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停穩妥,魏嫣就從馬車上跌跌撞撞的跑下來,一路捂著臉哭著跑回院子。


    魏叢愉歎著氣跟在她身後往裏走,她還想著能將此事壓下來最好,若是不能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也就算了。可這魏二小姐哭的梨花帶雨的,想來是壓不下去了。


    秋月跟著魏叢愉回到院子裏不免有些擔憂,她守在外頭不知詳情,可瞧見大小姐這臉色也猜的出來定是在鳳相府裏出了事:「大小姐,你不去前院裏先看看麽?二小姐哭的那樣傷心夫人和老爺必然是要問個清楚明白。」


    魏叢愉將衣扣解開,脫下來扔到春嬋手裏對她說道:「春嬋打盆水來。」


    滌了帕子擦了把臉,魏叢愉才歇了口氣:「待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魏叢愉帶著秋月往前廳走,路至一半就遇到管家來請,不待管家開口,她先說道:「父親叫你來的?我正要去,一道回吧。」


    管家應聲跟在魏叢愉後頭,還未到前廳,魏叢愉隔了老遠就聽到魏嫣的哭聲,忍不住皺眉。


    魏建生最聽不得女兒家哭哭啼啼的,從小到大隻要魏嫣一哭,魏建生除了妥協便沒有別的辦法,這會魏嫣隻是一味的哭,任憑魏建生與易芳華如何追問也不開口。


    魏建生抬眼看向魏叢愉,有些急躁的問道:「你妹妹這是怎麽了?出府的時候來好好的,怎麽去了趟鳳相府裏就這樣了?」


    魏叢愉垂著眼,才對魏建生慢慢道來,這樣的事情隻怕明日就會傳的人盡皆知,魏嫣委屈成這個模樣恐怕也是擔心於此。


    此事說到底也是魏嫣先失了禮數在前,在被人捉住短處編排起來,她一直忍讓也有這個緣故。


    被揭了底的魏嫣絞著帕子,哭喊道:「這事哪裏怪我,鳳家憑什麽就那麽霸道不允許旁人比她好看麽?母親當時不是也誇我這樣打扮好看的麽。」


    易芳華拉著魏嫣的手微微動了動,看向魏建生說道:「老爺,此事也不全然都怪嫣兒,女子打扮的體麵些有什麽不對,這鳳家也太霸道了些,況且那謝家憑什麽來指手畫腳的,真當咱們府裏的人可以任由旁人欺負了去?」


    易芳華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在麵對魏嫣的事情上就犯糊塗。


    魏嫣聽到這話,又看了魏叢愉一眼,帶了幾分怨懟出聲道:「鳳府打人的是長姐,又不是我,即便要追究也得是長姐的事,與我何幹。」


    「混賬!」


    魏建生麵色一暗,帶了幾分怒氣:「你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若無你姐姐你今日還不曉得要被人羞辱成什麽樣子,魏家還不知道要被人羞辱成什麽樣子。」


    這一番話下來,魏建生猶覺不夠,眼睛打量在易芳華和魏嫣的身上:「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在算計著什麽,無非是二皇子也在,昔日我不願說這些事情,一則是因為我既為父親有許多話就不便同女兒家直說。二則,這些事情我本就同夫人說過,魏家的女兒用不著去做那攀龍附鳳之事。若是那二皇子有心,何不一早就來在府裏提親,如今你倒全然不顧及禮義廉恥,和別人起了口舌,還好意來哭?」


    魏建生這一番話說的十分重,魏叢愉不免有些驚訝,父親從來不曾說過這些事情,原來不是不知,隻是不到萬不得的時候不想戳破罷了。


    魏嫣一愣,沒想到父親會對她這般疾言厲色,眼裏的水霧更重了幾分,辯白道:「父親就如何知道二皇子與女兒無意?長姐如何放肆父親也從不說她,我如今不過是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便被父親這般辱罵,父親到究竟是嫌我丟人還是打從心底就厚此薄彼。」


    「好,好,好!」


    魏建生怒極反笑,一連說了三個好,他抬眼看向魏叢愉,吐出一口氣來,緩聲道:「你長姐從小失了母親,多年來一直隨著為父在軍營裏長大,而你從小就是在我和你母親的關愛之中長大的,你長姐風餐露宿時,你在府裏吃的卻是精致可口的飯菜。有了你長姐的比對,為父才更不願讓你吃什麽苦,將你嬌滴滴的養大,你怪為父對你不聞不問,但你可知道當年你長姐被我扔在軍營裏的時候我又是如何對她的?」


    說著,魏建生的眼裏隱有淚意,抬手在眼眶上按了按,他還記得當年他忙於軍中事務放著魏叢愉一個人出去玩,荒山野嶺的若不是魏遠澤及時發現她不見蹤影尋了出去,隻怕她早就命喪野獸之口了。


    這樣一番話後,易芳華和魏嫣再也說不出什麽來,魏嫣心裏有不服,卻也不敢再同魏建生爭執。可終究是臉色不太好看,憋了半晌又忍不住嚎啕起來:「我就是不想草草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皇上攔著大姐不許嫁將來指了婚,也必得是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我不能如大姐一般,還不能挑個自個喜歡的麽?」


    魏嫣不明事理,魏建生也懶的再同她說什麽,拍案怒道:「你去祠堂裏跪著,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錯處了,什麽時候再起來。」


    易芳華心疼女兒,還想求情,看到魏建生的神色時被生生止住,隻能心疼的隨著魏嫣一起下去。


    魏叢愉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目光落到桌角時眼尾有些泛紅,她吸了吸鼻子從胸腔裏呼出一口濁氣。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心緒平靜下來。


    魏建生不善言辭,若非今日急了,這些話也是爛在肚子裏不提的。


    「父親。」


    「阿愉。」


    父女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


    「父親,你想說什麽阿愉心裏都明白,」魏叢愉扯了扯嘴角,可卻笑不出來:「我從不認為自己過的不好,也不認為父親和兄長有忽略我的地方,父親也莫要再這麽想了。」


    魏叢愉將心裏的苦澀壓下,她的父兄何曾有不重視她的時候,從不曾有過。


    「阿愉一直都是懂事的。」


    魏叢愉衝著魏建生笑了起來,想起今日在鳳府發生的事情,說道:「謝餘乃是新貴,我今日在鳳府駁了謝靈兒的臉麵,隻怕謝餘會懷恨在心,不知會不會父親有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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