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會,夏樂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字哥,明天演韓悅的演員小姐姐是不是要進組了?” “嗯。” “是那天來片場的嗎?” “嗯。” “字哥你好冷淡。” “你今天好廢話。” “那我不打擾你了。” “等等,你幫我個忙。”字明均站起來,往房間中央走。 “需要我做什麽嗎啊?” “站在這兒,我練一下明天和韓悅的戲。” 字明均讓夏樂也站到正中心,和自己貼的很近。 夏樂很爭氣地臉紅了,然後麵無表情的字明均扶著他的肩膀把他轉了半圈。 “......我需要做點什麽嗎?”沒了沒人欣賞的夏樂冷靜下來,問道。 “你站著就行。”字明均活動了一下關節,“待會兒我的一些動作,弄疼你了就說,我怕明天控製不好。” “好。”夏樂一邊暗歎字明均真是懂得憐香惜玉,其實說這話的時候相當沒底氣。他背對著字明均,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比起清楚知道即將被行刑罪犯還差了一點。 他又聽見字明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大臂就被人握住了。 “是誰殺了你?”略微發顫的聲音,卻沒有激烈的情緒。 夏樂不敢動彈,目光直直往正前方看。 脖後開始有氣流,吐息間字明均的一條胳膊環住了他的脖子。 那胳膊是緊貼著的,夏樂的餘光還看到了緊攥的拳頭,但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是嗎?”字明均說。 夏樂意識到這中間是有一段韓悅的台詞,字明均大概是留了足夠的停頓,跳過了。 然後字明均慢慢走到夏樂麵前,眼神稱得上留戀,許是慣性使然,他沒有停下,以夏樂為圓心繞了一圈又一圈。 “行了就到這吧。” 場麵戛然而止。夏樂表情仍然呆滯,小範圍鼓了幾下掌。 “不至於。”字明均有點累的樣子,撐著腰緩了幾秒,“這場比較複雜,容錯率低。” “是因為要繞圈嗎?” 這是演繹部分,如果鏡頭方麵還有特殊的角度要求可能會更麻煩。 “一個是繞圈,還有就是這場要表達的是非現實環境,穆尋應想從上麵潑水下來,從我剛剛勒你脖子到我轉完圈都還沒結束。” 那這成本可就太大了。失誤一次可能要用十五分鍾以上才有可能重置再來。 夏樂驚呆了:“這也太複雜了吧,就不能用特效嗎?” “水,是可塑性極強也極難控製的物質,這電影又不是科幻大片,一兩場戲沒法找頂尖特效團隊。” 兩人又坐一會兒,夏樂回房了。 隻剩明均一人,這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考量明天的力度。 他忘不了魏妤那個眼神,分分鍾想把他吞掉。 還有這場戲,拋開技術因素也是數一數二的難。字明均問過穆尋應為什麽要把它放在第一場,萬一韓悅的演員適應不及怎麽辦。 穆尋應說就是因為怕她太適應了,這場戲需要一點格格不入的感覺來建立與非現實的聯係。他還笑說反正鏡頭始終是跟著你跑的,你才是要注意著點的那個。 那時候他們的關係還很近。 這夜字明均不常見地帶著緊張入睡,第二天很早便自然醒來。 去片場的時候化妝師都還沒來,偌大的房間隻有三個正在準備場景的師傅。為了防止水浸壞地毯和其他器具,地上鋪了一大塊帶低沿的特殊材料毯,油油的綠色,像個大飛蝶。 另一個師傅剛把軌道拆出保護套,認真地拚裝著。字明均不太懂這些設備,幫不上什麽忙。 除了一位師傅不太一樣,穿著西服,好像正在角落裏翻找什麽東西。 “需要幫忙嗎?”字明均走過去的時候這樣問。 晚了一點,他想。 經過一段時間的回避,字明均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白連璽。