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哲抱著顧銘,將下巴埋進顧銘的頭發裏,不停的撫摸顧銘的後背。他上次一抱顧銘睡覺他倆都十幾歲,鄭哲還記得自己那時候特別喜歡抱著他睡覺,不成想隔了這麽長時間抱他,還這麽舒服。第49章鄭哲覺得自己很喜歡他,跟從前一樣,又不一樣。然而顧銘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他比之前離鄭哲更遠,以前他還住在鄭哲家,年紀又小,也不會跟別的女孩子怎麽樣,可現在不同了,他長大了,可以隨便跟人戀愛,跟人結婚,從沒人理的野小子成了眾星拱月的老大,鄭哲更要不起了,更等不著了。好在鄭哲現在很實際,才不會像以前一樣傻等著,等的歇斯底裏,走投無路,最後竹籃打水,人財兩空。鄭哲開始慢慢習慣人家真是看不上他這個事實,隻是時間還不足夠長,他還不足夠習慣,所以就想著在顧銘還不是別人的男人前他叫囂著啃上兩口也不錯,缺德點也沒事。他現在也不像當初那麽自卑了,知道顧銘看不上他不是他不好,就像他當年看不上艾金一樣,艾金挺好的,人又逗樂,娘們點也不是什麽大毛病,鄭哲以前那麽討厭艾金娘們,覺得惡心,現在反倒還覺得這樣也挺有情趣的。而在幾個小時前,這個假娘們在電話裏顯擺夠了,還賤兮兮的問鄭哲有沒有後悔當初沒喜歡他,搞的現在還單著身。鄭哲雖然嘴上不承認,心裏其實還會有一點後悔和羨慕的,也不知道顧銘以後會不會也這麽想。等鄭哲老了,死了,顧銘也稍微回想起他,覺得其實他也可以,又是個內雙,然後稍稍有那麽一點後悔當初沒喜歡他?鄭哲躺在床上,他的氣慢慢的喘勻,怒火平息後,他心緒平穩,心滿意足。他躺夠了,穿上衣裳,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然後一個激靈愣在原地。鄭言像是午夜的幽魂,剛好站在鄭哲背後,他身上發涼,一點剛睡醒的熱乎氣都沒有。鄭哲摸了摸他的手:“你不是睡覺呢麽……在這兒站著幹什麽?”鄭言仔細打量鄭哲的臉:“你打電話我根本睡不著,一直在翻身,你在屋裏都沒覺出來麽?再說你抽了太多煙啦,屋子那麽嗆,我再不出來就成熏雞了。”鄭哲抓著他回房間:“我問你為什麽在外頭站著,你出來多久了?”“我看你出門,還以為要走呢,”鄭言跟著鄭哲回了房間,直直的望著鄭哲收拾錢包手機,半晌才抬手指了一下對門:“我到處也找不到你,結果對門就一直吵,大哥……”“我上對門勸架去了,”鄭哲看了他一眼:“行了,走吧。”“大哥,我的意思是很吵,沒怎麽聽見人吵架啊?”“吵架就非要說話麽?推搡也算吵架,人家就不能沒說話隻動手麽?你懂個屁!以後少他媽趴門縫,再讓我抓著一次,我就把你送山東農村去!”鄭言難得的話少:“我想回山東農村。”鄭哲沒心思搭理他,隻下去退了房,後又開車將人送回家。顧銘在清晨被電話吵醒的。電話足足響了十多分鍾,他雖然睜開眼,大腦卻沒完全醒,隻在床上趴著,動也不動,反應了很半天才意識到這不是他家,而是酒店。顧銘瞪大眼,猛的翻了個身。他連滾帶爬的摔下床,從褲子裏翻出手機,接通了後,裏麵的聲音讓他徹底醒了過來。電話裏的聲音不是輕,是羞怯:“大哥。”顧銘聽的出是崔茂銀,可他之前從來不叫顧銘大哥,因為他年紀實在太大了,都幾乎能當顧銘的爹,而他現在忽然給顧銘打電話,還要叫顧銘大哥,怕是真有事。“哦,你在哪兒。”顧銘聲音平淡,倒不是他多麽鎮定,而是他才剛醒來,要震驚的事太多,他一時間有點震不過來,他腦子亂,臀間又一抽一抽的疼,崔茂銀在電話那邊爆豆似的跟他匯報,他在舉著電話接納信息的同時,也坐在大床上叉著腿,埋頭苦看自己的傷情。等顧銘看完了,崔茂銀也說完了,大意就是跟顧銘解釋他之前不是有意惹事,逃走了也是為了了事。顧銘端詳自己花斑馬似的手腕,蹙起兩道濃秀的眉。他不關心崔茂銀是不是有苦衷,有無苦衷他也管過了,眼下他根本就不想讓崔茂銀回來,還回來的這麽早,早的大貓還沒放棄找他,早的回來就是給自己找事。這老家夥走的時候不跟他商量,回來的時候也不給他來個電話。崔茂銀這也就是在打電話,如果他站在顧銘麵前,顧銘說不定就會用皮帶抽的滿臉開花,然後告訴他從哪兒跑回來的先滾回哪兒去。崔茂銀解釋完了後,沒在廢話,單刀直入:“我女朋友前兩天忍不住偷著回來了,大貓的人在我倆的出租房前逮住了她,昨晚上給我打的電話讓我去一趟,我今天找你不是要你出麵,就是想見你一麵,怕以後見不著。”顧銘歪頭夾著電話,撿起地上的褲子往腿上套:“是你過來找我還是我去找你?”“我剛下青銀高速,你在哪兒?”顧銘看了一眼時間,而後又走到窗口稍微探身:“咱們折個中,在市南那邊的公園門口見,就是你上次喝多了睡覺的地方。”“好,我這就過去。”顧銘掛了電話,在查找是哪個找死昨晚上幹了他和去找崔茂銀中選擇了後者。他沒有退房,一邊下樓一邊給張春天打電話,因為這個點實在太早,張春天接起電話來直吧唧嘴,似乎是在說夢話:“啊……你怎麽起這麽早?昨晚上怎麽樣啊?”顧銘在心裏將他那個大四角拆了兩角兒:“你現在過來,昨晚上有男的進我屋了,你給我來查,查不出來我就剁了你的蛋,讓你這輩子招不了妓。”說完這些,顧銘在春天的吼叫裏結束了通話。他在噬骨的酸痛中,步履蹣跚的往外走,像個孕婦似的直撇腿兒,一點也輕快不起來,他屁股裏像是夾著什麽東西,很強的異物感,這生生激出了顧銘憤怒,然而他不能平白無故的在大庭廣眾下發火,所以他隻能忍著,撇著腿挪出酒店。顧銘站在酒店的台階上,微啟嘴唇,深吸口清晨微涼的空氣,摸了摸空蕩蕩的褲兜,茫茫然的望著對麵的街道。鄭哲的車就是在這時候拐進他的視線的。鄭哲睡前喝了不少水,早晨起來撒尿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平安扣不見了。為此他一大早將家裏翻了個底兒掉,又在車裏找了半天,給賓館打了電話,最後想起來了拉在顧銘屋了。鄭哲來之前猶豫了,也糾結了,然而他最後還是想好了,他不是怕顧銘發現,反正顧銘早晚會發現。當然他也抱了一點僥幸心理,現在才六點,這對於一個喝醉酒又不上班的人幾乎是不可能醒來的時間,所以他直接過來了,剛從車上下來就跟顧銘看了對臉。鄭哲沒有落荒而逃,他自覺沒什麽可怕的,隻是胸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他說不出話,也吞不下去,他張著嘴,愕然的望著顧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