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提及此事,魏建生神色放鬆起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斟酌道:「謝家雖是新貴可皇上也隻是用他打壓楊國公罷了,隻看鳳謝兩家的婚事就知道,謝家自知地位不穩,謝餘又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同任何人起齟齬。」


    「提起此事,女兒還有一事要說,父親可聽說鳳家想同定北候府結親?」


    「沈昀?」魏建生反問道。


    魏叢愉露出些許詫異,倒是沒想到父親一猜就中。


    魏建生瞧著她的樣子,解釋道:「鳳相位高權重也不過是個文官之職,如今大梁尚武輕文,鳳相為著鞏固地位結親就是最直接了當的。謝家與鳳相不謀而合,也都皆因如此。至於定北候,兩家本就有些交情,大抵也正因如此,鳳家才敢以庶女的身份許給沈昀。」


    魏叢愉聽完這些收斂心神,想到定北候府的事情,仰頭問道:「父親,若是大梁沒有定北候府,沒有定北軍會如何?」


    謝衍同鳳盈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廿日,兩家都不想拖的太久以免夜長夢多,便以謝衍年長為由盡快完婚。


    謝鳳兩家的婚事落定後,鳳相便開始著意與定北候府的親事。


    定北候難得回京一次,過不了幾個月就又要離京,沈昀跟在定北候身邊自然亦是如此,鳳相擔心遲則生變又不想顯的太過主動,陷入兩難。


    聽得那一日沈寂強行為魏叢愉出頭的事情時,心思一轉,倒是尋了個好借口。


    待鳳相離開定北候府後,沈寂臉色陰沉的駭人。


    他冷聲說道:「鳳相能與謝家結親,就可見鳳相人品不過爾爾,這樣的人父親當真要讓大哥去結親?」


    定北候眼皮微動,卻沒有抬眼看他:「你大哥是男子,娶個妻子又有何妨,鳳家一向與府裏交好,你不要以一已好惡就來斷論事非。」


    沈寂急忙辯解道:「父親久不在京中,自然不清楚鳳相的為人,這些年他在京中四處阿諛奉承,討好賣乖,若非如此怎得聖心。」


    鳳相當朝確實當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若論建功著實寥寥無幾,他為人城府極深善於揣度聖心,再加上他這幾年在京中的行事作風,實在讓人看不上。


    定北候沒在搭理沈寂,轉向沈昀問道:「你以為如何?」


    沈昀同定北候思慮是一樣的,定北候府裏都是拿命保江山的,但鳳相這種以謀定天下的人自然有不可小覷的地方,沈寂不喜自是有不喜的理由,但卻也不能完全忽視鳳相的能力。


    「那便定了吧,」沈昀聲音平穩,找不到一絲情緒起伏:「這親事早晚都要結的,就趕早一些吧,也莫要耽誤鳳家姑娘太久。」


    「大哥!」沈寂握拳,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大哥這樣好的人,自然配的上更好的女子。


    定北候看著沈昀還想說些什麽,停頓片刻改口道:「鳳家有兩女未嫁,畢竟是要同你共度一生的人,你自己擇選一位吧。」


    沈昀腦中回想起那一日在鳳府裏見到的那位穿著煙碧色長裙,麵容姣好、性子沉靜的女子來,似乎是叫鳳瀾。


    「沈昀?」


    「唔」沈昀回過神來,衝著定北候說道:「我瞧著鳳家三小姐性子更沉靜些,適合入府主事。」


    九月初八是萬壽節,萬壽節過後如無意外,定北軍就要奉旨回北境,再歸便不知何時,兩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之後,將吉日定在了九月初一。


    鳳瀾雖是庶女,但沈昀卻無半分輕賤之意,三書六聘,聘禮之數更是遠超過鳳家嫡女。


    定北候府這樣的家世,沈昀又是長公子,自然比半道而起的謝家要體麵的多。


    按照鳳家的規矩,女兒出嫁前是要祭祖的,鳳盈的婚事是一早就定下的,並不急迫,可到了鳳瀾這裏,時間便有些趕。


    府裏除了要準備新娘子出嫁時的喜服,更是要備著喜宴等,鳳瀾雖是庶女,但礙於定北候府的顏麵上,這些禮數上的事情都是萬萬不能跳過的。


    最終,鳳相將祭祖的事宜便定在了八月廿九那日。


    好在鳳家祭祖的祠堂就在京郊,來回不過一日的路程,廿八那日一早出發,傍晚時分就到了鳳家在京郊的別院。


    魏叢愉從自己的小庫房裏挑出幾件好東西出來,吩咐春嬋裝起來。


    春嬋將東西裝好後,擺在桌子上問道:「大小姐將夫人留給小姐的嫁妝都翻出來做什麽?可是要送人?」


    魏叢愉看著桌子上擺著的幾個盒子,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麽。


    「我記得前幾日府裏是不是新送來了幾副頭麵?」


    春嬋回憶了一下,點頭應道:「確實有這回事,可是聽說都送到了二小姐那裏。」


    一想到魏嫣,魏叢愉就覺得好興致都敗了一半,擺了擺手道:「那就算了吧,帶上東西和我去一趟鳳府。」


    鳳瀾是庶女,陪嫁的東西即便是數量足,卻也未必會是什麽好東西,若是再沒點體已值錢的玩意兒,到了定北候府免不了要被人笑話。


    魏叢愉算著時間不早不晚的給鳳瀾送過去,別人發現不了什麽,也免得鳳瀾麵上無光。


    春嬋剛應了聲去拿東西時腳步突然頓住:「大小姐怕不是忘了,今日是鳳家都去了京郊啊。」


    「京郊?」魏叢愉眨了眨眼,疑惑的問道:「今兒是什麽日子?」


    春嬋聽了這話輕笑起來:「小姐怎麽過的這麽糊塗,今兒可不正是八月廿八麽?鳳瀾小姐廿九祭祖,估莫著得三十才能回來了。」


    八月廿九!


    魏叢愉一愣,臉色泛白起來。


    前一世,也是八月廿九,鳳瀾被人汙了清白鬧的滿城風雨,而她正在為蕭易守著南平關不得回來。皇上九月初八萬壽節,她趕在前一天入京,才知曉此事,但那個時候鳳瀾卻早已經進了庵堂裏剃發修行,連鳳瀾的麵都沒見到,更不知曉事情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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