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在安和年月,是一種幸福。


    佟綺璐平穩地睡了一覺,掀揚眼睫,舒服而滿足地醒來,瞳眸映漾……鬆亞傑定定瞧著她的俊顏。


    他說:“睡得好嗎?”


    他們一同擠在上鋪,神奇地沒將床壓垮。


    天光鑲鍍圓形艙窗一圈淡淡金澤,與他的膚色近似。她蕪頰枕靠他左胸,輕緩吸氣吐息。他伸手撫著她的發、她的臉。朝陽在偏斜,房裏好寂靜。


    “今天要正式啟用新潛艇,再不起床吃早餐,之樣肯定廣播叫人。”鬆亞傑坐起,背靠在塞了枕頭的牆角,他將佟綺璐攬入懷中,低頭吻她的紅唇。


    一個很深的早安吻,根本不想起床,想讓人用廣播叫他們,轟雷一般地打擾他們,才能驚得他們從對方身上跳開。


    他們一絲不掛,被子也不知堆到哪個角落去,供暖係統恒溫如晚春,遮寒無疑是多餘。他將她抱起來,又讓她躺下,拱著寬厚肩膀籠罩她,幽眸的兩眼盯看她許久。她也瞅著他,深覺這個男人似乎目不轉睛地望了她一夜,她美眸沁泛水霧,柔荑環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一整個漫長夜晚了啊,難道不夠嗎?是啊。有誰會知道,這可是等了七年的千吻之深——他要像歌詞裏講的,和她局限在性裏,就這一刻,單單這一刻,讓他們不斷探求吧!


    “綺璐,你醒了嗎?”敲門響換成人聲。


    鬆亞傑聽見了,更加挨緊身下白淨無瑕的絕色女體。


    鬆亞傑昂抬胸膛,抓起她的雙手,再俯下,吻她的耳朵、頸側,細細吸印吻痕。“抱歉,綺璐,你今天不能和夏少爺一起吃早餐……”外頭的叫門聲奮力不懈。他在她耳畔沉喃:“學長有很多事要你做……”


    “嗯……”佟綺璐感覺自己像個受刑者,手腕被他大掌虎口牢扣,可她不害怕,愈加靠近他,騰著柳腰,迎合他的律動。她知道學長要她做什麽,她知道……


    海霧往無國界陸地飄聚,外海天氣反而好,不用等待太陽,日照塞滿圓形窗,宛如艙房裏也有顆太陽。


    佟綺璐淋過浴,換好製服,坐在書桌前,對著一麵橢圓小鏡子綁頭發。鬆亞傑走出浴室,停在浴室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半晌,無聲靠過去,握住她正要圈繞發帶的柔荑。


    “你好了?”她欲回首。


    “別亂動。”他接手綁發的動作,把絲絨緞帶結好,審視地靜瞅一會兒,再將寶石項鏈環戴她纖頸。


    佟綺璐凝視著小小的鏡子畫麵,隻見男人的手在她肩頸前後溫柔地動作,沒幾秒鍾,她忘在浴室的傳家項鏈,再一次透過他的手,回到她身上。她這才回首,抬望他歪挑一邊唇角淡笑的俊臉。


    “再落掉一次,我就收為自己的財產。”他撫著她的臉,拇指摩挲她巧致的眉。


    佟綺璐垂斂美眸,柔荑迭上他手背,抓著他的長指,一根一根,收進她細滑的、小小的掌心,另一手覆了過來,包握著,她緩慢地站起,朝他微俯的臉龐貼近,吻他的唇。


    鬆亞傑品味著小女人的性感柔情,咬一下她粉嫩的舌尖,低語:“我是說真的,綺璐——”


    佟綺璐點點頭,沒有說話,也咬了他的舌頭一下,才結束這個她起頭的吻,輕旋腳跟,要往艙門走。


    鬆亞傑拉住她的手,她回身,凝視著他。他腰間的浴巾鬆落了,她看他時,他的器官昂挺起來,他自嘲地一笑,怪罪身前美麗的小女人。“你對我做了什麽?”他說:“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們已經遲到太久了,不能再回床上……”


    “我先去找之樣學長報到。”佟綺璐臉一紅,擺開他的掌握,移向艙房門,開門走出去。


    房裏餘留她的發香,鬆亞傑握了握剛剛幫她綁發的手,撿起浴巾,唇角扯露一個輕淺笑紋。


    今天要啟用新潛艇,他決定告訴居之樣他要下水——他正需要一趟冰潛!


