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微透光的清晨,空氣中還散布許些涼意,佟映晨綴飲一杯剛泡好的熱咖啡,翻開報紙的經濟版,瀏覽過幾則新聞……


    擺在桌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五點四十八分,再轉向手機--為顯示來電號碼。


    又來了!


    她輕歎,接起電話的同時已經料到它的內容--


    “想知道你老公昨晚在哪裏過夜嗎?”女子嬌媚的語氣中帶著濃厚的挑釁意味,擺明了是向原配夫人示威的。


    佟映晨懶懶的放下咖啡杯,心想這些女人還真沒創意,婚後她接過不少類似的電話,每個人的台詞都大同小異,不外乎是“示威”、“辱罵”和“哀求”三種類型,無一例外。


    “你好像很想告訴我的樣子,我就姑且聽一下好了。”佟映晨涼涼的說。真不曉得這名女子是太勤勞或是太清閑,最近三不五時就打電話來給她,但是又從不敢表明身份。


    “賤女人,既然 你不愛天海就快簽字離婚,不要再綁著他不放!”女子突然換了態度,尖聲叫罵,不滿佟映晨用那種像在施舍的口吻對她說話。


    “這位小姐,身為見不光的外遇對象,卻如此不知分寸,一大清早就打電話來拆你情人的台,還耽誤他太太吃早餐……不知道現在賤的人是誰哦?”她氣定神閑地反諷對方不知輕重又不自量力,顯然連當人家的情婦都不太夠格。


    拜她那風流倜儻的丈夫所賜,佟映晨在婚後常常接收到許多來路不明的敵意與緋聞的洗禮,如今她的自我情緒管理可是越練越好,應付起這種程度的叫囂算是得心應手,駕輕就熟。


    “你!你……”情婦被原配訓了一頓,簡直氣到發抖。


    “我是杜太太,還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她故意強調自己的“合法性”,不需口出惡言、自降格調,地位便瞬間高人一等。


    “姓佟的,你別那麽不要臉!天海根本不愛你,他遲早會把你掃地出門,一腳踢出去!”女子激動大吼,直指佟映晨是個不受丈夫寵愛的糟糠妻,終有被人休掉的一天,到時候的狹長肯定淒慘無比。


    “那你就耐心點,慢慢等到那一天。我還要吃早餐,不聊了。”


    唉,難得自己在家做一頓吃的,想要好好享用,可惜用餐的興致都被一通電話給打壞了。


    她折起報紙,咬了一口變硬的土司,喝著失溫的咖啡,不自覺的想著那名為了杜天海來對她破口大罵的女子,唇上平添一股無奈的笑……


    說實在的,其實她心裏還有點同情那些為杜天海爭風吃醋的女人,因為她們什麽都不知道,連妒忌也弄錯了對象,還以為趕走她這個原配夫人,就能完全得到那個男人的心,在他內心深處永遠存在一個無法被取代位置,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想到這兒,佟映晨的笑裏添了點心酸,神情轉冷,配上入口苦澀的咖啡,恰巧對味。


    半個小時後,她換好套裝,盤起長發,在玄關穿上高跟鞋,打開大門--


    門外站著一個正要手按密碼的男人呢,正是她那位放蕩不羈、花名遠播的丈夫。


    “又這麽早出門上班啊?老婆。”杜天海偏著頭,掃視她一身冷肅的裝扮和不苟言笑的神情,風流倜儻的臉上蕩起一抹慵懶的笑容,覺得他老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真是越來越有女強人的架勢了……


    這也難怪,這一年裏她就像和公司結婚了一樣,幾乎每天早出晚歸,不斷地加班工作,把生活重心全都擺在事業上。而事實證明她的工作能力也的確優異得讓人刮目相看,不但真的成功救回岌岌可危的公司,還在短短一年之內讓它的營收轉虧為盈,至今已經清償掉接近三分之一的債務……


    娶到一個這麽爭氣、會賺錢的老婆,他真的好榮幸啊!


    “你也一樣,又這麽早回家。”她冷睇著他額間垂落的發絲、倆踞新生的胡渣、身上泛皺的襯衫,及隨意敞開的袖口和領口--上頭還沾著幾枚豔色的唇印……


    這個狂妄自大的男人!總是這麽明目張膽的留下他與女人徹夜狂歡的痕跡,毫不掩飾他在外頭的放浪形骸,桃色新聞已經多到連八卦雜誌都懶得刊--


    嫁給一個這麽真性情有忠於自我的男人,她 的“修養”豈有不好的道理!


