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璽兒……別急,我定會找到大夫治好你的身子,你可別病急亂投醫,女大夫我會去找,但你也總得給我些時間,讓我多尋些能人,再想出一個好法子能一次治好你身上的毒裉吧!」


    蕭多璽聞言心一急,玉手驀地攀上聶紫相的手臂,著急嚷道:「我就要城南那名女大夫,你幫幫我吧!若不能懷上龍種,我早晚會死在宮中的。」


    其實,蕭多璽這哪是中毒,中毒不過是為了掩飾她不孕所捏造出來的謊言,這謊言一方麵是要騙得皇上憐惜,另一方麵也是要借此良機,讓她光明正大請來城南那個專治不孕之疾的大夫。


    宮裏哪個女人不是為此不擇手段,她也隻是替自己找條生路罷了。


    隻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她都不願放手,當初拚了命地想進宮來,甚至舍棄眼前這個昂藏出色的男人,可不是為了讓其他女人將她整死的。


    望著璽兒那梨花帶淚的楚楚模樣,聶紫相知道自己應該拂開她的手,畢竟她是皇上的女人。


    「我會替你尋來的。」他終究無法狠心拒絕。


    「謝謝你……」蕭多璽見聶紫相已不疑有他,連忙揚聲稱謝。


    聶紫相望著她的眼神依然難掩憐寵。「你該知道你不必謝的,咱倆之間用不上謝字。」


    蕭多璽心底掩不住的得意。她就知道即使已過了那麽久,她依然擁有駕馭這男人的能力。


    現在的他貴為左相,兒要有了他的幫助,不要說是懷龍胎了,有朝一日他或許還能助她登上後座。


    腦袋暈沉得難受,柴書南知道自己受了寒,幾經輾轉,終於還是幽幽轉醒。


    一睜眼,就見蕊兒焦急地守在榻旁,雙手還忙碌地替她換著額上的濕巾。


    看著蕊兒熟稔的架式,這丫頭閩也機伶,在她身旁跟久了,對於如何照顧病人倒也懂得七八分。


    「我怎麽回來的?」盡管喉頭燒灼得難受,但柴書南還是忍著疼,想要弄淸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還記得自己落了水,那湖水凍得她四肢僵硬,本來她估算自己應該有足夠能力遊向其他畫舫求救,但誰知才遊到一半,那湖水便凍得她逐漸失去氣力。


    她還以為自己就要香消玉殞在那幽深的湖水之中。


    「小姐,你終於醒了!」一見主子終於睜了眼,蕊兒心中一顆大石終於落下。


    「發生什麽事?」


    「小姐,你也真是的,好端端怎麽給摔進湖裏去了?」


    蕊兒上了船,喝了潘府仆人端來的暖荼,她忽然覺得愛困,也不知怎地就在船艙中打了盹,等她好不容易轉醒,便聽得湖上此起彼落的嘈雜聲。


    她起身一瞧,就見她家主子身上那件五彩斑斕的衣棠,在湖心之上漂啊蕩的。


    這一看,她嚇壞了,才想喊潘家公子救人,就見他氣急敗壞地進內艙,還大聲下令船夫不得救人。她這才意識到出了事,護主心切的她才想跳人水中救人,誰知撲通一聲,旁的畫舫已經有人先一步躍人水中。


    那男人鐵青著一張臉,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將一息尚存的柴書南給拎上船,接著朝一位梨花帶淚的姑娘跟前一扔,便兀自進了船艙。


    一等船靠了岸,蕊兒連忙死命地跳到那艘救了柴書南的畫舫上,將雖然陷人了昏迷,但顯然沒有大礙的柴書南給帶回聶府。


    在聶夫人驚慌失措的一聲令下,聶府眾仆傭雞飛狗跳了起來,請大夫又熬薑煮藥的,好不容易才讓柴書南不再發冷。


    她也才想去質問那潘家公子,畢竟他是最後一個同少夫人在一起的人,可誰知潘家少爺卻像個闖禍的小鬼似的,不論她怎麽喊、怎麽問,就隻是躲在船艙裏頭,不肯應她半聲。


    「我不是跌下去的,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這賬,她記在潘文風身上了。


    那該死的男人,不但對他色心大起,甚至還見死不救!


