。”她吸吸鼻子,提醒他。“你不介意嗎?”


    “不介意。”他吻去那些淚水,悄聲的說出心裏的秘密。“我其實很喜歡,那些小小的正義。”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笑了,真誠的笑,還俏皮的朝她眨著眼。“另外,我還得靠你拚業績呢。”


    她含淚而笑,緊貼入他的胸膛,感覺他輕吻著她的發,一句一句的低語,描繪著將來的美好。


    “我們可以找一個小島去度假,誰也找不到我們,吃飽睡、睡飽吃,然後盡情的做愛,弄垮每一張床。”她將臉枕在他胸膛上,聽著那規律的心跳,啼笑皆非的問:“那小傑


    怎麽辦?”


    “他可以在海邊建沙堡,或是寫他的暑假作業,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找到事讓他做的。”顯然,他是認真想過的。


    芷茵輕笑著,心中又甜又暖。


    “怎麽樣?你的回答呢?”他催促著。


    她咬著唇,忍住笑,歪著小腦袋假裝思考。


    “小茵?”


    “可是……”她張開櫻唇,露出為難的模樣。“那麽,在家裏等著我的一號、二號、三號男人怎麽辦?”


    明明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是在那一秒,齊文偉的心中,竟還是湧現一股凶猛的占有欲。今生今世,他都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你可以告訴他們!”他將她拉得更近,露出惡狠狠的笑容。“有多遠就滾多遠,再也不許出現在你麵前。”


    “你在吃醋嗎?”她眨著無辜的媚眼問。


    “沒錯。”他低下頭來,雙眼炯炯,薄唇貼著她的小嘴咆哮。“我的確在吃醋,而且很愛吃醋,現在,快說你願意。”


    她喘息著,粉臉羞紅,心裏歡喜不已,卻故意裝得好委屈,屈服在他的淫威下,隻能乖乖答應。


    “我願意。”


    得到回答的齊文偉,狂喜的歡呼出聲,笑得像是一個贏得冠軍的少年。他狂亂的吻著她,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她的男人。


    她的。


    芷茵緊緊擁抱著,這個早已擄獲她芳心的男人。


    他屬於她,一如,她也屬於他。


    踏出浴室之後,他們才發現,午餐已經準備好了。他們加入那一大家子人,一同享用午餐。這段時間裏,齊文偉始終握著她的手,還體貼入微,堅持在眾人環繞下,親手喂她


    吃東西,甚至光明正大的親吻她。起初,她還是覺得有些羞窘,但是事實證明,人的臉皮厚度是可以鍛煉的,一個小時過去之後,她竟然開始習慣,甚至喜歡起他這些舉動。這頓


    午餐他們吃得很慢,當其它人都吃飽離去時,廚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其實,這種平靜的日子,也是不錯的。”他剝開水煮玉米的葉子,將香甜的玉米遞給她。


    “不過,你會種田嗎?我怕我們會一起餓死。”她認真的問。


    “我可以去學。”


    瞧他說得認真,她也不禁幻想起,他們過著安逸日子的景況。或許,由他種田,她來煮飯,然後生一大窩調皮搗蛋、吵吵鬧鬧的孩子們。想著想著,她不禁揚起嘴角,更握緊


    他的大手,沈浸在濃濃的幸福之中。驀地,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將她倏然拉回現實。他從牛仔褲口袋裏撈出手機,很快按下通話鍵。“喂?”


    電話那一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麽,齊文偉聽得神色一振。


    “真的?在哪裏?”


    對方又快速說了一串話,她聽不真切,隻看得出他心情大好,就連眼裏有一丁點的陰霾,此刻也徹底煙消雲散。


    齊文偉低頭,看了手表一眼,迅速說道:“沒問題,我會到,再聯絡。”說完,他掛了電話。


    “那是誰?”她好奇的問,確定那個在電話另一端、就能讓他眉開眼笑的人,絕對不是綁匪。


    他露出笑容,愉快的宣布。


    “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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