    “哇!你居然有注意到我何時進家門,太讓我吃驚了。”他捂住胸口,一臉受寵若驚,沒想到她還曾經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過。該不會是嫌他還“太早”回來,覺得他應該等她出了門再出現,才不會礙她的眼吧?


    “就算我整天在你麵前走來走去,你不是也當沒看見。”他把俊臉貼到她麵前,近看她那張美麗如昔,卻也冷若冰霜的麵容,直言她一直都對他視若無睹。


    說來奇怪,他本來以為想她這樣保守拘謹的女人,會把寶貴的初夜交給了一個男人,應該是表示她心裏對那男人存有一定的態度的好感才對。可是就在他們發生親密關係後,她對他的態度卻反而轉為冷漠,說那夜的纏滿隻是擦槍走火的意外,要他不必放在心上。


    哈,意外?臉他這個喝醉酒的人都沒想到這種推卸責任的話,她 那清醒的人居然說的出口,還一副要把那晚的事情全部撇得一幹二淨的樣子,著確實讓他大感意料之外呀!而且沒隔幾天她又把房裏的雙人床分成兩張,說這樣睡眠品質比較好……


    放屁,這女人真以為他會無腦到看不出來她是在和他劃清界限嗎?


    好幾次,他都試圖要找讓問清楚她這麽做的原因,甚至拉下臉來跟她示好,可是她卻讓他碰了一堆釘子外帶一鼻子灰,表現得對他不屑一顧,再沒給他看過半點好臉色。


    他這個人天生傲骨,從來沒有特別去討好女人的習慣,又怎麽受得了這種不被人當一回事的“屈辱”!於是從那天起他也不再自討沒趣,幹脆收拾衣物搬出主臥房,徹底劃清和她隻見的界限,兩個人各自過活,形成現在這種相敬如“冰”的狀態。


    “我去上班了。”佟映晨冷冷的把臉別開,繞過他走向電梯口,背對著他的臉上才掠過一絲落寞。


    沒錯,她是盡可能地當做沒看到他,因為看到他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不看、不想、不聽……


    他看著她冷漠的背影,扯唇一笑,走進屋內--


    妻子的冷漠,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幾天後,時近正午,佟映晨剛和客戶談完一筆生意,送走了客戶,與秘書留在咖啡廳裏討論事情。


    一個不經意的抬頭,她卻看見杜天海正走進店裏,身旁帶著一名裝扮入時的女子,兩人走至幾張桌外的位子坐下,狀似親密地笑談……


    佟映晨臉色一沉,隨即吩咐秘書開始收拾文件,準備離開。


    她和秘書走向門口,途中卻不得不經過那很刺眼的桌子--


    “又不是不認識,至少該打聲招呼吧。”杜天海出聲攔住妻子似乎無意停留的步伐。方才當她低頭忙著收拾東西的時候,他看到她了。


    “喔,是你呀!不好意思,因為你旁邊這位小姐實在長得太耀眼奪目了,以致我剛才隻顧著欣賞她,不小心就忽略了你的存在。”佟映晨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個身旁的女子,把虛假的訝異詮釋得很明顯。


    “沒關係,這情形我早就習慣了。”他也虛應其詞,話中有話的表示自己被她忽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一點也不意外。


    但不知為什麽,他雖然習慣她的忽視,卻始終無法對她的忽視完全釋懷,每次見到她故意視而不見或相應不理,他心裏好像還是會有那麽一絲絲的介意,總會忍不住想去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嘻,謝謝。”現場隻有女子本人完全照字麵上的意思接收,以為杜天海真的常因自己的花容月貌而遭到忽視,還頗為沾沾自喜的向佟映晨道謝。


    夫妻倆同時看著那女子,頭一次很有默契地覺得這女人真是“天真”得令人無言。


    “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嗎?”杜天海率先切回話題。看著站在佟映晨身後那名身著西裝,身材瘦高的斯文的男子。


    “這位是陳信緯,我 的秘書。他是我丈夫,杜天海。”既然他都開口了,她也隻好配合著介紹,在人前和他維持基本的互動。


    “久仰大名,杜先生。”陳信緯先行遞上名片,淺淺一笑,微微欠身,舉止客氣有禮。


    然而杜天海卻好像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不太真誠的客套。而且他盯著自己的目光中似乎也帶著幾分打量與斟酌……


    “不敢當,不過我的名聲似乎真的挺響亮的。”杜天海舒服的往椅背一靠,對自己的名氣毫不謙虛,泰然自若的神態中流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氣。


    “是啊,大家都知道杜先生是很懂得過生活的人。”陳信緯麵帶微笑,視線不經意地從他身旁一瞥而過。


    再一次,杜天海覺得這句話聽似羨慕的恭維裏,怎麽也像帶著一絲揶揄人的弦外之音。難道秘書當久了,說話的模式也會跟著主子越來越相似嗎?


