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西從隨身的包裹裏掏出兩顆煙幕彈,猛地朝前一扔,在他耳邊說了兩個字:「拐彎。」


    牧青寒急忙調轉馬頭,朝相反方向跑,卻為時已晚,隻聽轟然一聲響動,馬車的後半部分被劈成兩半!


    來不及回頭看一眼,牧青寒拚命朝前趕車。


    「閆西,你怎麽樣?」


    閆西在他身後,死死地拽著快要掉下車去的楊紹:「我沒事,你快趕車!」


    牧青寒心跳如擂鼓一般,他早知道北府的實力不俗,卻怎麽也想不到已經達到了這麽大的規模。


    他看著遠處,心裏默默地掐算著跟禁衛軍大營的距離:「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馬在前頭沒命地跑著,北府的人在他們身後緊追不舍,閆西甚至能感到劍刃的寒意,抓著楊紹衣領的手也漸漸無力……


    久久不聞身後的響動,牧青寒朝後看了一眼,隻見閆西手腕上被劃了深深一個口子,正朝外汩汩地冒著鮮血,而仍然咬牙抓著楊紹的衣領。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牧青寒薄唇一抿,當下下了決斷:「你把他放開。」


    「我不。」閆西聲線虛弱,卻透著一股倔強:「他是最重要的證人。」


    「你要不把他放了,咱們三個沒有一個人活得成!」牧青寒激動地吼道:「證人還能再有,你把他放了,我們兩個上馬。」


    閆西的眼睛裏一瞬間溢滿淚水,身後北府的追兵馬上就要追上了,狠狠地咬了咬牙,她把手一鬆……


    下一秒,牧青寒長臂一伸,把閆西圈入自己懷中,伸手朝後果斷砍斷連接馬車的繩子,兩人絕塵而去。


    「好可惜……」閆西靠在牧青寒懷裏喃喃自語。


    牧青寒不放心地垂眸,看著那張半邊染血的臉頰:「你別睡,我帶了禁衛軍來,就在一裏地外,再堅持一下,咱們馬上就到了!」


    閆西疲憊地勾了勾嘴角:「看來我還真不是這塊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牧青寒皺眉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別說話了,用手按住傷口。」


    「我死不了的。」閆西氣息縹緲:「對了,要是你的心上人知道我跟你騎一匹馬,她會不會生你的氣?」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牧青寒太陽穴突突跳著,一麵顧及著身後的追兵,一麵還要顧及著奄奄一息的閆西。


    終於,在他們又翻過一個小山坡之後,牧青寒吹響鴿哨,終於看到接應的的禁衛軍。


    「閆西,我們到了。」


    他垂眸看向她,卻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暈倒在他的懷裏。


    閆西再醒來的時候,已是當天傍晚。


    掀開沉重的眼皮,她發覺自己躺在軍帳之中,手臂上的刀傷已被妥善包好。


    疲憊地支起身子,牧青寒恰好拿著水壺走進來,兩人視線一相碰,頓時有些尷尬地彼此避開。


    「你身體好些了嗎?」終於,牧青寒先開了口。


    閆西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水壺,仰頭灌了兩口:「我叫木夕顏,你呢。」


    「牧青寒。」


    閆西像是一點都不驚訝,勾唇莞爾,象征性地請了個安:「見過衡王殿下。」


    牧青寒輕笑了下,用作回應這個並不正式的請安:「你認得我?看來我是有日子不在朝中走動了。」


    木夕顏沉默片刻才開口:「我爹是木元嶺。」


    牧青寒恍然大悟:「原來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


    「也不怪你不認得,我自幼跟在父親身側在邊疆生活,很少回京。」木夕顏垂眸,輕撫過傷口上包著的紗布:「這紗布是你替我纏上的?」


    牧青寒點點頭,木夕顏看著他,忽然笑了,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昏暗的軍帳裏亮了一亮。


    「你笑什麽?」


    木夕顏並不回答:「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要女扮男裝?」


    牧青寒薄唇微挑揶揄:「我不好奇這個,我隻好奇,鎮國大將軍的女兒,為什麽功夫差成這樣?」


    「你……」木夕顏嬌顏之上略過慍色,牧青寒卻起身,朝軍帳外走去。


    「再休息會兒就可以吃飯了,明日到了下個驛站,我替你找個郎中看看。」


    待他走後,木夕顏靠在草墊上發呆。


    自從她暴露了女兒身的身份之後,幾乎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刻意疏離和冷淡。


    對於那個傳說中的心上人,她越發好奇起來。


    ……


    鳶月樓裏,左思鳶坐在櫃台裏,麵前攤開一張宣紙,而她手裏拿著墨線和一支削尖了一頭的木炭,正對著宣紙念念有詞,時不時還畫上兩比。


    「小姐,你在桌上比劃什麽呢?」茶香湊上前來,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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