    「你……自己跳下去的?」


    一聽柴書南的話,蕊兒的眼瞪得又圓又大,一雙眸子更是盛滿怨怪。


    「少夫人,你就不能少點花樣嗎?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差點兒去見閻王了,要不是剛好赫連家的畫舫經過,救了你一命,我都不知道要拿什麽向疼你如命的夫人交代呢!」


    長串的數落,就像是緊箍咒似的滔滔不絕在柴書南耳際回蕩,柴書南很淸楚,要是自己不打斷蕊兒,那叨念絕對可以天長地久。


    「一向聽聞赫連家的人冷硬無情,他怎肯無端下湖救人?」


    「是不肯啊!我忙著帶你回府的時候,聽了幾個舫上伺候的丫環竊竊私語,說什麽你命大,要不是他們家少夫人板起一張臉,赫連家的少主才不肯下湖救你呢!」


    這倒稀奇了!


    赫連家……赫連家……莫不是……


    像是想到什麽,柴書南唇畔牽起一抹笑。


    她就說那赫連家聽起來為何如此熟悉,如果她猜的沒錯,那赫連家的少夫人應該也是故人才對。


    腦海中驀地浮現三個小娘子手牽著手一起出嫁的畫麵,盡管多年未見,但她心裏卻總記掛著嗬!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上赫連家道個謝、敘敘舊才是。


    唇畔的笑意未減,柴書南任由往事在腦海裏兜轉了好一會兒,這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抬頭朝著蕊兒問道:「對了,少爺呢?」


    「少爺還在宮裏。」


    聞言,柴書南便撐著虛軟的身子,掙紮地想從軟榻上爬起……


    「少夫人,你做啥啊?」


    「我要去少爺的屋裏。」


    他會這麽晚還在宮裏,必定是在煩惱皇上交代給他的任務,她迫不及待想告訴他,她可以幫他的。


    「可是,大夫交代你不能下床的。」


    「蕊兒,你忘了,我自個兒也是個大夫,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淸楚。」


    旁人不知道,但蕊兒不可能不知道,她跟在她的身旁那麽久了,最清楚她是如何在因緣際會之下,識得藥仙,並且拜她為師。


    她習得一身了得的好醫術,可礙於聶家的少夫人並不適合出外拋頭露麵,所以她頂多在得空的時候,在城南辦起義診。


    「少夫人,你也別心急,落下了病症真的不好,不如這樣,等少爺一回來,我馬上告訴你?」


    蕊兒真不懂,主子的一顆心怎就掛在少爺的身上?本來還以為少夫人已經對少爺死了心,沒想到摔了一跤,似是將以前那份瘋狂全都給喚回來了。


    今兒個會上潘家也是因為少爺,現在病都還沒好,又急急忙忙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蕊兒想阻止,可是柴書南卻是一臉堅定,無論她好說歹說,都是要去。


    即使步履艱辛,也陽止不了柴書南的堅持。


    望著那搖搖晃晃的背影,蕊兒也隻能認輸,跑上前去攙扶,領著柴書南往聶紫相獨居的院落走去。


    希望今天少爺可以早些回來,對主子溫柔些,否則她還真怕少夫人會承受不住。


    她似乎已經習慣擅闖他的院落了!


    聶紫相拖著滿身的疲憊,怒視眼前就著搖曳燭光打盹的柴書南,對於她這個不速之客,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心中滿是煩憂的他,壓根就沒那個心情理會。


    靜靜凝視她好一會兒,心中才盤算著索性將屋子讓給她,但在轉身的那刻,像發現什麽不對勁,讓他頓住腳步。


    她的臉上泛著一股不正常的潮紅,怎麽回事?


    心中的懷疑讓他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有辦法就這麽狠心離去,聶紫相緩緩踱近。


    才一靠近,她那帯著重重的喘息聲,就竄入他耳中。


    不正常的潮紅和喘息,她生病了嗎?


    生了病卻還堅持要在這兒等他回來,為什麽?


    瞪著兀自沉睡中的她,滿腹的疑問得不到該有的答案,就在聶紫相不知自己該搖醒她還是走開時,柴書南突然睜開迷蒙的雙眼。


    「你……回來啦……」


    平素精氣神十足的聲音顯得虛弱,即使她努力想要站起,身子卻依然搖搖晃晃,讓人心驚。


    「你怎麽了?」瞧她那硬撐的模樣,聶紫相忍不住地皺起眉。


    如果身體不舒服,何必跑到他這兒來給他看?


    心中這才犯著嘀咕,柴書南便又一個搖晃,眼看就要跌個倒栽蔥了,聶紫相也隻能伸手扶她一把。


    「不舒服,為什麽不在房裏好好歇息?」


    不知怎地,瞧著她的樣子,聶紫相的心竟也覺得有些沉甸甸的。


    興許是習慣她那精力十足的模樣,如今的虛弱看起來就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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