    “那倒是,多虧我娶了一個好太太,才能過得這麽逍遙自在。”他誌得意滿的笑道,仰望著站在桌邊的妻子。這話,或許也說得有點故意……


    “謝謝你的誇獎。”這是她應該做的。佟映晨淡然一笑。


    “不客氣。”杜天海微微偏頭,倒是笑得和陽光。


    夫妻倆麵帶笑容地四目相望,其中隱含著外人所不知道的角力與較量……


    不過坐在一旁的那名嬌滴滴的女子可看不下去了--


    “天海,你都忘了人家。”女子嗲聲嗲氣的埋怨,將傲人的胸脯往他身上貼,完全沒把佟映晨的存在看在眼裏。


    “我怎麽會忘記你,來跟我太太做個自我介紹吧。”他也毫不避嫌地搭上那女子光裸的肩頭,語氣頗為溫柔,一副大情聖的模樣。


    女子柔順地點點頭,反先勾住他的手臂,再抬頭看著佟映晨--


    “嗨,我叫kay,是天海的……好朋友。”她刻意停頓,笑得得意洋洋,用嬌媚的語氣將最後一詞說得很曖昧,並且神態炫耀。


    仗著杜天海敢在妻子麵前摟著自己,她的態度也有恃無恐起來。


    “看得出來你們兩人的交情不錯。”佟映晨落落大方地微笑,心想瞎子才看不出來他們倆的交情匪淺,關係不尋常,瞧她的腿都快要跨到他身上了。


    不過,還有個地方更吸引佟映晨的注意--


    “因為我們倆很談得來,所以常常碰麵,一起出去玩……抱歉!沒有邀請杜太太,你應該不會介意吧?”她嘴上說歉意,挽住別人丈夫的手卻不見絲毫鬆懈,看來反而比較像在擔心正宮夫人會不會動怒。


    “不會,我一點都不介意。”佟映晨無所謂的說,還附帶一番說明--


    “事實上因為我的工作太忙的關係,時常冷落了我丈夫,讓他覺得一個人很無聊,這時候有像你這種好朋友來陪他玩玩,解解悶也好,反正天一亮他就會回到我身邊了。”她十分有禮貌的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高明的譏諷她也不過是丈夫拿來派遣無聊、消磨時間的玩樂對象而已。


    “你!”kay當場臉色大變,氣不過當麵受人羞辱。


    “我怎麽了?”佟映晨冷聲問道,目光睥睨,心底冒出一簇怒火,到想看看這女人是不是真的敢當著杜天海的麵對她出言不遜,跟她大吵一架。


    其實她並不愛跟這些女人惡言相向,但如果她們想踩到她頭上來,存心找她麻煩,那她也不會默不作聲地任人欺侮!


    “……你沒有誤會就好。”kay不甘願地忍下這口氣,因為她也知道杜天海不喜歡女人在他耳邊大吵大鬧,萬一自己這一罵招來他的不悅,豈不因小失大。


    像杜天海這麽好條件的男人很難找,她可不能輕易讓這條大魚從自己手中溜走,便宜了其他女人。


    “放心,我很信任我丈夫的。”佟映晨小小地說,暗自希望對方日後別再企圖挑戰她的耐性。


    “沒錯,我們夫妻倆的感情非比一般。”杜天海意有所指地說,牽起妻子的手問道:“老婆,要不要和你的秘書一起坐下來吃頓飯?”


    她看了一眼他還搭在別人肩上的手,想到他剛才置身事外的態度,現在居然還想邀請她和他的情婦同桌吃飯……


    就算他們的婚姻名存實亡,他也不必讓她這個掛名的妻子落入這種難堪的處境裏吧!


    “不了,我們還要會公司開會,兩位慢用。”她不領情地把手抽回,漠然離去。


    “哼,跩什麽。”kay輕哼一聲,對佟映晨那副高傲的態度感到很不以為然。


    佟映晨突然停住步伐,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令人忍無可忍!


