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長期喝酒反應變差,肢體不夠靈敏,祭廣澤沒躲過,正正吃下景上竟結實的一拳,連退好幾步,撞上桌緣才定住瘦削頎長的身軀。他抹了一把嘴角血漬,朝前走,憤怒地疾行,對上景上竟,揪起他的衣領。「你死定了——」


    「找我來幹麽?」一個嗓音在問。


    冷靜的青年站在懸有鹿頭標本的拱券下,看著火爆的中年對峙。


    景上竟拉掉祭廣澤的手,將他推遠。祭廣澤又趨上他,揮拳了,也打中了。景上竟臉頰隨即出現紅痕,目光同時冒火。


    「宰了你!」


    當年聯合破壞青春夢幻的兩個男人,現在打成一團,跌滾在地上。


    羅煌這陣子沒戲拍,今天——半小時前,接到景上竟打進red anchor的電話。他早想抽時間見他,這算是老天安排的。


    他沉沉盯瞅兩個男人打得見紅,許久,才走入其中,一手一個拉開兩個沒有持久力的半老男人。


    「放開!你這姓羅的奴仆!」


    「羅煌,打飛這隻叫囂的豬!」


    羅煌拖著兩個男人,走了一段,手一甩,男人各據一邊,摔坐在閱覽桌的皮椅裏。


    「找我什麽事?」他站著詢問喘大氣的景上竟。


    「把鑰匙交出來。」另一個喘大氣的男人吐了句。


    羅煌看向祭廣澤,視線又移回景上竟臉上。


    「我今晚要給小鐵一個驚喜的生日派對,得趁他們母子進門前,回去布置一番,我那把鑰匙遺失了,把你那備用的給我。」


    景上竟說。


    羅煌搬出尤裏西斯街,偶爾還是會回去那幢藍瓦白屋,教小鐵練武,身上隨時帶著那屋子的鑰匙。「小鐵前陣子念著爸爸好久沒回家——」


    「我今天就會回去——」


    「那是我的房子。」


    苟延殘喘的齊聲。


    羅煌盯住滿臉傷的兩個男人。


    景上竟說:「你的房子?早賣給我——」


    「是買賣嗎?你這個渾蛋!」祭廣澤怒氣難消。


    景上竟不理祭廣澤,直接對著羅煌說:「鑰匙有帶在身上吧?」


    羅煌頷首,掏出鑰匙圈,解下其中一把鑰匙,放在桌上。


    啪地一聲。祭廣澤奪標!搶了鑰匙,他起身速行,消失在拱券陰影中。


    景上竟跳了起來。「別以為你走得出去!」拿起桌上的通訊話筒,下命令攔人。「放出瑪格麗特!」他叫道。


    「你忙,我先回red anchor了。」羅煌轉身。


    「羅煌,」景上竟叫住他,說:「有時候,搶據他人的東西,再等那人來奪回去——不管是那人有了能力,還是原始野性被激發——這都是很大的人生樂趣,懂嗎?」


    「我明白了。」羅煌回道,走出這個亦師亦父亦敵亦友的長輩的城堡。


    天氣前所未有的好,琉璃瓶在陽光篩閃的蘋果樹下把預言搖蕩成真。


    什麽時候,那爭吵?


    武神羅煌為regen痛殿一線男星……


    隻有她知道真相。


    景未央坐在ra大樓頂層空中花園的了望台,咖啡桌上放著蘋果花茶,少了她愛吃的焦糖大黃派,倒是有幾顆藍透的薄荷糖球,那是戴眼罩的男子買來送她的。她揀起一顆,撥開玻璃紙,含進嘴裏,不消幾秒,眼眶濕了。她不是上來看風景,但她又編了一個花環,還在蘋果花開的樹下掛一個預言瓶。


    她若是個女先知就好了,那麽她一定能避免那場爭吵——


    景未央從無覺得自己在情緒控製方麵有什麽問題,直到那個陰霾的星期一,新人助理匆匆跑進她的辦公室,說媒體拍到羅煌和regen當街擁吻,該怎麽處理?