    那架潛艇的座艙部分壓根兒是一個巨大玻璃球,外部配備機械臂,采集海底樣本,兩個機械杓子輪流挖岩石和沈積物,試管收集海底沙芯,金屬罐收集氣體,所有樣本標本有個艙內自動化實驗室和塑料玻璃架子可置放暫存,六組推進器提升船身在海底行進的順暢度。


    居之樣說,這是精密好物,不過,操作程序也太複雜了,目前試得最順的是興趣廣泛、才華洋溢的富豪少爺夏初晨。


    甲板上的學弟們紛紛被遣退,戰敗似地下樓、上樓,往該去的工作崗位窩。


    今日海象著實好,天空還染著朝霞之彩,幾朵奔流的雲像胭脂色馬匹,隨風又幻化成紅色漩渦,海天一體。


    登上三樓飛行甲板,鬆亞傑把拎著的圍巾、禦寒風衣掛在欄杆格架,眯眼睨望新潛艇裏的試駕員。“那家夥是怎麽回事?”


    居之樣轉頭看著鬆亞傑從樓梯口走來,對他今早開會缺席並且遲了兩個小時才現身,沒多說什麽,僅就他的提問,發言道:“他說他小時候很愛玩遙控飛機,常和他表哥競賽,這種東西跟操縱遙控飛機很相似……”


    鬆亞傑輕蔑似地一笑。“富豪少爺的謙遜之詞,還真的與我們平民老百姓不一樣。”


    “是啊,什麽遙控飛機,我們小時候看最多的是轟炸機。”向來沉默寡言的同恢——莫威廉意外地冷聲冷調冒出一長串。“養尊處優的少爺沒去過男人該去的地方,說說小玩意兒假威風。”


    真是一針見血!


    鬆亞傑俊顏躍上興味。“難得聽你一次說這麽多話。”他站定在莫威廉與居之樣中間,這才看清楚透明潛艇裏的副駕駛座坐了韋安平。眸光一閃,他將那四人座機體仔細掃視,問居之樣:“綺璐呢?”


    居之樣眉角微挑,長指推了推眼鏡。“怎麽問起我?那不是你沒來開會的原因嗎?”扯唇調侃。“多努力,罄爸指望我們壯大組織。”他伸手,越過鬆亞傑,拍拍莫威廉的肩。


    “我叫那個女孩去吃早餐。”莫威廉再次發出嗓音,海風吹得他的臉特顯俊凜,兩道視線直射那顆包覆一雙男女的大球。“她太瘦了,如果有計劃要讓她受孕,最好現在開始注意養生。”


    鬆亞傑歪撇一下嘴。“謝謝忠告。那麽——”他看向居之樣。“今天是要讓安平和那家夥下水——”


    “我還沒試駕。”莫威廉打斷鬆亞傑的嗓音。“你也還沒。負責取回罄爸冷泉生態研究樣本,是你的工作——”


    “我知道。”鬆亞傑沒忘自己這次出海的主要任務。“我會讓那便服學弟當駕駛,聽我指揮下水取樣。之樣,叫學弟們可以放鐵籠——”


    “已經放了,浮標在那邊。”居之樣拉著鬆亞傑往側邊欄杆,遙指碎冰海麵的橘紅標示物。“你以為你快樂時,我們在幹麽?罄爸常說,享樂不忘工作。昨晚,阿莫和安平也把攝影機安置了,就你完全的悠哉——”


