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辦法給她幸福!」向群終於爆發,大聲吼著,「我手都斷了,我是個廢人了!我怎麽給她幸福?她跟著我,怎麽享福?」


    裴策歎息,「你怎麽知道呢?電許她就是在等你啊!我好後悔,不該被你一逼,就寫了那封戰報,想想心寶知道了會怎麽樣?」


    向群眼神一痛,閉起雙眼,卻還是可以看見心寶的臉,心寶的眼,心寶那哀傷的表情……


    離去那一夜,心寶對他說的話,還在他的腦海裏回蕩著一 我不要當什麽公主,我隻要你回來,平安回來……娶不娶我都沒關係,隻要你回來,隻要你平安回來……


    她把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了,他卻再也不能回應她;此身已殘,他承認,他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向群了……


    拿起包袱,不再多說,「兩位兄弟,相識多年,向群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向群就此告別。」準備往帳外走。


    要走去哪,他心裏還沒有數,但無論如何,總有路走的。他斷了一臂,什麽雄心壯誌都沒了,既然都活了,那就苟延殘喘的活著。


    心寶,他此生注定虧欠;若有來生,但願上天憐憫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二皇子大怒,拿起劍就刺了過去;向群的手斷了,但反應不減,立刻閃開;裴策驚呼,要二皇子收手。


    「你回不回去?不回去,就吃我一劍!」


    向群竟不閃,「好!刺準一點,給兄弟一個痛快!」


    二皇子更怒,他不喜歡這個畏畏縮縮的向群!


    他知道向群斷了一臂,信心全失;他更說過,向群是為了救他才受傷,他願意永遠當向群的手臂,但就是不準向群這樣意誌消沉,該死的這般意誌消沉,這才不是向群!


    裴策上前將二皇子擋下,「拜托,醒之才剛痊愈,真要傷到他怎麽辦?」


    「我就是要好好教訓他,咱們少兵營的絕對不會這麽懦弱,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是向群……」


    向群沒多說,就趁這個空檔離開,出了帳。


    二皇子與裴策看到,趕緊迫出帳外,看見向群竟施展輕功,迅速飛到馬繃,準備牽出馬要離開。


    裴策驚歎,「醒之就算受了傷,輕功還是了得。」


    二皇子立刻持劍追上,裴策也追上前,三人在馬棚那糾纏,沒發現主帳那兒出現一陣喧擾。


    沒多久,有一名小兵跑了過來,跪在三人麵前。「稟三位將軍,朝廷派人來,說皇上有旨要宣。」


    向群、裴策與二皇子你看我、我看你。裴策趕緊回過神來,「人呢?」


    一旁有一名小兵把人帶來,那人跪倒在地,一抬頭,看見三位將軍,眼神卻在看見向群時,訝異到差點忘記要說話!


    「皇上到底有什麽旨要宣?」


    「向將軍,您……您不是……」不是已經死了嗎?現在怎麽會好好的站在眼前?


    向群歎息,「就說你們應該讓我早點走……現在恐怕謊更難圓了。」


    那人撲倒在地,「向將軍、裴大人,還有二皇子,皇上說……皇上說……」


    「皇上到底有什麽旨意?」


    那人一陣激動,「睿王日前薨逝,皇上說……」


    「說什麽?」


    抬頭看著向群,「皇上封心寶姑娘為天朝女戶,讓心寶姑娘……給王爺殉葬!」


    眾人一驚,頓時渾身發抖。向群更是震驚,他立刻衝到那傳訊兵麵前,一隻手就拉起了他。「你說什麽?」他大吼。


    「屬下說,睿王薨逝,皇上準心寶姑娘給王爺殉葬。」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喃喃自語,聲音破碎,幾不可聞。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手一鬆,傳訊兵跌落在地。


    裴策趕緊追問:「睿王是什麽時候死的?」


    「不知道,聽說是過年前……」


    「現在年才剛過……喪期什麽時候?」


    「好像……是十七!」


    二皇子大聲驚呼,「那不就是九天後嗎?」


    裴策再問:「是活殉,還是殉殺?」


    「屬下不知道……」


    老天……


    向群渾身發抖,立刻衝進馬棚拉了匹駿馬,一躍上馬,立刻飛奔而去,不顧現在天已黑,策馬狂奔、絕塵而去。


    二皇子與裴策你看我、我看你,也立刻拉過馬,由二皇子先追上,別讓斷了臂的向群一人上路。


    裴策與幾個主將和將官交代完事情後,立刻追上。從戰場回京城,最快也要十五天,來得及嗎?


