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幫上你的忙了……」雖然氣虛,可是當她說出這句話時,雙眼竟讓人有種閃閃發亮的錯覺。


    沒頭沒尾的一句,聶紫相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忙扶著她的手,就感到一股熾人的熱氣從她周身彌漫開來。


    「給大夫看過了嗎?」他大可以將她扔給娘就算了,可是他卻破天荒地捺著性子朝她問道。


    那些伺候她的丫環呢?


    這府裏的下人們是不是該好好整頓一番,竟然放著病中的主子不聞不問,還讓她在這兒等他回來。


    「那不重要……」潮紅臉龐泛著興奮的光芒,她扯住他的手說道。「你不是說……找出配得上你的理由嗎?我找著了……」


    這丫頭究竟在想什麽?


    都已經病成這個樣子,竟然還在想配得上他的理由。


    聶紫相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皇上下了旨要你找人替中了毒的璽貴妃解毒,宮裏那些太醫全都束手無策,不過……沒關係,你不用怕,我可以幫你……」


    像個孩子迫不及待想要展現自己手中的寶物,柴書南微喘著氣,興奮不已地接著說道。


    「放心,我不會讓你被皇上責怪辦事不力的,我真的可以幫你,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可以醫好她的……一定可以的。」


    說著說著,她驀地伸手,拍著聶紫相偉岸的胸膛,似是要他安心,可是沒拍兩下,那強撐著的身子終究支撐不住,隻覺得自己的眼皮兒愈來愈沉、愈來愈沉……


    最終,她身子一軟,若非聶紫相眼捷手快,隻怕那後腦勺又得撞出一個腫塊來了。


    「你那顆腦袋瓜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啊?」


    還有,昨兒個明明她還活蹦亂跳的,甚至大言不慚說要擄獲他的心,怎麽今兒個卻又忽然染上風寒。


    瞧著懷中軟綿綿的她,聶紫相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可卻也無心探究,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往自己榻上走去。


    喚來了丫頭,也喚來大夫,這一夜,聶紫相的院落燈火通明……


    既酸且痛又麻!


    眼兒才睜,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便毫不留情地席卷而來,透過蒙朧的視線,四周陌生的擺設,讓她連忙找回自己還兀自遊移的神智。


    咦?


    雖然不是頂熟悉的,但總也來過幾回,她知道這兒是哪裏。


    心頭疑惑才起,就見支著下頷在圓桌子上打盹的人,柴書南更是受到不小驚嚇。


    她怎麽會在這兒睡著了?而他是因為看顧她,累著了才在桌前打盹嗎?


    雖然明知事實很可能壓根不是這樣,但即使隻是一丁點的可能,卻已足以讓她的心裏泛起一股濃濃的甜。


    柴書南使足力氣,樟起因風察而慮軟的身子,在她的雙足來不及著地時,一個冷冽的嗓音卻已傳到耳際。


    「有本事你就給我下床看看。」


    即使她的動作輕悄,卻已驚醒打盹的聶紫相,看著眼前這個擾他一夜的罪蚪禍首,聶紫相當然不會有太好的臉色。


    畢竟他可不是心甘情願在這兒照看她的,要不是她娘竟為了逼他留在這兒,不準府裏的任何人過來照料她,他也沒那心思留在這兒照顧她。


    「昨晚是你看顧了我一夜?」盡管臉色仍然浮現倦容,但柴書南的聲音中卻難掩一絲欣喜。


    那喜悅讓人想忽視都難,聶紫相原本尖銳的話語就要出口,可在那一刻,他的心中竟奇異地閃過一抹不忍。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這是他向來堅信不移的信念。


    從頭到尾,他就不想和她沾上一丁點兒的邊,因為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愛,所以隻能用冷漠來保護她。