    “別這樣,新手爸爸——”鬆亞傑懶散地轉身,斜靠著欄杆。


    “我到現在還沒有當爸的感覺。”居之樣苦笑。“蕊恩不讓我抱孩子,看一眼也不行——”


    “這麽慘?”語氣有點幸災樂禍,而後轉為安撫。“好吧,接下來的工作我處理,你上岸當幾天奶爸,重新修補你和蕊恩的感情……”鬆亞傑適時展現夥伴情誼,又補了一句:“希德開的賭局,我下你們不會離婚……”


    “你真好心。”居之樣沒什麽好氣地打斷他。


    鬆亞傑大氣大度地攤手,道:“我是無國界‘慈善’組織的一員——天生好心腸。”


    居之樣哼笑,回身,搭著他的肩,哥倆好地說:“聽我過來人建議,有天要是你結了婚,出隊工作最好移交給未婚沒有家累的家夥——”


    “這話你留著跟阿莫講。”鬆亞傑叫了一聲莫威廉,看著他旋足邁步,對居之樣說:“你也知道——這趟采集結束,阿莫和安平要辦婚禮,你好好給他建議吧,過來人。”


    居之樣揉揉鏡架下的鼻梁。“不聽便罷——”


    “什麽事?”莫威廉走來。


    鬆亞傑丟下話:“你們聊聊,我去了解、做準備。”他朝新潛艇移步。


    樓梯下也傳來腳步響,鬆亞傑忽有所感停了停,偏首,先看到自己稍早擱在欄杆上的圍巾和風衣,視線穿越飛擺的衣袖、毛料,對住了陽光中璀燦若瓷的絕麗小臉。


    佟綺璐走了半段金屬樓階,定住雙腳,仰著臉龐。艙外光線折射得很厲害,閃跳的成束鋒芒,刺映她美。廚房裏的學長說今天海象佳,最好戴個墨鏡。她臨時上船,什麽都沒準備,這種出太陽又冰寒的氣候,像顆酸檸檬,扭擠噴沁的汁液侵浸得雙眼難受。


    閉了閉眼,再睜開,頂階上有抹人影在陽光的偏掠中漸漸清晰,她垂下臉,快步往上,短短幾階,卻讓她喘了起來,紅唇嗬出白霧。


    “金屬階梯很滑,別跑這麽快。”男人將她接進懷裏,摸摸她濕涼的發鬢。“流汗了?這樣會感冒……”他將自己的貝雷帽戴在她頭上,取過欄杆上的圍巾和風衣,往她身上披裹。


    “這個給你。”她也拿出攢在胸前的保溫袋。“廚房的學長說你采集時,喜歡在甲板吃早餐。”


    好天氣的確適合在甲板上用餐,一麵欣賞荊棘海淨透的細碎浮冰群,幾隻鷗鳥低回海麵,倒影好閑情,幸運的話,還可聽見大翅鯨歌聲,這古時水手傳言的女海妖歌聲,其實極可能是公鯨求偶的吟唱。''


    “你聽見了嗎?”鬆亞傑一手提著佟綺璐給的袋子,一手扣住她肩頭,讓她順從他的力道轉身。


    臉龐朝向廣闊海景,佟綺璐望住鬆亞傑指示的遠方。


    陽光流動般的海天交接處,有隻鯨魚飛躍地跳出水麵,沉海時揚舉尾鰭像跟他們打招呼。


    “我們很幸運。”鬆亞傑在佟綺璐耳後低語,掀開保溫袋,拿出她為他準備的熱奶茶、雜糧麵包三明治,往一旁放了筆記型計算機的桌椅坐定位。


    鯨魚蹤影深潛,海麵恢複平靜,但依然聽得見大自然裏雄性對雌性發出的誘惑訊息。


    佟綺璐回身,繞過同樣站在欄杆邊說話的兩位學長,鬆亞傑在那正對新潛艇的位置拉開另一張椅子,等著她。


    他說:“綺璐,過來。你得和我一起下水,有些數據數據先讓你了解。”


    她坐到他身邊。他一手持保溫杯,一手在計算機觸控板、鍵盤上移動,喝了口奶茶,他放下杯子,改拿雜糧三明治,單手撥扯保鮮袋。她見狀,雙手握著他的手,取下三明治,把一切弄好,送至他嘴邊。


    鬆亞傑看了小女人一眼,咬下夾了料的雜糧麵包,雙手專心在計算機上動作。“這是你做的嗎?”