    天啊……


    三人連夜趕路,連奔千裏、日夜不休,遇到驛站也不敢歇腳,隻能換馬再趕路,三人一共跑死了十多匹馬,整整趕了十五天路,這才回到京城。


    這一路,向群沒有心思注意自己的不便,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斷了一臂——


    就算不便,此刻也得便。


    尤其是過了十七那天,他的心更痛——是睿王下葬的時間。經過驛站時,問過驛站官員也已證實。而這一天,就是心寶殉葬的日子!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是睿王逼的嗎?那怎麽皇上沒有替心寶作主,就這樣準了這樁荒唐事?


    心寶……心寶……心寶……


    向群無暇自艾自憐,腦袋裏光是想著心寶的狀況,就夠讓他發狂;心寶現在是死是活?到底是活殉,還是殉殺?


    誰能告訴他?


    這一路上,二皇子與裴策都不知該怎麽安慰他,尤其是初九那天一過,他們還在路上,向群的神情更加凝重,連旁人都可以看出他的心痛。


    終於回到京城時,已是日落時分,三人風塵仆仆,十五天不眠不休奔馳千裏的勞累,讓他們看起來都有點狼狽。


    回到京城,他們沒有直接進宮,裴策找了個朝廷的官員,問了睿王下葬的事,得知心寶是「活著」走進睿王墓,那就是活殉!


    然後他們也問到睿王的墓址,也就是天壽山東北簏的山腳下,於是三人再火速趕出城,直到天黑,他們終於趕到了睿王墓。


    墓圍前戒備森嚴,睿王府派了守衛來回巡邏,怕有人驚擾了老睿王在此安眠。


    三人本想從旁繞過去,偷偷潛入,無奈發現,這墓大得超出他們的想像。


    不從正門,繞路而行,照這墓的規模,可能會有所拖延;於是他們別無方法,隻能從正門入,隻能撂倒正門的守衛。


    接著他們策馬長驅直入,卻發現從正門進入後,竟然策馬狂奔了好一段路,都無法望見盡頭——這石板路竟如此的長,長到有如帝陵的神道。


    一路上,當然有守墓的侍衛衝出,要阻擋他們接近,但都遭到二皇子解決。終於他們一路奔馳,看見了建物。


    但是他們真是亂了,不知如何是好——這竟是座碑樓,再往前走去,終於看見了一座類似宮殿的建物,那裏也有守衛,也被他們解決。


    下馬看著四周,向群又慌、又亂,「該死!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這是墓嗎?那墓碑在哪?他到底要到哪裏去救心寶?


    老天……


    裴策看著,眼角突然注意到一座磚紅色城牆,「那裏!我們去那裏看看。」


    三人一同靠近,城牆裏沒有什麽建物,或者說那根本稱不上是城牆,因為裏頭隻有著巨大的封土,那這裏應該就是墓。


    裴策屏息,「這是睿王墓?」


    老天!這睿王……修築了這樣的墓!


    向群衝上前,四周看著,卻不知該如何著手,他從心慌開始心痛,甚至跪地痛哭,「心寶——」


    裴策立刻理出思緒,「醒之,心寶應該就在這裏麵!睿王的墓應該有建造玄宮,如果我沒猜錯,這封土下麵就是玄宮。」


    他沒說出心裏的訝異,此刻說這個也毫無意義,但真令他訝異,這睿王墓怎麽看都是帝陵的規模。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二皇子立刻決定,「我去找炸藥,把它炸開!」


    向群立刻站起身,衝到二皇子麵前,「好!就這麽辦,趕快把墳炸開。」


    裴策也同意,於是二皇子立刻再策馬回奔——他是皇上的弟弟,誰敢不從?值此危急時刻,這樣的身份最好用。


    他奔回宮裏,找了在軍機處值守的官員,搬出皇子的威嚴,要他立刻去找出炸藥,就算把宮裏和整個朝廷都翻過來也要找到。


    兩個時辰之後,二皇子回到睿王墓,後頭跟著的人載著一車的炸藥,與向群及裴策碰麵。


    他果然找到炸藥,是值守官員跑到工部去找的,還說是二皇子要,如果拿不到,要他們拿頭來見;官員們嚇得要命,就算是晚上也趕緊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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