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哲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在手心裏。對麵的人麵白唇紅,水蜜桃一樣的人,過了當時惶恐,他現在終於啃的有點心安理得。“而且我們那邊的大嫂都喜歡穿貂絨,你什麽時候也給我買一件啊?我想要個紅的。”顧銘喝光了最後一滴橘子汁,抽回手:“走吧。”“真買去啊?”“不是,吃完了回家。”旁邊那桌人因為吃的快,所以早就吃完了,見顧銘站起身,那三個人全都站起來,一個出去開車,一個跑去前台結賬,剩下另一個就直勾勾的望向這邊,似乎隨時就要走上來。顧銘拉住要去結賬的鄭哲:“你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鄭哲看他,怕被人聽見似的,壓低了聲音:“你不是今天晚上就……所以過了明天也就沒事了吧?”“以後的事誰能說準,隻怕萬一。”兩人出了門,鄭哲去開車,很自然的以為顧銘會跟著自己走,然而回頭的功夫,卻見顧銘反其道而行之,正往自己車的方向走。鄭哲下意識的愣住,又不聽使喚的捉了顧銘的手,往自己車的方向領。顧銘的小弟已經習慣了,可剛從飯店出來的食客卻不大習慣,眼看著倆大男人手拉手,一前一後的上了車。顧銘毫無反抗被塞進後排座,等鄭哲也坐進來,才開口問他:“你幹什麽?”鄭哲坐在他旁邊,先是扣住了他一邊的肩膀,而後又是另一邊,將顧銘扳過身去,成了麵對麵:“你下午明明沒事,我也沒事,為什麽不跟我走?”顧銘審視對麵的臉。太熟悉,每一個表情,神態,細微到慍怒的眼,緊抿的嘴角,這種要憤怒不憤怒的模樣是他以前最厭惡的,曾幾何時,今非昔比,潛移默化,到如今,到如今已經完全變了味,增了韻,加了一味顧銘說不清,道不明,由著他自己的興趣任意發展下來的,讓他驚訝,沉思,感動,猶豫,生情,情誼綿綿,臉紅心跳,難以自製的東西。顧銘微微欠身,過去親對麵的嘴唇,從斯磨到追逐,唇齒相依間,全都是顧銘嘴裏的甜味兒,兩人吻的急促又凶猛,半晌才變成纏綿,最好分開了,微微的喘著粗氣。鄭哲說的很直接:“我想你。”顧銘臉上出現了一點為難:“我晚上有事,得回去一趟。”鄭哲不想為難他:“……那我找我弟去吧。”顧銘答應了一聲,轉身作勢下車,卻又給人拉住了手。“這事完了之後,你能不能搬去我家住?”鄭哲不知怎麽回事心裏發慌,便用力的捏了一下顧銘的手:“我想跟你一起住,每天早晨起來能看見你在旁邊。”顧銘回答的很快:“可以。”說完便開門下車,腳步輕快,午後的陽光落了他一身,光線深淺明暗,勾勒出一個妙人兒來。單薄高挑,長腿細腰,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卻又被褻玩過的。鄭哲想的胸中一凜,心虛的下車,站在太陽底下打了個噴嚏。他眼看著顧銘的車開走,接著掏出電話,撥通了鄭言的電話號碼,想著問問這小子在哪兒,吃過飯沒有。第80章今天稅務局來查賬,張春天托關係找了人,跟那邊打了招呼,都安排妥當後,中午又擺了飯局,直喝的臉紅脖子粗才回來。到也不是他們的賬有什麽大問題,張春天做生意向來很謹慎,雖然他們的公司的管理有點混亂,分工也不太明確,基本上就是誰有空張春天就指使誰去幹,但會計跟賬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這不是前陣子政府忽然下了政策,這種涉黑企業都在公安局的重點監督範圍,事先光打點相關人員已經花了不少錢,所以這次也就是象征性的來查查。張春天每次喝多酒都要睡覺,這次也不例外。他到了家衣服也不脫,四仰八叉的仰在床上,還沒睡著就打了兩個很響的呼嚕給自己催眠,然而耳朵裏滾過雷後,他反倒沒有什麽睡意了,在床上翻騰很久也不行,於是他一個打挺,起身開始收拾東西。其間顧銘給他打了個電話,說要找他,張春天告訴他自己在家,掛了電話就繼續翻箱倒櫃。他這房子是兩年前買的,那時候他剛給公司還增了資,雖然公司看起來還是有些上不了台麵,但也最起碼有模有樣,比最開始為了給甲方開發票的空殼公司要強上許多。顧銘一高興就給他買了房子,張春天記得很清楚,當時自己很不樂意,畢竟買了房子就要從顧銘家裏搬出來,那樣就離顧銘遠了,少了點相依為命的感覺。他一直認為他跟顧銘是相依為命。在張春天心裏,沒有任何一個詞還能比這個詞更貼切的形容他倆的感情。顧銘孑然一身,張春明蹲監獄蹲到現在還沒出來,所以張春天也可以算的上是孤單一人,兩人經曆了這麽多年,經曆這麽多事,流過血,救過人,嚐過嘴角帶著土腥味道的眼淚,聞過街道上那種人血被曝曬散出的淡淡膻氣,身邊的人一波一波的換,洗手不幹的,跑路的,叛變的,隻有他跟顧銘,一直都在一起,從來沒吵過嘴,從來沒紅過臉。張春天今天喝多了酒,忽然感慨起來。他沒頭緒的開始為顧銘的未來擔憂,所以他從收拾東西便成翻東西,等他翻出他跟顧銘小時候的照片時,顧銘人也到了。顧銘有張春天家的鑰匙,開門進來後,顧銘看張春天家裏亂的跟盜竊現場一樣,擰了眉頭,低頭換拖鞋,接著踩著空隙往前走。張春天紅著臉,舉起照片:“顧銘,快過來看看,看我找到了什麽。”顧銘看他舉個照片沒一點興趣,倒是直接奔著他家的沙發過去。沙發對麵的茶幾上放了一盤子水果,裏麵都是又大又圓的獼猴桃,顧銘貓著腰站在茶幾邊兒,伸出細白的手指頭挨個捏了捏,發現軟硬度正好,便直接坐下開始扒皮兒。張春天將他倆的合影舉到顧銘眼皮下:“哎呀,這照片十年了吧,你看看咱倆那時候,我那時候臉好像挺小的啊,沒現在這麽方……”顧銘給他滿身的酒氣熏的直皺眉,屏息看了一眼。照片已經很舊,微微泛黃,上頭兩個小崽子摟在一起,細高的閉著眼也俊,矮矬的眼睛睜的老大也醜,不等顧銘開口,張春天自己反而先笑了起來:“哎呦我可記得清楚,啞巴她娘給咱倆拍了好多張,你都照的比我好看,我是張張醜,當時我好一個選呢,特意選了你閉眼的我照的好的留著。”說完又翻了照片看一眼背後的時間:“嗬,93年,十多年了啊。”顧銘抬手推照片,低頭咬獼猴桃:“你喝成這樣,臉這麽紅還能醒著。”張春天將照片放好,繼續翻:“今天查賬的過來了,我跟著一起吃的飯,喝了點,你還別說,我也納悶怎麽就偏偏今天睡不著,我看我啊,還是擔心你。”顧銘繼續吃,沒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