    佟綺璐點頭。“廚房裏剛好有波爾多芥末醬和辣味香腸,以前,你總是這樣吃。”


    七年前,那個空襲後的夜晚,廚房半毀、一團淩亂,她沒能幫他在雜糧麵包裏夾抹喜歡的滋味。


    鬆亞傑視線瞅回佟綺璐臉龐,又咬了口麵包,香艾菊搭著香腸微辣之氣在味蕾上擴染開來,滲入心肺。他好久沒這樣吃麵包了……他停手,不打計算機,雙眸直視身旁的小女人,她便再次拿高麵包讓他咬,接著,端起保溫杯,喂他喝熱奶茶,他頰側稍稍擦觸她指節,話語冒出口。“手怎麽這麽冰?”大掌覆住她捧著杯身的小手。


    佟綺璐一揚,對住他深眸的目光。他將杯緣往她嘴唇靠,她乖乖地喝了一口熱飲。


    “下次,可以加些白蘭地。”他道。


    她記住了,一點一滴,在心頭,記下男人的喜好。


    “我也可以來一杯嗎?”


    夏初晨看到了。男人要女人坐在小桌邊,像在約會,與他緊靠在一起。夏初晨早就聽過那些沒規沒矩、自居“學長”的家夥,喜歡威嚇後進學弟妹服從的變態行為。


    夏初晨一早找不到佟綺璐,現在想來,她應該是被鬆亞傑命令去做什麽繁亂事,忙到現在才有時間用餐。夏初晨告訴韋安平休息一下,隨即爬出潛艇外,站在圓球頂艙門上,看著男人越來越靠近女人,他忍不住了,猛地跳下,甩去紳士舉止,大步大步走到男人麵前。


    “鬆先生,”叫人的語氣像要決鬥,夏初晨冷盯著鬆亞傑將杯子壓靠在佟綺璐唇邊的魔爪。“我也可以分享你的飲料嗎?”他怎麽看,都覺得這個家夥在強灌綺璐。


    鬆亞傑眸光斜掠夏初晨一眼,笑了笑。“練習完畢了?”大掌徐慢離開佟綺璐捧杯的柔荑,他站起身。“還熟練嗎?這新潛艇也是你祖父捐的,你駕駛起來,應該很得心應手吧,初晨學弟——”改口稱“學弟”不再叫“少爺”,他接著展現學長的威嚴——


    “半小時後,正式下水。想喘口氣,喝杯熱茶,現在趕快進艙房處理,下水後,不準有任何生理問題。”笑著臉說完,他坐下,繼續叫出計算機裏的檔案數據。


    夏初晨長這麽大沒被如此無禮對待過,他一臉僵愣,冷風拂過他額前發絲。


    “綺璐——”鬆亞傑發出聲音。


    “初晨……”佟綺璐也開口。


    鬆亞傑打住話鋒,轉眼盯著小女人。她也瞅了他一下,而後,微仰美顏,將手裏的保溫杯捧向夏初晨。“你要茶嗎?這是我泡的——”


    夏初晨原本鐵青的臉色倏然煥亮。“謝謝你,綺璐。”俊顏綻放笑容,虔誠地,接取心儀女性遞來的物品。


    就算是毒藥,他也會把它飲下!


    鬆亞傑低沉一笑。佟綺璐回眸對著他,她那柔美眼眸一個靈動,神秘了起來。


    他說:“在想什麽?”