但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一句看似普通無歧義的話已經問出口了。收也收不回。 他們之間的壁壘被打破了,餘下雙方無處可逃。 那具黑色西裝包裹下的軀體頓了一下,與字明均不太一樣,白連璽很明顯在一瞬間就認出了他。 感動。 “我沒關係的。”白連璽扭頭,仰視字明均,笑得依舊很標準,卻又很陌生,“字先生早上好。” “早,白經理好久不見。” 字明均深刻認為這是一種賊喊捉賊的表現。如果他想,同在一棟樓裏的他們怎麽可能很久不見。卻忘了這也必須是要雙方的協調統一。 就是這樣,這不謀而合的共同意願使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在下一次見麵前提前被告知。 以致於聽了這話的白連璽有點心虛。 作者有話說:第27章 “在找什麽?”字明均蹲下來,問道。 白連璽說膠帶,用來固定那塊綠色的隔離布。 字明均想想,說我讓我助理買了帶過來吧。 “不用,我去底下拿就行。”白連璽站起來走了。 字明均沒說什麽。 過一會兒穆尋應和魏妤來了,三人打過招呼字明均找要化妝的借口溜了。 化妝師給他畫眉眼的時候,正好白連璽回來。他睜不開眼,就聽著穆尋應向劇組介紹他說:“這是白經理,今天來監工的,你們要是誰弄壞了酒店的東西,就讓他把誰帶走。” 零零散散一片笑。 字明均也跟著笑,滿腦子都是不然就讓警察叔叔把你帶走這句話。不僅笑,還笑得不禁埋了頭。 化妝師叫苦,別別別陰影歪了啊。 字明均一聽連忙收住,又端正坐在那裏等人作畫。 監工聽起來清閑,其實是很累的,要一直看他們拍。 想想白連璽坐在旁邊看的樣子吧。 今天上午都隻有他和魏妤,就磨那一場。字明均估摸著一個上午遠遠不夠,怎麽也得一天。顯然穆尋應也是這麽想的,整天隻排了這場。 字明均化好了妝,魏妤那邊也差不多了,他們走到導演編劇麵前,等待指點。 “可以。”穆尋應皺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兒,“是防水的吧。” “放心,都是。”化妝師回答說。 “那來吧,先走位,多走幾遍。” 字明均點點頭,比魏妤更快一點找到位置。 “站在這兒。”字明均指著自己腳邊的另一塊彩色膠布。 魏妤走過來,猶豫了一下,站上去。 這樣兩人的距離不過半尺。 “轉過去。”字明均說。 魏妤不解。 字明均指著鏡頭方向:“開場時要側臉,看到那塊黑膠布了嗎,標的是鏡頭起始的位置。” “好......”魏妤退開半步轉身,前方的景色正好是白經理。 如果不是穆導那樣介紹,魏妤會覺得那家夥也是個演員。 正巧,坐著的白連璽突然也看向,兩人對視一秒。 “是誰殺了你?” 魏妤的觀察與思考並沒有持續很久,字明均在調整過後說起了第一句詞。 有點痛,字明均的手覆住了她大臂的二分之一,力氣真的不小。 這第一場戲,魏妤已經開始慌了,本身就緊張,還不得不與人對視。她努力逃出白連璽緊隨的目光,卻發現她沒有施展的餘地。 脖頸處突然多出一道力,字明均並沒有受到他這不爭氣的搭檔的影響,魏妤的詞竟然直接就跳了過去。 好在這是走位,穆尋應也體諒她是新人,一直沒出聲。 等字明均的胳膊放下準備向前走,穆尋應才說:“這個時候有兩注水從上澆下來,盡量避開眼睛,你們兩個不要對水有反應。” 走位還在繼續,時間越長魏妤就越是不安。 至少字明均絕對不是在走位那麽簡單。 每一步踏上去魏妤的心就要沉一點,兩圈下來她腿都是軟的。 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拿刀沿著她的腦袋切了兩圈。 可時間不等她,魏妤也有魏妤的任務,她突然握住字明均的手腕,抱住他,頭正好能枕在肩上。 “韓巽,哥哥,幫幫我。” 字明均不出聲。 “幫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