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角度想,他萁實還梃佩服柴書南,她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已經完今撣件娘親的心,訃她連「嫁媳婦!這種事都想得出來。


    聶紫相銳眸一掃,停在白著臉躺在床榻上的柴書南身上,腦海中不經意浮現那日她在後山的驕傲。


    這個向來不被他放進心裏的妻子,或許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平淡無奇。


    但就算是這樣,她之於他,終究是一個不該存在的女人。


    幾經思索後,緩緩地開口——


    「娘,這放妻書我明早兒會讓管事拿給你,但有一句話我得先說淸楚,您要把她嫁給任何人,都無所謂,可就千萬別是潘文風。」


    「這是為什麽?」柳輕煙眸中閃過一絲喜色,還以為兒子終於開了竅,發現就要失去,終於懂得緊張了。


    「就是不行。」那沾沾自喜的神情也未免太過明顯了,聶紫相也識相地不戳破聶夫人的癡心妄想,隻是嚴肅地交代。


    潘文風雖與他同是朝廷新貴,但偏偏仕途走得不如他順遂,總認為自己懷才不遇,聽說潘文風近日與一直以來不斷蠢蠢欲動的勤南王走得很近,隻怕要是一個心眼轉不過來,就要走岔了路。


    有些事情尚未明朗,他也不好多說。


    他會這麽鄭而重之的交代,為的就是不希望娘心中那「嫁媳婦」的如意算盤,牽累他們聶家。


    「怎麽,吃醋了?」瞧兒子那愈形嚴肅的神色,柳輕煙倒有些沉不住氣,眉開眼笑了起來。


    哼,就不相信兒子還可以漠視書南多久,可別以為她真打算把書南這個好媳婦送給別人,她之所以這麽積極替書南找夫家,表麵上是為了書南一輩子的幸福,但其實她最希望的,還是能激起兒子對書南的在意與重視。


    這法子,其實本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她壓根也不抱多大希望,她甚至已經在心裏盤算好了,屆時若真的不行,就算她再喜愛,也不能讓書南那乖巧的女娃,留在聶家守一輩子活寡。


    可出乎她意料的,兒子似乎比她預期的早開了竅,這樣的結果怎不讓她喜不自勝呢?


    「娘,您可千萬別想那麽多,我的意思是要將她許給哪一個青年才俊,我管不著,但就千萬別是潘文風。」


    「你……」才得意沒多久,馬上被人澆了冷水。柳輕煙收起向來甜美的笑,板起臉色。「是你自個兒不在乎,沒有資格管娘要將她許給誰!」


    看來是生氣了,聶紫相卻對這樣的怒火視而不見,娘的怒氣向來不是他的責任,待今晚爹自宮中下朝回來,自有法子安撫娘的怒氣。


    「娘,我是為了書南好。」言盡於此,聶紫相的眼神直溜溜地往柴書南的方向一瞟,心中殘存的憤怒,頓時讓他感到一陣煩躁。


    不該的……這世上除了「她」,應該再無任何女人可以撩撥他的心弦。


    雖然她的行為、想法總能出乎他意料,打破他貫常的思維,但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是絕對不可能!


    「朝中近日公事繁重,既然娘已經來了,我可沒時間再待在這兒,有勞娘親了。」閉了閉眼,撥開紛擾的心緒,聶紫相麵無表情地對柳輕煙說道。


    仿佛待在這兒是多浪費時間似的,他甚至不等柳輕煙開口說話,便舉步走人。


    望著聶紫相迫不及待離去的模樣,柳輕煙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她這個兒子究竟何時才會開竅,才能看得清書南這孩子的好?


    許給誰都行……許給誰都行……


    那話仿佛化身為一個個鬼魅,如影隨形地在柴書南身後追逐,盡管她已不要命的逃了,但那些話卻依然緊緊跟隨,完全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不要……不要……」


    心中的恐怕讓柴書南拚了命想逃出那幽暗的夢魘,雙眸瞬間奮力張開,印人眼簾的熟悉景象,以及柳輕煙那慈藹的笑容,終於讓她那顆惶惶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娘……」柴書南開口喊人,終於讓憂心了一日夜的柳輕煙,放下一顆髙懸的心。


    「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這一睡,便睡去了一日一夜,雖然大夫說沒有大礙,可向來疼她如親生女兒的柳輕煙總是放心不下。


    還好,這回真的是醒了!