    不需處理。那兩人的緋聞早傳得真假難分,隻要不是有第三個人名、第四個人名、第五個人名……搞成多角醜聞,金童玉女當街擁吻就不需要處理。但或許是這次狗仔攝影技術高超、角度取得精妙,使她一接過助理遞來的報章,唰地就撕了那滿版圖片。


    葛維鈴被景未央嚇到了,怯怯出聲:「老板,你在哭嗎?」


    景未央回神,摸摸臉龐。她居然失控了!「對不起,我出去一下。」她收了收桌麵,提著公文包,離開辦公室。


    那天,她沒再進辦公室,直接回家,脫掉一身束縛,睡了好長一覺,試圖把不曾發生的星期一症候群睡掉。但沒辦法,醒來更慘,枕畔濕了大半,她望著天花板的八爪魚,覺得自己的情緒怎麽像那怪物。她得找點事做,否則就要溺斃在這房裏。


    這不是她的房間,她為何不聽兄長的話,偏偏睡進這兒!


    景未央下床,拿起床尾凳上的睡袍穿,往浴室走。鏡牆照出千、百張哭泣的臉,她低下頭,不去看,往盥洗台,蓄了一盆水,洗去淚的味道,拿暗櫃中的毛巾時,一個東西掉下來——


    是前幾天買的驗孕棒,像在暗示她的情緒起伏,可能是賀爾蒙問題作祟。


    她撿起這小東西,進衛生間,出來後,鏡牆裏多了千百個他。


    羅煌徐緩無聲走向景未央。「維鈴說你早上離開,沒再進辦公室——」


    景未央轉開臉龐,徑自往盥洗台靠。


    羅煌很快圍在她背後,看著鏡子裏的她。「怎麽了?身體不舒服?」眸光微挪,瞅見她拿著的驗孕棒。他不再看鏡,下顎輕靠她的肩,嗅著她的發,說:「這樣是不是代表還沒有……」


    大掌往她身前繞,探入睡袍襟口,另一手撩起她臀後下擺。


    她敏感得不可思議,彷佛這副饑餓身體渴望了一整天,不,不隻一整天,他們好多天沒好好一起吃飯了。


    「你把我的工作排太滿了……」低沉柔澀的語調吟喃著,他解開褲頭,褪去遮蔽,撫著她雪白的臀瓣,一手托扶她小腹,從後麵挺入濕燙的女性私處。


    景未央身體抽顫了一下,往後仰頸,柔荑抓握羅煌往上移至她乳房的手腕。她的睡袍都被他拉開了,滑下她光膩的肩,半掩她的美背、半掩她的纖臂,使她看起來千千百百倍的性感、千千百百倍的媚惑,近乎冶豔。


    紅唇微啟,他一抽送,她就吟喘。他輕扳她潔膩的下巴,吻住她的嘴。


    她嚐到他口中的酒味。和誰喝的?那還用說,是regen!


    身體猝地冷了,像雨淋進她心,流遍她四肢百骸,冷絕了,她回身推開他。


    「你不用再做這項工作。」嗓音衝出口。


    羅煌皺眉。「什麽意思?」


    景未央轉開身軀,拉好睡袍,綁緊腰間繋帶。


    「未央——」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冷冷一句。


    羅煌眉頭拉平,表情也拉平,隻剩一雙眼眸深沉幽邃地盯著她。


    「別忘了我是你的老板——」


    「所以你有權解雇我,即便該給你繼承者這項工作,還沒做成?」問得直截了當,公事公辦的語氣。「但這不是我的個性。


    合約是合約,我簽了,自然會做到底。」他朝她靠近。


    「不準過來。」她美眸一瞪鏡牆,千千百百個她都在恨瞅他。也不知道哪來的恨,她說:「我已經懷孕了,今後不需要你做這項工作,你覺得工作太多,明天開始專心當regen的護花使者就好。」拿起驗孕棒丟進垃圾桶,塞到底,把什麽都丟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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