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簾子進了花廳,就見一位麵容和善身量細長的太監,正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茶。


    錦心自然不認得這人,林玨忙低聲給她介紹著,「這位就是養心殿的高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


    錦心不由咂舌,能讓這樣的人物來宣旨,可見皇上到底有多看重林玨。


    不過就不知道聖旨所謂何事了。


    高公公聽見動靜,慢條斯理地放下那青花瓷的茶盞,抬頭看去,就見林玨已經笑著大步走來,嘴裏還打趣道,「公公,今天是刮了什麽風了,竟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


    高公公忙起身和林玨寒暄,「哎喲,世子爺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哇,瞧瞧,這嘴角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了。」


    一邊說著,他又上下打量著林玨身邊的錦心,一邊看,心裏一邊暗暗思量:果然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啊,怪不得連太子和誠親王世子都趨之若鶩呢。


    這般人物,也隻有這些男人才能配得上。


    林玨見他一雙眼睛在錦心的臉上身上上下流轉,心裏就微微地有些不適,輕咳了一聲,他握拳抵著唇,笑問,「公公帶來什麽好信兒,這還藏著掖著不舍得往外拿呢。」


    其實,他心裏明白是什麽事兒了,不過是和高公公開個玩笑,借以轉移他的視線罷了。


    高公公也是個渾身都是消息的人,一聽這話,忙抽出那明黃緞子裹著的聖旨,大笑道,「灑家就知道世子爺等不及了。」


    說罷,他立馬帶上了肅容,高聲喊著,「恒王世子林玨、恒王世子妃羅氏聽旨!」


    林玨忙拉著錦心麵對高公公跪下去,嘴裏低聲道,「臣接旨!」


    高公公扯著那副公鴨嗓子抑揚頓挫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恒王世子林玨數年戰功赫赫,勞苦功高,又近弱冠,特恩賜恒王之爵,澤被後世,世襲罔替!世子妃羅氏出身名門,賢良淑德,懸壺濟世,堪為楷模,特封一品王妃。欽此!」


    錦心聽得心如擂鼓,壓根兒就沒想到她的頭銜一下子變得這麽高了。


    既然林玨已經被封賜為恒王了,那自己可就是真真切切的王妃了。


    那恒王妃豈不是就是老王妃了?


    這樣,自己可就和她一樣的品級了。那以後,她要是想為難她,可要掂量掂量了。


    沒想到當今聖上這般體恤民意,不僅讓她夫貴妻榮,還特意表彰了她懸壺濟世。


    可見,這位皇帝真是天縱英明。


    羅錦心不僅心悅誠服,對這位老皇帝印象很好。


    不過,她可沒忘記太子可是也對她有意的,難道老皇帝就不在意?


    還是這完全是看在林玨的麵子上的?


    她覺得,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些。畢竟,林玨手握二十萬精兵,這些年又功勳卓著,提前封他為恒王也說得過去。


    當今的爵位,很少有世襲罔替的。像恒王這樣的異姓王,除了子孫特別有本事,不然,一代的爵位比一代低。


    沒想到林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及弱冠就已經穩坐恒王的位子,可見,他這些年的苦沒有白吃。


    錦心不由想到林玨後背上的疤痕來,那一道道一條條,可都是刀劍在血肉之軀上留下的痕跡啊。


    林玨躬身從高公公手裏接過聖旨,對一邊兒使了個眼色,身後的冷煙就趕緊遞過去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笑道,「請高公公喝杯茶。」


    這樣大喜的事兒,高公公自然要收下。


    他大大方方地把荷包別在腰帶裏,拱手向林玨道賀,「世子爺可謂雙喜臨門啊。啊,不對,得叫王爺了,可喜可賀啊!」


    林玨忙謙遜笑著,「都是托了皇上的鴻福。改日請公公賞臉喝酒!」


    「要得要得,灑家可是記下了,這就回宮向皇上複命去!」


    林玨帶著錦心親自送高公公到了二門,看著他上了馬,方才回轉身。


    陳令如恰好坐在軟轎上往外走,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她那雙蔻丹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裏,雙眸似乎要噴出火來,一張妝容精致的臉滿是猙獰。


    羅錦心那小賤人怎麽會這麽好命?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成了恒王妃了?


    這可是禦賜王妃,她還有機會翻身嗎?


    就算她到時候和姑母通力把這小賤人給拉下馬來,也不可能做上正室的位子了。


    她狠狠地咬著唇瓣,不知不覺間,唇畔已經帶上了一絲血痕,她卻兀不自知。


    羅錦心陪同林玨送走了高公公,兩個人站在二門外,望著大門口的方向,站了好久。


    錦心慢慢地側過臉來,看著林玨那俊美如謫仙般的側顏,不覺間已經凝凍了深情,「林玨,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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