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錯,郎中正是這位少年!”


    許鐵匠伸出手按在趙小川的肩頭拍了拍,又擠出一絲笑意與許四小姐相對望著,算是正式向許四小姐介紹著他。


    盡管還有很多疑問,但許四小姐還是乖乖巧巧地拉住許鐵匠,頎瘦的身軀便像柔軟的棉花,瞬間塞進了他的懷裏,扭捏了幾下撒起嬌來。


    “沒事,柔兒,爹爹在呢,你且自然大方些,小郎中問什麽,你如實答什麽便是。”


    平日裏這許四小姐大概是被驕縱慣了。她在家中排行最小,又加上獨得許鐵匠寵愛,難免多了幾分扭捏的個性。


    “兩位見笑了,快快請坐。”


    許鐵匠是個女兒奴,安排趙小川和馮四娘入座後,折過身來抱著許四小姐坐在趙小川麵前,自己則又抓起凳子貼坐在她身旁,安靜地看趙小川為她瞧病。


    “小郎中,有勞了!請你務必為小女仔細診斷。”


    “許伯伯哪裏話,舉手之勞而已,我必定會認真瞧瞧的。”


    兩人相互客氣寒暄了幾句,趙小川就變得嚴肅起來,直起身麵對著許四小姐,開始對她問這問那。


    “許四小姐,能麻煩你伸出雙手來看看手臂上的疙瘩嗎?我想逐一確認一下,是否就是我認識的那種斑塊。”


    趙小川見到許四小姐左右交替,朝兩側分別又抓又撓了好一陣,便猜到了她手臂上定有不少疙瘩連結成了斑塊。


    又因男女有別,隻得先替許四小姐查看手臂上的疙瘩。


    許四小姐看了許鐵匠一眼,得到了授意後,便一層接一層往上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肌膚,和手臂上密麻成堆的斑塊。


    果然如他所料!


    趙小川在心底暗自叫出了聲,這些斑塊還真是自己小時候遇風就起的蕁麻疹!


    如此一來,趙小川對許四小姐身上的怪病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小郎中,小女的這些疙瘩可是什麽疑難雜症?”


    許鐵匠見趙小川麵色凝重,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以為他也為此束手無策。殊不知,一呼一吸之間,趙小川早已想出了法子來為許四小姐治療。


    “許伯伯,您別著急,我看許四小姐身上這小毛病根本算不上什麽疑難雜症,待我最後向她確認一下,就可對症下藥。”


    趙小川一席話脫出而出,瞬間讓許鐵匠和許四小姐的眼睛裏又燃起了晶瑩剔透的微光。


    “許四小姐,你這病症多是因風而起?還是因為曬到日光?抑或是吃到了什麽食物?接觸到了什麽不同尋常之物?”


    許四小姐聞言便開始陷入了回憶,半晌,她才一五一十地講起了自己發病的前因。


    “小郎中,我這疙瘩大多是因風而生。但前幾日,都是陰天,我並沒有邁出過家門,也不曾見風見日。”


    “隻是……隻是偷嚐了爹爹從市集上買來的河蝦,才又因此全身長滿了這些可怕的疙瘩”


    “那我便知道了……許伯伯,這個病症叫“尋麻疹”,又叫“冷飯疙瘩”,通常是吃了身體接受不了的食物,或者見了風、受了寒才會冒起這些疹子。要想根治並不難……”


    “許伯伯,這房中可有紙筆?煩請您行個方便,找來讓我寫上藥方,盡快備齊煎藥給許四小姐服下,我敢保證藥到病除!”


    許鐵匠聞言連忙抽出身去找來紙筆,遞給趙小川。


    直到趙小川在紙上寫下幾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後,他才激動萬分地向趙小川千恩萬謝,表示出方才是自己有眼無珠,不識泰山。


    趙小川並未在意,隻是想了又想,開始叮囑起許四小姐。


    “許四小姐,這病症不同於其它,所需的藥材也千奇百怪,你且耐心將它們一一找來煎服上七日。七日過後,不管你是要吃河蝦或是鮑魚,都不會再遭受此類折磨。”


    馮四娘全程一言不發,直到把白紙黑字的藥方從趙小川手裏接過,拿在手裏看了又看,自顧自地呢喃起來。


    “第一味藥,外用。取二錢左右的頭發絲,與冷飯混合,捏製成球團形狀。”


    “待聞見米飯清香,感覺球團黏膩十足,便用它反複滾落在周身各處斑塊上,半個時辰左右即見效果。”


    馮四娘隻覺得這偏方聞所未聞,內容又荒誕無稽了些,於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盯住趙小川,扯過他的衣襟,躲在一旁問道。


    “小川,你……確定這些能給許四小姐治病?”


    馮四娘語氣裏充滿了質疑,手裏還緊緊攥著那張藥方。


    趙小川見她大驚小怪的模樣,就側過身同她說道。


    “四娘,您且相信我,保證藥到病除!”


    於是,趙小川便不慌不忙地掰開馮四娘幾乎捏成拳頭的手掌,轉身向許家父女賠著笑,張口就編出了一個理由應付方才馮四娘的怪異舉止。


    “方才,四娘怕我誤了正事,才慌張敲打提醒了我。為了盡快讓許四小姐治好這‘冷飯疙瘩’,我便再口頭複述一遍藥方,確保萬無一失。”


    “第一味藥,外用。需要剪下頭發與冷飯混合成一個拳頭大小的球團,滾落在斑塊處半個時辰左右。”


    “第二味藥,內服。這味藥方才我看院子裏也有,所以就不必再多費工夫。”


    “小郎中,你說這第二種藥就在院中?那你能告訴我是何種藥物?為何我從來不知我家裏還有這味藥?”


    許鐵匠聞言便撓了撓頭,他這院中別說藥物,就連植物都不曾種上一株。


    眼下趙小川又言明此藥就近在咫尺,所以他又一臉迷茫地看向趙小川,想要得到求證。


    “許伯伯,您盡管隨我來,我且帶您去尋......”


    話未落音,趙小川就走在前頭出了門,領著許鐵匠徑直走到了屋簷下,指著屋簷下的水槽對許鐵匠說道。


    “許伯伯,正是這水槽上生出的灰白色物體,再加上白母雞生出的雞蛋,就可以一同煮來給許四小姐服下,不日後她身上的那些冷飯疙瘩便會盡數消去。”


    “當真?小川,這小東西加上白雞蛋就可以使柔兒的病症消退,讓她不受奇癢難耐之苦?”


    許鐵匠半信半疑,來回踱步在自家屋簷下,死死盯著橫掛在瓦片下,雨季時他用來接水的竹槽,心中生出的疑惑遲遲未消減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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