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點點頭:「不敢就好,你剛說什麽?」


    那美人雖心中懼怕,卻仍道:「大當家莫信這庸醫胡說,常言道十指連心,這手指頭若紮一下都疼的鑽心,更何況正隻腳了,若切掉隻怕傑少爺的命也沒了。」


    大當家瞥了眼棠梨目光閃了閃:「不是你說,不是你說嶽州出了個葉神醫,醫術高明,曾治好過被豬婆龍咬傷的漁民,怎麽人請來了,你又說是庸醫?」


    聽了這話,棠梨哪還有不明白的,自己之所以被綁到這個賊窩來,的確是這美人使得壞,她搜腸刮肚的想了又想,也未想出怎麽跟這美人結了怨,真是連麵都沒見過。


    美人大約未想到大當家如此直白的揭破此事,眼中閃過慌亂,不過心理素質極佳,不過一瞬便恢複過來:「奴家也是聽別人說的,加之外頭都說葉神醫醫術高明,奴家便信了實,眼見大當家為傑少爺的傷著急,奴家才說出來,想著若請了來,治好了傑少爺也免得大當家日夜難寐,怎知外頭竟是訛傳,如此庸醫,豈非害了傑少爺。」


    這幾句話說的很是溫柔,加之那眼裏的情意,活脫脫一個雖郎心如鐵卻芳心暗許的癡情解語花,順道又給自己使了個絆子,棠梨在心裏不覺讚歎,這演技都能拿獎了。


    可惜這位大當家卻不為所動,仍是先頭那般麵無表情,皺著眉看向棠梨:「 你怎麽說?」


    棠梨:「令弟的傷口已然感染發黑,唯有切掉方能保住性命,若由在下來治,便隻有此法,若大當家不信,可另請高明,隻不過大當家得快些,以令弟如今的傷勢,至多還能拖一日。」


    一日?大當家臉色陰沉的盯了棠梨半晌道:「你可知這是何處,我是何人?」


    棠梨點頭:「在下是大夫,大夫隻管診病,至於旁的跟在下無關。」


    大當家:「小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的命我看的比我的命還重,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嗎?」


    棠梨點頭:「隻要切掉這隻腳,就能保住命。」


    大當家:「可會很疼?」說完大約自己都覺荒唐,搖搖頭:「隻能保住命便好。」


    棠梨倒不覺的什麽,這才是家人,真心實意的擔心,跟那美人的虛情假意的話語相比,這樣的親情更真實,也更動人。


    棠梨:「大當家放心,我這裏備有麻沸散,隻要灌下去,便會沉睡,莫說切掉一隻腳,就是把整條腿都切了,也不會知道,不過之後醒過來的確有些難熬。」


    大當家明白棠梨的意思,是說之後雖然疼,可跟命比起來,這點兒疼也不算什麽了,自己就這一個親人,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小傑。


    想到此下定決定道:「那舍弟就有勞葉神醫了,想來葉神醫需要幫手,我這就去找兩個機靈利落的小子過來。」說著便要出去找人。


    棠梨卻道:「且慢。」


    大當家站住回身:「葉大夫還需什麽?」


    棠梨:「不需什麽東西,是想跟大當家說,這切一隻腳非同小可,需格外謹慎,男子雖有力氣到底心粗,不如女子細致。」說著若有若無瞥了眼旁邊的美人。


    那美人仿佛明白了什麽,臉上都沒了人色,棠梨暗道你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你給我使絆子,那我也得回敬一下,這有來有去的才有意思不是。


    大當家自然明白棠梨的意思指了指那美人:「你聽葉神醫的吩咐 ,若有違逆仔細你的命。」


    那美人一百個不樂意,卻不敢拒絕隻得道了聲:「是。」餘光卻瞪向棠梨。


    棠梨衝她眨眨眼,心道,你瞪我也沒用,老娘今兒教你個乖兒,不管什麽時候,大夫都是不能得罪的。


    棠梨衝她招招手,指了指那腐爛發黑的腳:「一回兒我切的時候你扶著他的腳。」


    那美人雖心中不願,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得點頭應著,卻見棠梨從藥箱子裏拿出一個小鋸來,在傑少爺的腳上比劃,然後拿出筆畫了個圈,點了點:「扶這兒。」


    看見那把鋸子,美人臉色就成了灰白的,渾身忍不住發抖:「你不說切嗎,怎麽用鋸。」


    棠梨:「這腳上可都是骨頭,什麽刀能切的動,自然的用鋸子才行,扶好了,別抖……」


    旁邊的婆子忍不住道:「葉神醫你剛說的那個麻沸散好像還未用。」


    棠梨:「哦,你不說我都忘了。」放下鋸從藥箱子裏翻出一個藥包來遞給那婆子:「用開水衝調。」


    那婆子忙接過去了,不大會兒功夫端了個小碗過來,裏麵是褐色的藥湯,大當家湊過去聞了聞並沒什麽藥味,不禁有些懷疑:「這是麻沸散,怎麽一點兒味道都沒有。」


    棠梨點頭:「這是我自製的,雖無色無味,效果卻極好,你們給他灌下去吧。」


    那婆子下意識看向大當家,這位葉神醫瞧著可不大靠譜,大當家不發話,哪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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