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言拿了東西,開門上車,意外的遞給鄭哲:“大哥,弟弟叫我給你的。”鄭哲臉皮是僵的:“給我?他說什麽了?”鄭言想了想:“就說這個給你,別的沒說。”司機見人都上來了,便發動汽車,順著種滿合歡樹的街道往前開。合歡樹是鄭哲來到山東才見的,以前從沒見過,然而他本來也是不注意,有一次正好從酒店出來,喝多了酒,扶著門口的樹吐,吐完了抬頭看這花覺得好看,便去問身邊等著吳江舟開車過來的劉秘書才知道的。劉秘書是個文化人,他喝多了酒,對著滿枝花瓣兒詩情大發,當場就吟了兩句,還搖頭晃腦,頗為入境。朝看無情暮有情,一樹紅絨落馬纓。鄭哲自然聽不懂,劉秘書是個文化人,便給鄭哲解釋說,這就是寫這種樹的。以鄭哲的大腦自然欣賞不了什麽詩詞,他就詞的字麵意思跟劉秘書表示了疑問,問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問完後,未等答複又抨擊這詩人水平也不咋地,竟寫些人聽不懂的,前後矛盾有語病。劉秘書後來給鄭哲巴拉巴拉的分析了一堆,但鄭哲聽著枯燥,佯裝受教,實際上隻記住了這兩句。出租車駛入主幹道,鄭哲麵兒有流光,他坐在車裏,垂頭拆開那個咖啡色的小絨袋子。倒出來的東西是個小掛件,躺在鄭哲的手心裏,因為是玻璃,連點柔光都泛不出。這玩意不是別的,正是他去年夏天落在賓館的平安扣。一個對鄭哲根本沒有一點平安意義的平安扣。第58章顧銘給兩個人簇擁著進了門。由於上樓的時候心不在焉,他在台階上絆了一下,險些摔下樓,好在他反映夠快,緊握住樓梯扶手,可還是單腿跪在了樓梯上。這一下搞的他身邊的兩個人有些措手不及,畢竟他倆算是護駕的,一路殺氣騰騰霸氣全開的將老大護送進門,腳下風生的披上圍巾都能飄起來,可不料主子就這麽在他倆眼皮底下了跪,他倆麵麵相覷,趕忙彎腰去扶,結果顧銘自己站起來了。顧銘心情不好,當場就給他來了個對頭碰,接著一聲不吭的進了裏頭。鄭哲的東西是當年張春天收拾房間的時候找到的,還以為是顧銘的,就直接給了顧銘。顧銘當時看見這東西的感覺說不上來,不是驚訝也不是感概。他很清楚的記得這是他賺的第一筆錢買的,大概花了一兩塊錢,因為是玻璃做的,所以裏麵填充的色素幾乎掉光了,從翠綠變成了淡茶,已經無法再冒充平安扣,反而像個石頭,戴在一個心如磐石的人身上,倒也般配。這會兒顧銘差人將東西送出去後,忽然無事可做,他訥訥的在房間裏踱了幾步,靠在窗台上吹了吹風,又開始想別的事情。他寧願在這裏發呆也不想回家,因為家門口連續一個星期都停著一輛北京吉普,裏頭坐的不是別人,正是大貓的堂弟小貓的親妹妹小鳥兒。這個小鳥兒芳齡20,處在少女懷春隻看臉的年紀,仗著家裏的人是道兒上的大哥,有點欺女霸男的臭毛病,這不前一陣子在路邊買炸串兒的時候撞見同樣排隊買炸雞柳的顧銘,當時顧銘旁邊還站著四個混混護航,小鳥兒當下就給迷住了,用手機拍了個照片甩給小貓,非要跟這個帥混子處對象。顧銘對姑娘熱切的眼神一向遲鈍,他當時一心想著這家的炸雞柳就要趁熱吃,讓被人帶回去就涼了,所以他便親自上陣,還挺有耐心的排隊,全然沒察覺自己已經惹禍上身。他最近一段日子被小鳥兒折騰的不得消停。顧銘不清楚為什麽大貓一卦很喜歡用動物為自己命名,但卻很清楚他不能在跟大貓有任何的摩擦。本市就這麽一畝三分地兒,大家出來都是求財,資源就這麽些,摩擦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一次是摩擦,兩次就是結仇,他已經跟大貓結了仇,大貓沒跟他動手他已經很知足,就更沒必要因為個女人找兒事。但顧銘第一次聽說這事的時候並不是現在這個惹不起就躲的態度。