    可……曾幾何時,她那燦爛的笑竟能影響起他的心緒來了。


    「我是被迫的。」尖酸的言語無法出口,但這句話著實也好聽不到哪去。


    但柴書南卻不覺得被傷害,那笑容仿佛將她的病容一掃而空似的。


    即使隻是一丁點兒的進步,她都非常心滿意足了。


    「不管是為什麽,但結果是你照顧了我一夜,謝謝你。」她誠心誠意地向他道謝,一顆心因為他的舉動而雀躍。


    「為什麽著了涼?」


    「呃……」她稍稍一頓,最後依然選擇避重就輕。「隻是……不小心。」


    沒有告訴他,她落湖是因為潘文風的惱羞成怒,反正她已經達到目的,所以不想多生事端。


    利眼一掃,聶紫相就知道她在說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跌落那船隻來去的湖中。


    即使她不想說,但隻要他想知道的事,沒有他査不出來的,但他現在想追究的並不是這個。


    「你來我房裏做什麽?」


    「啊!」他的問題著實驚醒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柴書南,望著聶紫相,她興衝衝地說道:「我是來告訴你,我找得到可以幫你的方法了。」


    柴書南急著想第一個與他分享,想要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但她的興衝衝卻隻換來聶紫相的冷眼對待。


    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眸子隻是定定地瞧著她,沒有絲毫波動,讓人摸不淸他究竟有沒有把她的話聽人耳。


    但興奮的柴書南壓根管不了那麽多,依然滔滔不絕。


    「我知道皇上扔了一個難題給你,聖上知道你見聞多,識人廣,所以要你傾盡一切找著能人替璽貴妃解毒,好讓她可以生下皇上的子嗣,我……」


    「是誰告訴你璽貴妃的事?」一提到璽貴妃,聶紫相的臉色立時沉下來,向來穩重的他,難得慌了似的攫住她的纖腕,厲聲質問。


    為什麽轉瞬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方才的他雖然稱不上熱情,但至少和善,可究竟為什麽,他竟然會這般暴怒?


    疑惑與不解在柴書南那水靈的眸子裏蕩漾,望著他那騰騰的怒氣,卻完全不知道哪裏出了錯。


    「是誰告訴你璽貴妃中毒了,你又想要幹什麽?」聶紫相愈說愈激動,那狂亂的臉色完全不似那個總是好整以睱、胸有成竹的聶左相。


    朦朧之間,柴書南腦海之中有個模糊的意念一閃而過,但她還來不及想清楚,聶紫相卻收攏自己的手勁,將她的纖腕硬生生捏出一道明顯的紅痕。


    「你為什麽生氣?我隻不過要告訴你,我願意進宮去替璽貴妃瞧瞧,興許我能醫好她的毒,你就可以向皇上交差了。」柴書南被擰疼了,連忙回道。


    「不必!」聶紫相拒絕得幹脆,一點也不怕自己澆下的這桶冰水會如何傷害柴書南。「你這樣一個成天養尊處優的女人能幹嗎呢?」


    懷疑的目光、殘忍的言語,盡管再想表現出堅強的模樣,柴書南忍不住心一窒。


    「我可以的,我曾經跟聖手神醫習過醫,就算不能起死回生,但為什麽你就不肯相信我也可以為你做點事呢?」


    迎著他那滿含輕視的眼光,柴書南隻覺自個兒的眼眶泛著讓人難受的熱氣,那委屈的淚珠兒就要墜下,但她卻強睜著眼,怎麽也不肯展現自己的脆弱。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以為你做這些,我就會對你動情,那你就真的太天真了。」


    「我……」


    她的確是希望借由這件事讓他淸楚她的好,當自己的用意被戳破,她不僅覺得難堪,也覺得心痛。


    「我隻是想幫你。」這是她唯一可以為他做的,為什麽連這一點點的機會都不給她。


    「我木需要你的幫忙。」望著她那雙澄淨的眸子,聶紫相其實可以感覺到她的真心真意。


    要說完全不動容,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的心已沉淪,隻怕再也沒有回頭的一日,看著如此天真美好的她,他真的不希望也拖累她,一起沉淪在那無邊無際的情海之中。


    所以,他隻能狠下心。


    柴書南著急地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努力想說服他,即使明知道他有多麽固執,但她卻不肯死心,盡管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要替他做點什麽。


    「不必了丨」他還是拒絕。


    進宮看診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弄得不好,興許可能會弄丟腦袋的。


    別說他不信她有那等本事,就算真有,他也不希望她去蹚這渾水。


    宮中的爾盧我詐,她這種大咧咧的性子並不適合。


    「你,真的一丁點兒機會都不給我?」


    柴書南水眸直勾勾地望著他,硬是要他給上一個答案,但偏偏聶紫相卻還是硬著心,不肯給她這個機會。


    「我讓人送你回房。」再多的糾纏也是無益,見她不走,他隻好自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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