    她吸了口氣,退回兩步,看著那個得意忘形的女人……


    “kay,你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耶。”她話一出口,對方臉上立即浮現一抹驚慌。


    “是嗎?你聽錯了吧!我又沒見過你,怎麽可能跟你說過話。”kay摸摸頭發,連忙否認。


    杜天海神情輕鬆的喝著他的咖啡,臉色沒什麽變化。


    “說的也是,我最近老是接到一個陌生女人打來的電話,大概是因為耳朵受到不少幹擾,才會混淆你們的聲音,不過她說話的口氣不像你這麽客氣……應該不是你。”佟映晨刻意裝得語氣猶疑,但其實從聽到kay的自我介紹時就已經認出來,隻是不像在杜天海麵前揭穿她為愛瘋狂的行徑,跟她計較太多。不料kay卻得寸進尺,一再挑戰自己的耐性,那麽也隻好回頭挫挫對方的氣焰,讓她收斂一點。


    “當然不是我。”看佟映晨語氣遲疑,她自然是否認到底。


    “不是最好,可能真是我弄錯了。”佟映晨沒有溫度地笑著,多看了幾眼kay那臉局促不安是神情,旋即掉頭離開,以免久留多內傷。


    她匆匆走出咖啡廳,步向停車格,急促的聲音卻在人行道上輕晃了下,忽覺一陣天旋地轉--


    “你還好吧?”陳信緯即使穩住飄搖的身軀,支撐著她瘦弱的雙肩。


    “沒事,隻是有點頭暈。”她閉上眼,等待那陣暈眩感消失。


    “昨晚又熬夜了?”他毫不困難的猜測,而且相信剛才的事情一定對她的情緒造成不小的影響,隻是她總會故作堅強,裝得若無其事。


    “比較晚睡而已,休息一下子就沒事了。”她張開眼睛,感覺好一些了。


    “我扶你上車。”他擔心她又倒下。


    “謝謝。”頭還有些暈,她接受他的好意,卻不著痕跡地避開他過於親近的摟抱,改而讓他攙扶著手臂,緩步向前……


    邊走,陳信緯還張守替她遮蔽頭頂上刺眼的陽光,一路小心翼翼地將她帶往車上。


    “你丈夫那麽有錢,真不明白你為何還要工作得這麽拚命。”


    望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陳信緯有些不舍她的辛勞,覺得她實在不像是個嫁入豪門的少奶奶。


    照理說公司的債務早由她丈夫出麵解決,營運狀況也顯見起色,她應該不需要再工作得如此辛苦才對,但她卻反而比剛接下公司時還要賣力賺錢,經常工作超時。


    “有誰會嫌錢多的?怎麽,現在連你也開始同情我,覺得我很可憐?”她淡淡地問道。自從她嫁給一個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後,外界便常常對她投以這類同情的眼光,認為她是個沒人疼愛,處境堪憐的女人。


    的確是,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她還因為被同情而接到過幾筆女性客戶的生意,另外也有人是因為杜天海的身份才願意跟她談案子,覺得她背後有“龍騰”加持,做起生意來也比較有保障。


    “不是,我隻是覺得你應該對自己好一點,還有……他也一樣。”他澄清自己沒有惡意,隻是多希望她多愛自己一點。而且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他便忍不住要替她抱不平,覺得她丈夫真的對她很過分,怎麽可以當著妻子的麵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娶了一個好太太,難道他都不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嗎?


    陳信緯看著她沉靜的側臉,心想如果換做自己,就不會舍得糟蹋像她這樣一個好女人……


    “信緯,我丈夫並沒有虧待我。”她唇上漾起一抹笑,表情像在謝謝他的關心,也在說“我很好”。


    說真的,她並不覺得杜天海虧待了她什麽,他隻是照著婚前與她約定好的模式去過他逍遙的生活,而且之前還很夠意思地替她代墊了幾千萬的債務,讓她以最低的利息慢慢償還,不設期限。


    隻不過,她現在不能慢慢還了,因為她的心曾經逾越了該有的本分,重重傷過一回,所以她不想再冒險留在他身邊,怕太靠進他又會產生不該有的貪念。因此她要非常努力地工作賺錢,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還清他所有欠款,贖回完全的自由,遠離有關他的一切……