他在外麵混這麽久,總算有個審美正常大腦不正常的女人看上他了,這放在以前顧銘會沒感覺,可這兩年他主管情感的大腦皮層似乎也開始敏感了起來,他對這事算是喜憂半摻,畢竟他長這麽大,除了鄭哲就沒人喜歡他,以至於他也曾在失眠的夜裏暗自質疑過自己的魅力,而這個女人的出現就像黑暗裏的一道曙光,給了顧銘一點自信。因為小鳥兒是第一個喜歡顧銘的女人,所以顧銘最開始被小貓安排著見麵時還很仔細的看了她的長相。屆時本市的年輕人剛興起一種時髦的裝扮文化,人稱非主流,小鳥兒為見顧銘特意趕了一把時髦,她身上四五個顏色,褲襠下垂,眼圈烏黑頭發爆炸,看的顧銘食不下咽,連強迫自己都不行。顧銘看不上小鳥兒,小貓很有意見。此貓跟大貓不同,小貓不但寵妹妹,性子還烈,有點吊兒郎當,據說十幾歲就出關去了中國黑社會打手量產地鍍金,苦混三年回來,果然有了質的提升,眼下是大貓手底下的頭一號打手,傳說身上也有命案。這不他放著大貓的場子不看著,小鳥兒一去找他哭訴,他便提著西瓜刀滿市的找顧銘。小貓雖然魯莽,卻也是帶著腦子的。顧銘雖然是這兩年才在道兒上嶄露頭角,卻也活閻王似的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勢力,哪怕眼下礙於大貓的麵子不會輕易發火,但也是有幾十號人叫他大哥,跟小貓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兩個檔次的人,所以小貓見了顧銘也不動手,就跟顧銘講理,半惱火半鬧的架勢。顧銘見他一上來就死皮賴臉,不好揍他,又在講理的方麵實在不擅長,隻能吃啞巴虧,吃了幾次顧銘受不了,他開始躲,躲的有家不能回,躲的住酒店,甚至還在鄭言住的小公寓住過兩天。然而從今天起顧銘連鄭言的小公寓也沒法住了。顧銘不想去張春天家,張春天每天喝酒,睡覺呼嚕打的山響,顧銘不能去小弟家裏睡,隻能繼續住酒店。顧銘熬了兩天,生出了重新買房的打算,反正他早晚也要換。有了這個念頭後,他跟張春天商量了一下,選了個日子便一起去看了本市最近比較熱的幾個樓區。鄭哲這次來除了要辦事,還打算在本地買套房子。他好歹也算是老總,一天出門談著上百萬的生意,實際還租著公寓住實在說不過去,而且這地方是北方出了名的旅遊城市,哪個旅遊城市的高房價都有外地有錢人的一份功勞,即便是不能常駐,買了後能升值不說,以後想來看看海也算有個落腳點,好處頗多。他看的一個臨海的樓盤,是跟李庭雲過來的。說來也巧,鄭哲跟這哥們總是有點奇怪的緣分,上次在飛機上見著,連電話都沒留,這次又在飯店裏碰上,本來隻是點頭打招呼就走的關係,奈何吳江舟這個見多識廣的老交際花在,一來二去,兩夥人就在一起喝了點茶,聊了會兒天,最後稀裏糊塗的相約結伴買房。當時答應的時候鄭哲沒感覺,可真來了也覺得奇怪,一方麵鄭哲認為姓李的就是蓋房子的,應該有大量的內部交易房等著他,犯不著自己出來買;而另一方麵,周遭買房子的不是小兩口,就是老兩口,他們兩個大男的在這看房子,連鄭哲自己都覺得有點像是一對兒男同誌。鄭哲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不覺得自己是同誌,喜歡顧銘也不是同誌,因為他很多時候都希望顧銘是個女人,那樣他就能使勁的給他播種,讓他沒完沒了的給自己生孩子,生的沒人要,沒人娶,最後隻能跟自己將就過,比現在省心。由於來之前喝了太多武夷山大紅袍,導致鄭哲剛在售樓中心才轉了半圈就尿急,他跟李庭雲打了招呼,忙三火四的往洗手間走,其間還撞了一個非主流,那姑娘一個趔趄,險些撕開了她那下垂的大褲襠。鄭哲連跑連道歉,等進了男廁所,掏出家夥開始放水兒,尿的正爽的時候,拐進來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尖下頜,小臉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