    「夫君他……還是不在乎吧?」


    耳際不斷回蕩的話語太過淸晰,讓她就算想說服自己一切不過是夢魘,都不可能。


    一顆心像是被針一樣刺啊刺的,疼嗬!


    她在乎的,雖然為了怕娘為她擔心,總表現得就算如此終老一生也無所謂,可她是在乎的。


    興許早在小小年紀,在洞房裏傻愣愣地瞧著他離去的背影時,他那傲然的姿態,就已經上了她的心。


    她曾經很努力,想要走進他的世界,隻要能得到他一聲讚美,或是勾唇淺笑,她就可以樂得飛上天去。


    那時的她很快樂、很幸福,她一直以為終有一天,他們一定會成為真正的夫妻,牽手一輩子。


    這樣的信念一直堅持到她十四歲那年,一回在仆傭憐憫的目光中,發現聶紫相竟然大咧咧地帶著一名青樓女子回府,不敢置信的她首次大著膽子擅闖聶紫相的房裏,瞧見兩人幾近裏身交纏的景象後,她對兩人間的期待,終於灰飛煙滅。


    在她闖進房裏的那一刻,她淸楚地在他眼神中,看見了他的不在乎。


    所以她放棄,不再癡纏,也努力假裝自己不在意。


    她不想再當他的影子,努力過自己的日子,甚至一頭鑽進醫書和藥材之中,隨著時光荏萁,她以為自己真的可以遺忘。


    直到聶紫相宛若鬼魅一般的嗓音不斷追著她,讓她那深埋心底的渴望再次破繭而出。


    「呃!」聽到柴書南的問題,柳輕煙先是一愣,但隨即勉強扯出一抹慈藹的笑容,伸手愛憐地輕撫她的頰畔。「撞昏頭了嗎?怎麽突然這麽問呢?」


    見著柴書南失神怔忡的模樣,柳輕煙又是一陣心疼,怎會瞧不淸這丫頭的真心實意,但為了她好,她卻隻能假裝不知道,免得書南更是實心眼。


    曾經她以為兒子總有一天,會想淸楚究竟誰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她不能再任由書南的青春都給蹉跎了。


    「我方才聽見了,夫君說把我許給誰都可以?」話才出口,成串的珠淚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地流下。


    因為那淚水,柴書南心頭的那份在乎,更是隱藏不住。


    「南兒,你……」見著媳婦的淚,柳輕煙再也無法佯裝不知,安慰地輕撫書南如黑緞般的秀發。「傻南兒,你的心裏頭還住著相兒,是吧?」


    這幾年,書南不論是對這樁婚事,還是對聶紫相,總表現的漫不經心,毫不在乎。


    她還以為書南想開了,懂得不再強求。可沒想到,她始終太樂觀,書南不是想開了,隻是把所有心緒都藏進心底。


    「娘,我也以為我忘得了,但現在我心口兒卻疼得難受!」柴書南激動地撲進柳輕煙懷裏哽咽。「我該怎麽辦?」


    其實那日在與潘文風拉扯之間,她乍見聶紫相踩著憤怒的步伐往她走來,她的心底是竊喜的,她以為他的憤怒,代表他興許有一丁點兒在乎她。


    可誰知道,他壓根就不在乎。


    那淚揪得人心都痛了,柳輕煙的一顆心全偏了。「你先別慌,如果真的忘不了相兒,娘會替你想辦法的,好嗎?」


    柳輕煙許下承諾,但柴書南卻出乎意料的拒絕婆婆的好意。


    「娘,不用了!」她不想再坐以待斃,什麽事都靠別人。


    這幾年來,她始終沒忘記的,是和聶紫相初見麵時,他眼底的輕蔑,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女人,他要的是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逃避的人,既然發現自己忘不了,那麽她就得再試一次。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她不想靠旁人。


    她自己的仗,自己會打,她得拚盡全力,替自己努力這最後的一次。


    如果真的還是不行,那麽她會死了心,徹底將聶紫相這個男人,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


    柴書南好盩以暇地端坐,幾年不曾再踏進聶紫相的寢居,如今再環視周圍的一景一物,依然能從這份簡樸和平實裏,發覺聶紫相不為人知的一麵。


    在等待的同時,柴書南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書案上的書冊和一些小玩意兒,突然間,一幅仕女畫像吸引她的注意。


    那幅畫的筆觸栩栩如生,畫中的人兒仿佛可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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