    她沒說話,凝視著他。他又一個斜揚唇角的笑,移開視線,專注在計算機上,一手拿起雜糧麵包,一口一口吃完。


    “綺璐,謝謝你,這茶很好喝。”夏初晨的嗓音再起。


    佟綺璐這才露出唯美笑容,恬靜的眼神流眄兩個男人,她想起安平學姐昨晚講的海戰故事。


    三十分鍾後,夏初晨操縱著新潛艇下水,鬆亞傑沒坐在副駕駛座,和佟綺璐坐在弧形後座。鬆亞傑完全沒要佟綺璐做什麽,花佛這趟采集是特地帶她來度假,昨晚一個甜蜜夜,今早一起在甲板聽了鯨魚唱歌,他吃光她做的三明治。現在,他們一起處身於一個夢幻大泡泡中,他抓著她手,問她緊不緊張,這潛艇僅可在海底待六小時,所以他們得用傳統方式放鐵籠漁網輔助生物采樣。


    新潛艇在下降,先是藍,再來是深藍,之後一片暗黑,傳訊係統間間斷斷有上頭學長報坐標的聲音。


    “請求著陸,給我指示。”夏初晨回報著。


    “坐標確定,以下,聽取亞傑命令即可。完畢。”大學長居之樣不管事了。


    “準許著陸,開啟照明。”鬆亞傑嗓音響起。


    燈光乍現,新潛艇在荊棘海下一千尺的雪白地著陸,五盞探照燈掃亮周遭環境,不知名生物圍著一個隆起處竄遊。


    鬆亞傑說:“就是那裏——”


    有氣泡的地方,長著大叢大叢奇怪東西,像植物,他說是管蟲,冷泉生態中被發現最多的生物。


    “杜老師近幾年就是在研究這些……”夏初晨看見了那半冰半氣從海底岩石冒出的冷泉,想起杜罄曾跟祖父提過未來合作開發新能源的可能性,祖父因此先捐了研究船讚助他。


    “可以開始采樣了,初晨學弟。”鬆亞傑翻起手邊的筆記本,連續下指示。


    幾個小時後,他們完成水下工作,關閉探照係統,在漆黑中,啟動上升,將返水麵。


    “我什麽都不用做嗎?”潛艇像電梯無聲緩爬,四周一片墨暗。佟綺璐飽覽了冷泉奧秘,什麽也沒幫上忙。


    “當作見習嗯。”鬆亞傑這語調,在海裏,探底似的溫柔。


    沒有盡頭,像在飛翔,海平麵成了遙不可及的天空,發光生物浮遊而過。他說是水母。她循聲微挪臉龐,頰畔擦過他的唇,她看不見他的表情——潛艇裏唯有儀表板若星的微弱光點——他似乎在笑,潔白的牙齒在黑暗中一閃,沒多久,她感覺他的氣息俯近,她對著他的眼睛時,他已吻住她的唇。小心翼翼地探吻,好像他並沒吻過她,好像她很脆弱,他怕弄傷她。在謐靜之中,他的手撫著她胸乳。下艙艇前,她脫掉了風衣和製服外套,他說新潛艇熱似夏,他甚至隻穿一件短了恤。她的手抓著他的肘臂,搖搖頭——前方傳來夏初晨的請示聲——他依然解開她的鈕扣,將手伸入她衣衫裏,她抽了一聲氣,身體竟因刺激而泛潮。