    痛,一次就夠了。


    “我知道了。”他識相地不再多說,知道她不愛被當成弱者,而且每次隻要有人在她麵前提起她丈夫的不是,她總是這樣護著他,替那浪子說好話。


    然而方才一件,他真是替她感到不值,覺得她好傻……


    “回公司前先去吃午餐,我知道有家餐廳不錯。你不會虧待員工吧?”他換上輕鬆的口吻,準備先帶她去吃飯,補充體力。


    今早幫她買的早餐沒有吃完,又和客戶談了一個上午的事情,難怪她會頭暈目眩。


    “好,我請客。”她揚唇而笑,此刻真的很想好好吃頓飯,聽說肚子飽了,腦袋比較容易放空。


    “以為我會跟你客氣嗎?”他笑道,轉動方向盤。


    原來是這麽回事。


    杜天海似笑非笑地牽動嘴角,從眼前的一幕看出了陳信緯之所以初次見麵就對他目光不善、語帶揶揄的原因。


    嗬,原來他老婆還挺有行情的!不過為什麽他現在卻覺得有點不爽呢……


    頭一回,杜天海發現自己並不是很喜歡看到有其他男人太靠近她,而且還對她照顧有加……


    他喝了口咖啡,不禁猜想起佟映晨和那男人在車上聊天的時候,是不是也擺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孔,或者會換上另一種表情?


    這小小的疑問讓杜天海心裏莫名地在意,因為他老婆對他可是連個微笑都吝於展現,即使笑著,眼神也像結了一層霜…


    該死的!難道他現在除了是她的債主以外,什麽都不是了嗎?


    他真的怎麽想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過她,和她結下深仇大恨,才招來她這樣的冷臉相待,現在好像是他欠了她幾千萬的樣子!


    總不可能是因為那串該死的珍珠項鏈在記仇吧?還是因為他們發生關係的那晚,他喝醉酒,在床上對毫無經驗的她做了什麽太粗暴的動作……


    搞不懂,她留了一個大問號給他,卻要他不必放在心上,然後擺了一年多的臭臉給他看……真是整到他了!


    放下杯子,杜天海的視線忽然移向身邊的女人--


    “你打電話給我太太?”


    kay愣了一下,馬上加以否認。“人家才沒有呢!她剛才不是說那是她自己弄錯了。”kay睜大眼睛,假裝撒嬌地向他喊冤。


    本以為這個緊張的話題已經隨佟映晨而離開了,怎麽又被他提起?


    “我說過不準去打擾我太太,對吧?”他微笑,沒回應她的撒嬌,隻強調自己一開始就定下的遊戲規則,不可能獨漏她一個。


    盡管他光明正大的玩樂,卻沒有允許過和他交往的女人可以去騷擾他太太的生活,因為佟映晨也不曾來幹預過他的生活,所以這算彼此尊重的默契。


    “天海,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這一定是她想挑撥我們的感情,才會故意這麽說的!”kay表情無辜的指責佟映晨的心機,不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可信度會輸給一個失寵的糟糠妻,而且大老婆看丈夫的情婦不順眼,想除掉她也是很合理的事。


    杜天海神情溫柔地凝視那張漂亮的臉蛋,挑起一小縷卷發在指尖把玩著。


    “kay,我太太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誠實。”他有點遺憾地說,語意中已經明白地表示他對妻子的信賴,以及他對她的失望,居然到了這種地步還想扯謊,歸咎於佟映晨。


    雖然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不算好,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至少還算看得出來佟映晨是個不會給人添麻煩,也不會隨便亂說話的人。所以當她開口提起受到疑是kay的電話騷擾時,就表示她已經很確定那是kay做的事。


    “對不起,我是因為太愛你,不想失去你…”眼見情況不利,她沒時間驚訝,又急著采哀兵策略相求他原諒,因為失去杜天海不僅是感情的挫折,還有物質上的損失--


    “噓…”無須多聽,跟他談戀愛,無疑又是破壞了另一條遊戲規則。“到此為止,你才不會失去更多。”多情的眼神驟然失溫,他果斷地判她出局,毫不猶豫地起身走人。


    對杜天海來說,女人隻是生活的調劑品,從來都不是感情的寄托,所以他不談戀愛,隻玩遊戲,而遊戲如果壞了規則就很難盡興,也失去了繼續存在的意義。


    “天海…”突然被甩教kay一臉錯愕,連後悔都來不及。


    杜天海抽出大鈔放在櫃台,灑脫地結束這段關係,心裏沒有半點愧疚,因為他從沒欺騙或勉強過任何一個女人加入他的遊戲,也早就告知過她們“分手”是必然的結果,請她們三思而後行。


    大家出來玩,開心最重要,什麽情呀愛呀就別拿出來煩人了!


    曾經因為愛情而經曆的創痛,他不想再來一次。


    他早早就拋棄了愛情,也拋棄了真心,隻想遊戲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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