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的情緒有點異常的波動,打斷她:「感情是不能分享的。」


    「我知道!可你知道麽,他愛薇,他答應她等我長大就會娶她,他們白天一起上課,晚上在電話裏聊天……那樣的日子,我做夢夢到都會笑醒……可是,我連這樣的美夢都很少夢到。在我的夢裏,安諾寒總會愛上別的女人,總會愧疚地對我說:‘對不起,你是個孩子,我沒辦法愛上你!’每次從這樣的夢裏醒過來,我都會很慶幸,慶幸這是個夢。」


    冰激淩漸漸融化,融進了紅酒裏,也融進她的淚水裏。


    誠閉上金色的眼眸,沉重地搖頭。「你還要這麽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現在……」沫沫咬著牙,顫抖著雙唇說:「我放棄了!他想愛誰,就讓他去愛吧,他想走,就讓他走吧……沒有他,我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


    她想通了,真的想通了。


    這個世界不是隻有愛情,還有親情,友情。


    不能嫁個他,做他的妹妹也很好,可以看見他和真心喜歡的女人在一起的甜蜜,可以看見他結婚的喜悅,還可以做他兒子的幹媽,好好疼他的兒子。


    等到他們組成了兩個家庭,也能繼續生活著同一個屋簷下,就像他們的爸爸媽媽一樣。


    這樣的生活不是也很美好嗎?


    有時候,退一步,才能留給自己和別人一片海闊天空。


    「是啊,沒有他你還有我。」誠見她不語,感歎。


    沫沫看著對麵的誠,他金色的眼眸蠱惑了她。


    她想:如果不能嫁給安諾寒,誠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至少誠了解她的內心世界,能聽懂她的歌聲。


    誠問她:「想聽歌嗎?我送你一首中文歌。」


    沫沫的確非常想聽音樂。「你會唱中文歌?我從沒聽你唱過中文歌。」


    「中文比任何一種文字都要美,我不想唱給那些不懂美的人。」說完,誠走上舞台。


    他跟樂隊說了幾句話,感傷的音樂聲響起。


    「是我對你承諾了太多,還是我原本給的就不夠……你總有千萬種理由,我一直都跟隨你的感受……」


    傷情的歌詞,被誠空靈的聲音唱出來,想不讓人心碎都難。


    一整首歌,沫沫都在哭,最後趴在桌上泣不成聲。


    「怎麽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如果你想飛,傷痛我背……」


    誠唱完最後一句,站在台上用中文說:「沫沫,總跟隨著別人的腳步太辛苦了,不如給他自由,讓他解脫,也讓自己解脫……」


    她抬起頭,對他笑了。


    她明白,她什麽都明白,她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


    就像她的媽媽說的,愛錯了人,就要承受這個苦果,沒有人可以救贖她……


    誠又對著樂隊打了個手勢,最熟悉的旋律響起。


    誠對她伸出手。


    「it won''t be easy……」他的歌聲像個魔咒。


    她不由自主走上台,接過他遞給她的話筒。


    她的聲音隨著誠的聲音響起,淒美的嗓音如跌碎的地上的水晶……


    台下一片安寧……


    「have i said too much?」我是否說得太多?


    「there''s nothing more i can think of to say to you.」我想不出還能向你表白什麽。


    「but all you have to do is look at me to know.」但你所要做的隻是看著我,你就會知道……


    他聽不見她心靈深處的呼喚,她的字字句句都是真情,他不明白。


    她做著一切都毫無意義。


    從今晚開始,她放手讓他走……


    她笑了,燦爛如刹那間綻放的彼岸花……


    唱到最後一句:「that every word is true.」我的每字每句都是真情!


    沫沫睜開眼睛,當她看見安諾寒站在台下,她的心仿佛地撞碎了她的肋骨,痛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不再淡漠……


    她手中的麥格風摔在地上,巨大的撞擊聲湮沒了一切,她所有的理智付諸流水。


    當他對她伸出手……


    她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氣流旋住,再也無力掙紮。


    愛情本身就是盲目的,衝動的。任憑放棄的決心再堅決,一旦遇上愛的人,隻需遠遠望上一眼,什麽決心都會瓦解,傻傻地貪戀起自欺欺人的片刻歡愉。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誠,毫不猶豫地跑下舞台,跑到安諾寒的麵前,把手交給他。


    可能這是一種習慣,從嬰兒時便養成的習慣。


    「走!」安諾寒有點粗魯,很用力地抓著她,拖著她往門外走。「跟我回家。」


    他的力量很大,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出酒吧的門。


    「我……」沫沫以為他因為她見誠而生氣,剛想解釋,她忽然發現酒吧門口停著很多輛黑色的房車,一群拿著棍棒的人從車上衝下來,跑進酒吧。


    客人們爭先恐後地跑出來。


    該放的人都放走了,最後進去的兩個高壯的男人合上大門,落了鎖。


    「發生了什麽事?」她想起誠還在裏麵,有些擔憂。


    安諾寒沒有回答,扯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跑車前。


    酒吧裏響起驚叫聲,砸東西聲,玻璃摔碎聲。


    「不行,我要報警!誠還在裏麵!」


    沫沫抽回手,焦急地拿出電話想要報警,她的號碼還沒來得及撥,安諾寒奪走了她的手機,狠狠地摔碎在青石路上……


    片刻的驚詫後,沫沫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為什麽阻止我報警?你剛才為什麽帶我走?你知道這裏會出事?這些人是你找的?」她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安諾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真是你讓人做的?」


    她忽然覺得他很陌生,陌生得她完全不認識……


    酒吧的門內傳來慘叫聲。沫沫顧不上其他,跑到酒吧的門前,用力地敲門,大聲喊著:「誠,你沒事吧?你回答我……」


    裏麵一片混亂,她什麽都聽不清楚。


    驚恐,內疚,慌張,和心酸,各種各樣複雜的情感都會聚在一起,壓迫著她的神經。可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去消化這些情感,誠還處在危機的時刻。


    沫沫忙跑回來,對安諾寒喊:「你快讓他們停手!讓他們停手!」


    他的手握成拳,他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誠怎麽得罪你了,你到底想幹什麽?」見他不說話,沫沫氣得揮起拳頭打他的胸口,他一動不動,由著她打。


    以沫沫的力氣,即使用了全力也不會很疼,可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別再難為小安了,是我讓他別插手的。」一個冷淡的聲音說。


    「爸爸!?」沫沫用目光四處搜尋,一輛房車的門打開,韓濯晨從車上走下來。


    一身黑色西裝的他,如同一個來自地獄的使者。


    沫沫很快反應過來,跑過來懇求著說:「爸爸,你快點讓他們停手,我們講講道理好不好?」


    韓濯晨對身邊的司機使了個眼色。他的司機對著手裏的對講機說:「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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