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元景從馬車上下來,走到男童前客氣道:「學生蕭元景,前來探望太傅。」


    那小童聽到蕭元景在個字時,抬頭看了他一眼,客客氣氣的回道:「三皇子來的不巧,家師今日不在府中。」


    此時,魏叢愉也從馬車上下來站到門邊上看著那小童。


    那小童看了魏叢愉一眼並未放在心上,邁著步子跨過門檻,剛要將厚重的府門闔上,魏叢愉就先他一步將門板抵住:「我們一路趕來有些口渴,可否能讓我們入府喝杯水?」


    小童未曾料到魏叢愉這般難纏,忍不住皺了皺眉學著大人腔調嫌棄道:「你們怎麽還不走,不是說了家師不在府中,莫再叨擾。」


    「那小哥可知道太傅去了哪裏?何時去的?」


    見她如此一問,小童放鬆下來雙肩微微下垂,可一雙小手依舊死死扒著門揚聲道:「家師昨日離府,去了外省不知何時歸來。」


    魏叢愉點頭應下將腳收回來,略帶抱歉的說道:「多有打擾。」


    小童見狀擺了擺手,琢磨了片刻後才將門闔上。


    蕭元景踩著腳尖在地麵上踢一腳,有些懊惱的走到馬車前,半掀著簾子轉身看了看魏叢愉:「那個太傅……」


    「沒事,」魏叢愉平靜出聲,聞言,蕭元景下意識的鬆了口氣,從魏叢愉見到自己開始那張臉就一直繃著,讓蕭元景有種她隨時都抽刀砍人的錯覺。


    魏叢愉未再搭理他,徑自繞到太傅府的後牆,蕭元景心道奇怪,他不知道魏叢愉要做什麽,但心裏就是莫明的覺得她這樣做必有道理,跟在她身後一探究竟。


    魏叢愉抬手將鬢邊散亂的頭發掖在耳後,對他說道:「三皇子,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來辦即可,此事您就全當不知情,太傅必然不會外泄此事,我亦不會。」


    蕭元景抿了抿嘴,知道她這是在為著自己周全。


    可他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更何況眼下他是真心想救沈寂,就連他都不能入太傅府,僅憑魏叢愉又能如何,「其實就算父皇知道,也未必會對我怎麽樣的。」


    魏叢愉打斷蕭元景的話,「我並非是擔心三皇子,隻是日後還有旁的事情需要三皇子周全,所以眼下實在不無須打草驚蛇。」


    聽了這話,蕭元景才安下心,眉眼彎開,不再堅持。


    送走蕭元景後,魏叢愉忍不住搖了搖頭,都隻不過是個天性未泯的孩子罷了。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翻身躍起,從紅牆外翻進太傅府裏。太傅喜靜,府中的護衛小廝不多,便何況白日裏慣沒有那般警惕,倒是讓魏叢愉得了空子。


    太傅府院裏並不複雜,魏叢愉大大方方的走在庭院中時,不由得的感歎著到底是文人的居所,返璞中透著清幽。太傅平日素愛待在書房中,所以這書房到是比居所更大些,並不難找。


    到了門前,魏叢愉還未開口,屋子裏傳出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既能翻牆而入,又為何在門前守禮?」


    魏叢愉隻覺得麵上一燒,有些赧然。翻牆入院本就是不雅之事,更何況她翻的還是當朝太傅的院子,冒犯了文人雅士自然心中有愧,「是晚輩失儀,若非情勢所迫晚輩斷不敢如此,日後定會負荊請罪求太傅原諒。」


    魏叢愉說完後,裏麵再沒了聲響,好久之後,才見方才門外攔人的小童斜睨著她,冷著臉拱手道:「姑娘請隨我進來吧。」


    她進來時,瞧見太傅正在下棋,未敢打擾隻能悄無聲音的半跪在蒲團上。


    魏叢愉不說話,太傅也像沒瞧見她似的,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了近半個時辰,直到魏叢愉覺得小腿都跪坐的麻木了,太傅才肯出聲。


    「原來還有點耐性,老夫以為魏小姐能翻牆而入必然是個急衝衝的性子。」


    魏叢愉自然是個急性子,隻是在太傅麵前拘著罷了。她不動聲色的將手從小腿上移開,恭恭敬敬道:「帝師麵前,晚輩怎敢造次。」


    聽見她的話,太傅抬眼瞧她,隻那一眼魏叢愉就覺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這位老者麵前無所遁形。


    太傅將手裏的棋子扔到棋盒中,提起一旁的茶壺遞到魏叢愉麵前,魏叢愉雙手接過後謹慎的為太傅斟茶。


    茶杯中熱氣升騰,熱氣凝結在半空中,雲輕霧繞般將太傅和魏叢愉隔開。


    魏叢愉收回手交替放在膝前,輕聲道:「太傅,晚輩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是關於定……」


    太傅看著擺在麵前棋盤沉聲道:「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魏叢愉一愣,隨即堅定道:「事關人命,不敢耽擱。」


    太傅冷哼一聲:「少在這花言巧語的哄騙老夫,你如今出現在我府中魏將軍可是知情?沈家這趟渾水魏家非淌不可麽?」


    魏叢愉抬起頭,目光直視太傅:「當日定北候出殯,晚輩遠遠的便瞧見太傅隱於百姓中,那樣的場麵太傅親眼目睹過,也覺得定北候有錯麽?」


    太傅沉默不語,他心中如何作想又有何用,需知皇上如何想才最緊要。如今沈家已經死的死,入獄的入獄,人脈凋零,單憑一個沈寂。


    想到沈寂,太傅又歎息起來。


    太傅盯著魏叢愉目光中帶著審視:「你來是魏將軍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魏叢愉不知太傅為何要如此問,但她並不想牽連魏家,「魏叢愉一人做事,與魏家毫無幹係,今日之事父兄皆不知情。」


    她話音剛落,太傅就已經笑出聲來,再開口時,語氣裏帶著幾分揶揄道:「聽聞定北候的棺木是你送回沈家的?」


    「太傅,」魏叢愉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剛想辯解卻突然就覺得好沒意思,嗤笑一聲道:「太傅難道也同那些俗人一般麽?更何況此事還牽連我兄長。」


    太傅輕呷一口茶,留給魏叢愉個不置可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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