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慕竹頓時怫然不悅起來,兩道劍眉重重擰成一個疙瘩,輕聲道:「讓他把嘴閉上。」


    「是。」


    屬下得令,在那人麵前拔出匕首,頓時銀光一閃,地上多了條血肉模糊的軟肉。


    「拉下去。」傅慕竹眼中浮起厭惡。


    隨著那人被屬下帶出雅間後,房內的氣氛便變得更加凝重起來,眾人都垂手而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唯恐把這位正主惹急了,把矛頭對準到自己身上來。


    房間裏充斥著血腥的氣味,傅慕竹滿臉的風輕雲淡,徐徐把青銅香爐的蓋子揭開,加了幾塊香料進去。


    「牧青寒跟左思鳶絕非是蠢笨之人,沒那麽輕易會死,既然已經這麽多天都沒了消息,那便更不可能是死了。多半是找地方藏起來了。」


    他說罷,眼神淡漠朝麵前跪著的幾人一掃:「方才那人,是你們誰接收進來的?」


    幾個屬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誰都不想接下這個問題,唯恐傅慕竹會遷怒於他們。


    「快說。」傅慕竹催了一句。


    「回尊上。」下麵有個屬下叩頭答道:「近段日子南疆跟大穆交界之處不甚太平,南疆兵馬屢屢對村民騷擾,一時有更多人投奔北府了。」


    南疆?傅慕竹想了想,腦海中浮起一張陰篤的臉來。


    「請問尊上有何吩咐。」屬下行了個禮,試探性問道。


    傅慕竹回過神來,緩緩搖頭:「不要去管它,若有人投奔北府,接收便是。」


    他話音稍頓,繼續道:「隻是別再把那等不守規矩之人放進來便是。」


    屬下聽聞,忙不迭地叩頭道:「屬下遵命。」


    傅慕竹把身子靠在寬大的狐絨座椅之上,狹長的眉眼閃過淡淡光澤,眼前驀然浮起左思鳶那張宜喜宜嗔的臉。


    若說她尚在京中時,他對她是欣賞的話,那她現在跟著那牧青寒浪跡天涯,則更激起他深埋心間的強烈的占有欲。


    傅慕竹攥緊五指,在心裏暗自對自己說,這次若能尋她回來,不論她是否願意,一定要將之牢牢綁在他身邊。


    十日時光轉瞬即逝,是日,牧青寒喝下最後一碗加有左思鳶血液的酒,太初走到他身前,在他脈搏上探了探,麵容稍有舒展:「小子,算你福大命大,你體內的毒差不多都清了,若無意外,是不會再複發的了。」


    牧青寒一愣:「好……好了?」


    太初奇怪地看看他:「怎麽毒解了還滿臉不願意的樣子,莫非你想讓這姑娘為了你把身上的血流幹呀?」


    牧青寒搖搖頭,目光裏有些怔忡:「可是從中毒到解毒,我全然沒有半分記憶,如何你說好就好了?」


    太初無奈:「我問你,前幾日夜裏你是不是覺得好過多了?」


    「這我怎麽知道,一到了晚上我就沒有記憶了。」


    太初冷笑,瞥眸看向左思鳶:「看見沒有,事到如今這小子還以為我在誆你呢!」


    左思鳶嘴邊浮起笑意,走至太初身前,恭恭敬敬地朝他欠一欠身:「思鳶替青寒多謝太初師傅了。」


    說罷,她直起身子,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牧青寒,忍不住地嗔道:「太初師傅這些日子為了你忙前忙後的,又豈會在這種事上騙你。」


    「是。」牧青寒揚唇一笑,走到太初麵前拱了拱手:「謝過太初師傅了!」


    「還有一事,今次你中了劇毒,能撿回一條命來已是實屬不易,至於你的武功,雖然不至於全廢,要重新拾回來,怕是得很費一段時日了。」太初走至門口,忽然折返回來,滿臉嚴肅警告道。


    牧青寒眼中閃過幾分未名神色,繼而眼神一暗,沉默無言地點了點頭。


    太初頓了頓,轉而輕蔑一笑:「不過你在宮裏頭學的那些個花架子,忘了也便忘了吧。」


    說完,他看都不看牧青寒臉上神情,徑自走出屋子。


    「你……」牧青寒看著他的背影,張口要罵,卻也張不開口,畢竟太初的功夫深不可測,是要比自己強上許多的。


    左思鳶把他拉回自己身邊,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你就別逞能了,咱們在他家住了都快一個月了,你哪次吵架吵贏了?」


    牧青寒惋歎一聲,把左思鳶抱在懷裏:「那是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猛地落入到熟悉的柔軟懷抱之中,熟悉的香氣飄至她的鼻端,左思鳶忍不住鼻子微酸,反手從他身後攀上他的肩頭,閉上眼睛回答:「青寒,我終於不用再日夜擔心失去你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


    牧青寒話說一半,忽然腦際「嗡」地一聲,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他扶著左思鳶的肩膀,心底的震驚形容於色:「等等,我身上的毒解了,那不就意味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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