    “出水請求——”海水漸轉深藍、紫藍、靛藍,夏初晨的嗓音如同早上她艙房外的拍門響。


    他毫不理會,臉幾乎埋進她雙ru間。她抑著呼吸,怕一出聲,就是媚人的呻吟。他將手指放進她嘴裏,她咬痛他,他才懶笑罷手,卻遲遲不回應夏初晨,再次俯首吻她。


    就在這時,夏初晨徹底失了耐性,回過頭,吼道:“出水……”嗓音猛頓,他瞠目,眼簾裏爍映男人激吻女人的倒影。


    “準許出水,回報母船鋼纜吊掛。”鬆亞傑不慌不忙地出聲,結束長吻,整理好佟綺璐,瞥了夏初晨一眼。“專心操縱。”此刻帶笑的表情教人感覺傲慢。


    ……下水後,不準有任何生理問題……


    王八蛋!damnit!夏初晨火氣上頂,回過心神,一連串動作。潛艇急升,速度很快。


    “下麵在幹麽?”母船監控係統察覺異樣。“亞傑!”大學長居之樣的嗓音重現。“亞傑!聽到請回答——”


    “出水準備。”鬆亞傑平聲靜氣回複。“吊掛鋼纜待命——”


    “你們速度太快了!”居之樣明顯慍怒。


    “是順暢無阻。”鬆亞傑答道。“初晨學弟駕駛技術了得!”才回報完畢,新潛艇唰地衝破水麵。


    “搞什麽?!”居之樣應該是看到了。


    母船上,趁著等待的時間,在各層甲板悠閑釣魚的家夥全跳了起來,睜大眼盯著同一個方位——船頭海麵那個劇烈搖蕩的框架圓球。


    “怎麽這麽快?”


    “魚群都被嚇跑了!”


    “簡直像海底火山噴爆!”


    “要是有船經過,鐵定出意外……這個富豪少爺在搞什麽?”


    一幹人還在傻眼,又見夏初晨開艙門,爬上球頂,啪地跳入水中,濺起挾帶薄脆水晶的海水。


    “靠!那家夥發什麽神經?”有人叫道。


    夏初晨浮出海麵,奮力、憤怒地遊向母船。


    居之樣衝出五樓瞭望控製室,一麵下樓一麵高喊:“放救生艇!”鬆亞傑那家夥不知道幹了什麽,搞得富豪少爺跳冰海?!


    “放救生艇!第二組人員啟動機械吊臂,回收潛艇!”命令才下達,天空突來達達地螺旋槳聲響。


    所有人尚未來得及開始行動,一架不知打哪兒來的直升機,以極高超的技術降落在飛行甲板。


    簡直像無預警的空襲!


    定之樣定在四樓通行飛行甲板的樓梯未段,一臉莫名其妙帶怒色,辨識從直升機下來的男人。


    “少爺的管家來了!”有人揭曉答案。“是那個冷麵管家啦!”這話好像在說大事不妙,富豪少爺還泡在冰海中!


    “之樣學長,快想想辦法……”膽小的家夥竊竊私語。


    “羅爾卡……”大學長什麽辦法都還沒提出,富豪少爺以令人想象不到的矯捷身手爬著船頭緊急救難繩梯上來了。


    羅爾卡見到一身荊棘海冰寒氣籠罩的夏初晨,沉著眸。“你沒告訴我你要上這門課……”


    “我跟你回去。”夏初晨打斷管家,看都沒看一船戴白色貝雷帽的家夥,徑直登上直升機。


    救生艇沒用上,機械吊臂吊回新潛艇時,陽光親射在大玻璃球的色澤是七彩的。


    近乎順利地——結束了采集,在飄漫細雪薄霧的午後,研究船返航,幹部們去向杜老師交差報告。


    佟綺璐坐在行政中心一樓大廳臨窗的雙人沙發。長尾青鳥飛來飛去,停棲在天花板燭台式鍛鐵吊燈上。佟綺璐將眸光從鳥兒身上挪開,偏移臉龐麵窗,視線邁過青羽廣場,望著對街廣場的天馬雕像噴水池,那是著名的旅店“等待太陽”——夏初晨祖父經營的。


    莫威廉和韋安平計劃在那兒舉辦結婚派對,這應該是采集後的重要事之一。韋安平本想透過夏初晨訂最好的場地,未料夏初晨沒走完采集行程,韋安平沒機會跟他提,回來更和莫威廉陷入冷戰,不知他們的婚禮會否如期舉行?


