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康天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隻見對方車窗不透明,根本看不到裏麵的人。宋文淵眼神中的狠戾一閃而過,重新變得淡然,“是黃興運。”康天真大驚,“黃老怪?他怎麽會到這裏來?”王三笑剝著開心果,頭都不抬一下,老神在在地說,“叔能得到消息,黃老怪自然也有渠道得到消息,古玩行裏又不是隻有我一家掮客,隻不過他們這速度嘛……跟我比?歇歇吧!”奧迪停在法如寺門口,黃興運下車,他頭發花白,穿著黑色對襟外套,手腕上一串包漿油潤的黑檀念珠,顯得整個人一派儒雅之風。另一邊的車門打開,一個帶著帽子的老人在黃興運的攙扶下走了下來,離這麽遠看不清五官,但看他步履蹣跚的樣子,可見已經十分年邁了。“黃老怪扶著的是誰啊?”康天真眯縫著眼睛,拚命想看清楚他帽子下的麵容。宋文淵搖頭,“看不清。”王三笑將開心果丟進嘴裏,轉頭從車窗往後看去,“嘖,這人走路的姿勢,不是年齡太大就是身體不好,這麽大年紀了還跑寺院裏來,是來求佛祖保佑長命百歲的嗎?”海真法師站在寺門口,不知說了什麽,隻見黃興運十分儒雅地雙手合十低了下頭,轉頭向他們這輛車走來。宋文淵將車窗緩緩落下,冷冷地看著他,“黃先生,好久不見。”“是你?”黃興運腳步猛地停住,蒼老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麽,震驚被驚喜取代,他興奮地往車內望去,“既然你在這裏,那天真呢?天真是不是也在?”康天真探頭,“找我幹……哎,宋文淵你幹嘛擋我?”“你別說話,”宋文淵將康天真擋在身後,目光不悅地對向黃興運,這個瘋老頭對康天真的覬覦讓他一想起來就直犯惡心,麵無表情地扯著鬼話,“有勞黃先生關心,天真不在。”黃興運瞪眼,“他不是在這裏嗎,我剛才還看到了!”“你老眼昏花,看錯了。”黃興運倒吸一口冷氣,心想這小畜生怎麽這般不要臉?明明我的小天真就坐在他旁邊,竟敢睜著眼睛說假話,我都看到他笑出來的小酒窩了,我的天真……宋文淵不喜也不怒,淡淡地看著他,“黃先生可是為法如寺藏書而來?”黃興運急道,“你把藏書買走了?”“這批藏書本來就是懷信樓舊藏,”宋文淵道,“現在是物歸原主,法如寺的各位法師佛法精深,隻象征性地收了25萬元保管費,讓我等十分敬佩。”“!!!”黃興運喉頭一陣甜腥:25萬!四百件古董!自己就晚了幾分鍾!連根毛都沒有了!!!宋文淵見他臉色瞬間發青,冷冷一笑,假惺惺地說,“佛法有雲,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錢財終是身外之物,內心財富才是無價之寶,黃先生可保重身體啊,晚輩告辭了。”說罷,車子緩緩發動,將黃興運蒼老佝僂的身影遠遠甩在身後。康天真趴在後車窗上,瞪大眼睛看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身影,突然驚呼,“他好像暈倒了。”“嗯,”宋文淵低低地應了一聲。康天真覺察到他情緒不對,狐疑地轉過臉,“你怎麽了?”“沒什麽,”宋文淵怔怔地看著他,手上突然用力,一把將他摟入懷中,用力地吻了下去。啪嗒……王三笑捏碎一顆開心果,慢吞吞地將果肉挑出來,悠閑地丟進嘴裏。第73章 名字的由來回酒店的路上康天真靠在宋文淵的懷裏沉沉睡去,王三笑從前方回過頭來,看一眼它毫無戒備的睡顏,漠然地問,“你和黃興運當初為什麽撕破臉?”“當年他從父親手裏算計了我家的收藏,”宋文淵淡淡地說,“利用合同裏的漏洞,玩弄文字遊戲,將收藏送上了英國拍賣行。”王三笑瞥了他一眼,“是嗎?”宋文淵笑,“你不信?”“或許有這方麵原因,”王三笑嗤笑一聲,“但如果僅僅因為這個就和師父翻臉,那你也不是宋文淵了,他或許人品不好,但那是他和你父親的恩怨,這麽多年你都忍下來了,會這麽無征兆地翻臉?從這次決裂中你沒有獲得任何利益,這不是你的風格。”宋文淵無聲地笑了起來,低頭看著懷中的睡顏,目光溫柔似水,他看了一會兒,輕聲道,“他對天真有企圖。”王三笑雙眼倏地狠戾起來,他狠狠磨了下後槽牙,低罵,“操,這千刀萬剮的老雜毛!”過了一會兒,他皺眉問,“這事兒有幾個人知道?”“我,孔老板,羅先生,當初壽宴上幾個收藏家,現在再加一個你。”王三笑疑惑,“壽宴上的收藏家?”“六月份的壽宴上,他曾向羅先生提親,在主席就坐的幾個人都親眼目睹,”宋文淵平靜地說,“不過當時羅先生就警告過他們,事後我也逐一登門拜訪過,請他們嚴守秘密,確保不會傳到天真的耳中。”“為什麽要瞞著天真?”“這種肮髒的事情,他不需要知道,”宋文淵滿眼寵溺地看著康天真,聲音卻暗藏憤慨,“黃興運想把天真嫁給他的死鬼兒子,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天真是男人,是個活生生的男人!”王三笑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連冥娶都敢想,嗬嗬,這老雜毛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回到九江市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三個人在路邊小餐館吃了晚飯,在漫天絢爛的晚霞下勾肩搭背走回酒店。晚上宋文淵在房間中對照著《懷信樓長物誌》盤點古籍,康天真無所事事,溜達到隔壁房間。王三笑應該剛洗完澡不久,頭發還是半幹的,給他開了門後又坐回窗台上看手機,戲謔,“大晚上的,跑我這兒幹嘛?不知道我們孤男寡男很容易傳緋聞的嗎?”“跟你傳緋聞又不吃虧,”康天真笑嘻嘻地靠近他,“你在看什麽,小說嗎?哇,你在看盜文!”王三笑將手機放下,看向他,“宋文淵呢?”“在盤點,”康天真窩進沙發裏,隨手撿起地上的雜誌,“他一工作起來就專注得六親不認。”王三笑敷衍,“認真工作的男人才最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