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祖母,她對自己的親孫女氣歸氣,還是處處為她設想的。


    崔老太君的意思是,讓安清這幾日順著羅錦心,等她出了嫁,到時候和恒王府掛上鉤,讓林玨拉拔安言幾個,不就行了?


    可這份心思,安清哪裏聽得出來?


    盧氏就算知道,眼下她也沒了這個心情去想。她已經被妒火給燒昏了頭,絕不可能讓安敏的女兒攀了高枝。


    所以,她不可能提醒女兒,反而縱容著安清和崔老太君話趕話地頂嘴。


    聽見崔老太君這麽不留情麵地數落自己的女兒,盧氏也不甘示弱地還嘴道,「老太太也忒偏心了吧?羅姑娘是你的親外孫女,難道清兒就不是你的親孫女?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憑什麽羅姑娘可以霸占清兒的院子,可以把清兒半夜三更地嚇出來?我倒是想聽聽老太太給我評評這個理兒。」


    反正她已經和崔老太君撕破了臉,如今也不怕崔老太君了,隻管怎麽想的怎麽說,直把崔老太君氣得差點兒一口氣沒有上來、


    安清見她娘盧氏這般向著她,頓時也不害怕了,理直氣壯地站起了身來,一臉怒容地瞪著崔老太君,「是啊,老太太,我是你的親孫女,怎麽就落得個被你外孫女給趕出來的命~」


    崔老太君想不到盧氏母女這般不曉事,她氣得把手一拍太師椅的扶手,渾身顫抖地厲聲嘶吼,「這還了得,簡直就反了。好,既然你們覺著我偏心,覺著我不好,那我索性惡人做到底。」


    她獰笑一下,盯著盧氏和安清笑道,「你們這麽不懂規矩,看來得好好地反省反省了。來人,帶二太太和大姑娘到祠堂裏跪著去,沒有我的話,不給她們送飯!」


    看了眼盧氏似乎不敢置信的眸子,崔老太君心裏一陣得意。她冷冷地盯著盧氏那雙丹鳳三角眼,笑得像得逞的狐狸,「既然你覺得我偏心,那我索性偏心給你們看。我這就讓婆子過你那兒把對牌收回來,以後,這個家就交給房氏操持了。」


    不能讓自己兒子休了這沒教養的婆娘,但跪祠堂剝了她掌家權力她還是有把握做到的。


    看著盧氏和安清滿臉不甘不願地被幾個粗壯婆子給抓走了,崔老太君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大丫頭榴花抱怨著,「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榴花見識了方才那很是折騰的鬧劇,不過她也沒看出什麽名頭來,見崔老太君悶悶不樂的,她一時不知該怎麽安慰,隻得低了頭給崔老太君捏著腿。


    崔老太君身邊的婆子很快就去收了盧氏的對牌,她讓人把房氏叫來,親自把對牌交給了房氏,道,「你嬸娘這兩日身子不好,你先照管幾天家裏,等你羅妹妹出了閣,就好了。這幾日,若有不懂的,隻管來問我!」


    房氏先前在這府裏一直本本分分的,如同枯死的木頭,一點兒爭寵奪利的心思都沒有。


    自打聽了錦心的話,她開始活泛起來。想著自己可是大房的人,既然她婆婆不住這兒,那她這個兒媳婦總該被崔老太君照顧得妥妥貼貼的。


    如今讓她執掌中饋,才是天經地義的。哪家子的大房不掌中饋?


    所以,房氏接那對牌的時候很是暢快,那迫切的樣子,活似晚一步就被人給搶走了一樣。


    崔老太君十分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心想這還是書香世家出身的呢,怎麽也這麽眼皮子淺?


    不過相對於房氏的低眉順眼,她還是越看越覺得房氏耐看,比起盧氏來,不知道要好看多了。


    打發走了房氏,外頭的天已經亮了。


    崔老太君再也睡不著,垂著外頭雄雞唱曉,她那一雙渾濁的老眼瞪得滴溜圓兒。


    她很是不快地趿拉著鞋看向窗外。


    安國公府又張弛有度地迎來了新的一天。


    清秋院裏,錦心睡了個回籠覺,醒來隻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她替幾個睡過去的丫頭掖了掖被角,自己則走到院子裏,聞著那清新的泥土氣息,隻覺得一切都很美好。


    紫芝最先醒來,見姑娘已經不在院內,不由擔憂地走到門口,就見院內,錦心正漫步在石子鋪成的青石路上。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就開始忙活起來。


    伺候著錦心梳洗過後,又用了些點心,白芍和紫薇兩個才起床,聽見這邊動靜,兩個人忙進了屋,先是給錦心請了安,見她青絲如瀑布一樣披散著,紫芝慢慢地在她身後梳著頭發,不由嘖嘖稱讚,「世子妃,您真是太美了。這世上,也隻有您能配得上我們世子爺了。」


    這兩日,白芍和紫薇兩個一口一個「世子妃」地叫著,羅錦心一開始雖然不滿,但沒過多久,也就認同了。


    反正不過一個稱呼而已,就算是嫁給了林玨,她也還是她,什麽都沒變!


    她如是想著,對白芍和紫薇發自內心對她的誇讚,也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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