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還有甘草呢,剛才問了那個婆子,那婆子說隻有自己,並無旁人,可見甘草並未一起綁來,這些水寇殺人不眨眼,若怕甘草報信,說不準便殺人滅口了。


    想到此,棠梨心中更加擔憂,正在此時,忽聽嘩啦的聲響,鐵柵欄門開了,棠梨微微眯眼,才看清來人,不禁道:「大當家深夜來此有何賜教?」


    大當家:「這水寨有三位當家,除了我還有二當家三當家,以他們的行事作風,必不會放過你,如今他們在外辦事尚未回來,我已令人備下小船,可連夜送你回嶽州。」


    棠梨:「大當家此舉是因令弟的傷嗎。」


    大當家:「若無葉大夫妙手回春,小傑隻怕性命不保,我唐荊山雖是個大老粗,卻也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


    棠梨:「大當家果真是明理之人,不過大當家如此明白之人,為何會留在這裏,大當家便不為自己打算,可令弟呢,難道大當家也想讓令弟在這水寨之中待一輩子嗎,更何況,說句不怕大當家惱火的話,即便大當家如此打算,可這水寨能長久嗎,且這些年水寇屢屢作亂,殺燒搶掠,惡行罄竹難書,大當家以為朝廷還能隱忍多久,一旦朝廷下決心清繳,就憑這些烏合之眾可能抵得住朝廷的精兵悍將嗎,到了那時大當家又如何自處。」


    大當家沉默良久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棠梨:「大當家何出此言?莫非忘了在下是大夫。」


    大當家:「 你醫術高明不假,但女子之中有你這般膽識的不多,有你這樣見識的更是少之又少,一個隻知醫病的大夫想來說不出這番話來,即便你是大夫,但也必然大有來頭。」


    棠梨失笑:「在下隻是被大當家愛弟之心所感,想勸勸大當家罷了,且古人雲,父母之愛子當為之計深遠,大當家對令弟的拳拳之心隻怕更勝父母,如此,自當為以後謀算,即便不想他蟾宮折桂光宗耀祖,想必也希望他平安和樂才是。」


    大當家臉色微暗:「葉大夫可是跟我說笑話不成,小傑的腳沒了,便能保住性命,也成了瘸子,一個瘸子如何能蟾宮折桂光宗耀祖。」


    「令弟的腳……」棠梨剛要再勸,卻聽外頭一個低低的聲音道:「大當家,遠遠瞧著像是二當家三當家的船回來了。」


    大當家:「知道了。」看向棠梨:「你再不走就走不了,若落在他們二人手中可沒你的好果子。」


    棠梨自是知道他的意思,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別管人家的閑事了,快步走了出去,跟著唐荊山行到湖邊,果然有一小船等在哪兒。


    棠梨跳了上去,衝岸上的唐荊山拱了拱手:「在下的話雖算不得金玉良言,卻是出於真心,大當家不妨斟酌一二,再有今日大當家的救命之恩,來日定當回報。」


    唐荊山:「你已為小傑治了傷,並不欠我什麽,且,此番放你回去也並非為了你,而是為了這水寨的兄弟們。」


    棠梨愣了愣:「大當家這是何意?」


    唐荊山:「齊王的威名我大梁何人不知,若動了你隻怕不用等日後,立時便是滅頂之災。」


    棠梨愕然, 鬧了半天這大當家是被那個青蓮誘導誤會自己跟齊王的關係了,自己也不過就是給齊王治過病罷了,就算知道自己被這些水寇綁了,難道還能衝冠一怒為了自己,把這些水寇的老窩端了不成。


    先別說他會不會如此,便真有這樣的心,隻怕也沒這樣的能力,這些水寇所盤踞的水域地形極其複雜,若沒有熟知地形的向導,根本就找不到地兒。


    正因如此,這些水寇才能在嶽州橫行十數年之久。


    不等棠梨再說什麽,船已經劃了出去,飛快拐過幾個山壁,便再也望不見那水寨了,棠梨本來還想記一下地形,可正是深夜,即便明月當空,也什麽都看不清,更遑論記了,棠梨隻覺小船動遊西晃的,一會兒過個山壁,一會兒好像又繞了水灣,淺灘,晃得她暈頭轉向,別說記了,連站都站不穩,隻得扶著船幫,盡量壓住那一陣一陣上湧的惡心。


    她竟然暈船了,棠梨正覺難過,那個婆子端著一碗水過來道:「葉大夫喝口水吧。」


    那婆子便是白日裏在小傑帳篷裏見過的那個,人還算和氣,唐荊山既派了她來,必是信得過的,且她若要害自己,也不會等到這會兒了。


    即便如此,棠梨還是存了小心,先是抿了一小口,棠梨隻想著或許這碗水裏下了藥,便未發現那婆子手中的帕子,棠梨剛抿了一口水,那帕子便捂了過來,那婆子身手極快,加之棠梨並未防備,自然著了道。


    不說棠梨這邊兒被帕子迷暈,且說嶽州城內今日已是風聲鶴唳,本來綁架棠梨這事兒大當家做的相當周全,棠梨是大夫常出外看診,且有時住在葉府有時家去,兩邊都已習慣,若不見棠梨便隻當她回了家裏或是葉府,也不會往別處想。


    加之棠梨身邊也有人跟著,也想不到會被綁架,偏偏今兒去常府看診,因離的近,隻帶了一個甘草,誰知就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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