    “綺璐……”韋安平出電梯,踩過織滿細碎小青羽的駝色地毯,直接走向佟綺璐。“我們回宿舍。”她拉起佟綺璐。


    “安平學姐,亞傑要我在這兒等他……”


    “別管他了!”韋安平語氣強烈,嬌怒地道:“他們幾個不知道做了什麽惡劣事,害得初晨學弟要辦退學,我都還沒跟他打好關係套好交情,他們就想把他弄走,這些男人真是可惡到底!杜老師正在教訓他們,我們先回去……”


    “安平!”韋安平下樓沒多久,莫威廉也追了下來。“今晚不是要分析片子,你有時間回宿舍嗎?”他長腿大步行來,拉走韋安平。“跟我回研究室……”


    “放開我!”韋安平生氣地甩手。


    莫威廉二話不說把她扛上肩,不理會她嬌吼,進入剛好開門的電梯。同時,另一個人從電梯出來,看戲般地挑唇回眸,直到門關上,聽不見女人瞎鬧的叫聲,他一臉意猶未盡地走過來。


    “他們明天就會和好了。”鬆亞傑靠近佟綺璐落坐的雙人沙發。


    佟綺璐靜望著他。他似乎不打算坐下,長尾青鳥飛降在他肩上,他挑了一下眉,乜斜眼瞅它,轉折語氣說——


    “原來你在這兒,罄爸到處找不到你——”


    “初晨要辦退學是真的嗎?”佟綺璐問。總在那麽一、兩秒——


    鬆亞傑這次被她打斷,腦海浮起她給夏初晨熱奶茶的情景。他沉合一下雙眼,肩上的鳥兒拍了拍翅。他沒答她的問題,大掌牽她站起,說:“外頭下著雪,我叫車送你回宿舍。你第一次出海采集,也夠累了,回去早點休息。”


    佟綺璐低垂臉龐,美眸瞅凝他緊握她的手,跟著他的腳步走到青羽廣場。


    他把她送上一部他那日開到外堡接她的吉普車,交代開車的學員幾句話,沒對她道再見,即轉身回組織行政中心。


    到了紅色城堡,佟綺璐一個人下車,行過橋堡、外堡,穿越碉樓,於堡內廣場遇見夏初晨。


    夏初晨站在野玫瑰叢裏,望著女寢,細雪摻融在他發裏,寒氣逼近頭皮,冷得教他萬分清醒。


    “初晨……”


    以致女人叫喚他時,他知道不是夢。回過頭,他對她說:“別過來,綺璐——”


    佟綺璐停住腳,碉樓外廊的遮簷阻擋白雪落在她身上。她說:“初晨,你不在這兒上課了嗎?”


    夏初晨沉默一陣,道:“抑歉,綺璐,我那天太衝動,是否造成你的困擾?”


    佟綺璐搖首。下雪的天空彌漫著霧彩,嫋嫋如煙。


    夏初晨微笑,轉開與她蒙朧對望的視線,又朝女寢看著。“綺璐,你覺得這一大片亂長的野玫瑰是男性,還是女性?”他提了一個奇怪問題。


    佟綺璐這會兒踩下步伐,離開碉樓外廊,走近夏初晨。她沒回答他的問題,無聲無息地站在他旁邊,就像這些野玫瑰一樣安靜。


    他卻說:“這些花肯定是男性——野蠻、沒規矩、亂攀纏——一徑往女寢竄長,歪雜的根莖堵塞了水管……”


    昨晚,有個女學員跑到隻剩夏初晨一人的男寢求救,說女寢的供水又停了。紳士訓練使然,夏初晨二話不說去了女寢查看。女寢的供水忽流忽停,不單純。他直接聯絡祖父旅店的維修工程部門人員,叫他們帶精密探測儀器過來,找出了真正的原因。


    今早,他聽說海洋研究船要返航了,他決定在離開之前,要將這片野玫瑰連根帶莖鏟除幹淨,讓女寢不再用水受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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