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費心算計,本來萬無一失,卻漏算了自打在京城便喜歡夜探深閨的宵小之徒。


    齊王殿下這幾日巡視水寨大營,便不得閑去尋棠梨,可數日不見心裏著實有些想念,而齊王又熟知棠梨的性子,都說自己是個冷心冷性的,可自己這冷性冷性的偏偏遇上個沒心沒肺的丫頭,指望著她來尋自己,想都別想。


    便自己去找她,怕也要撲空的,這沒心沒肺的丫頭竟是比自己這個堂堂齊王還要忙上幾分,成天不是在老君觀做堂義診便是出診,一刻都不得閑。


    若想見她隻能是夜裏,齊王並不覺自己這般夜探人家姑娘的閨房,有何不妥,既無不妥自然便身體力行了。


    問了韓鬆知道今日並不是去老君觀坐診的日子,便知棠梨必是住在了葉府,一個縱身便出了觀潮閣,躥房越脊往葉府去了。


    輕車熟路的便到了棠梨住的小院,往小院對麵的屋脊上一坐,從荷包裏摸出一顆金瓜子正要往下麵的窗子擲,卻發現那窗子漆黑一片未燃燈火。


    齊王便覺不對,她喜歡夜裏看書,這個時辰是不會睡的,莫非不在葉府,齊王叫了韓鬆過來:「她今日可是回竹山縣了。」


    韓鬆搖頭:「今兒去常府看診,昨兒棠姑娘便搬到了葉府,城門口一直有人守著,未見棠姑娘出城。」


    韓鬆做事極為妥帖,況嶽州城門一直有人值守,既未見棠梨出城,便說明她仍在嶽州城,若未出城,這般時候卻不在葉府,那麽定是出了事。


    想到此,齊王臉色陰沉,莫非真有人膽大包天,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那丫頭:「給我查,她今日去過那裏,見過什麽人,不可有絲毫遺漏。」


    韓鬆也知出了大事,那棠姑娘如今可是主子的心尖子,真要有個閃失,誰擔待的起,心裏也著實奇怪,這人好端端的在嶽州城,怎麽就沒了。


    不大會兒功夫回來道:「主子,查清楚了,棠姑娘今兒去了常府,給常府的小公子複診,晌午時常榮在府中擺了宴席。」


    齊王皺了皺眉:「席間可還有什麽人?」


    韓鬆:「據常府的管家說,常榮不知從哪兒掃聽得棠姑娘喜歡聽琴,便尋了善琴藝之人在席間湊趣,棠姑娘也隻是聽了一個曲子便告辭出了常府,之後便不知去向。」


    齊王:「那善琴藝的是什麽人?」


    韓鬆:「是青蓮閣的琴師,常榮特意花費重金請過來的,對了,還有一事,值守在城門的侍衛說,大約午時過了,有一輛青蓮閣的馬車出了城,半個時辰後便返回了。」


    看起來此事跟那青蓮閣的琴師脫不開幹係,吩咐去青蓮閣拿人。


    青蓮閣的琴師哪知自己一時貪財幫了青蓮一回,卻惹上了齊王殿下,被韓鬆提留進來,嚇得麵無人色一個勁兒直哆嗦,跟打擺子似的,進來噗通跪在地上:「奴,奴婢叩,叩見殿下。」


    齊王根本看都不看下麵的人,冷聲道:「她在哪兒?」


    那琴師:「殿,殿下若,若是問,問那位葉大夫,可,可不幹奴家的事,是,是青,青蓮,她,她給了奴婢一百兩 ,兩銀子,讓奴婢幫忙把,把,葉大夫弄出城,城外的湖邊兒上有船等,等著,奴,奴家,送了人上,上船,就,就回來了,不,不知,那船去了哪,哪兒……」說到這兒卻被齊王的目光一掃,嚇得魂兒都沒了忙又道:「不,不過,青,青蓮,前,前幾日忽然就不見了,先,先開頭都說是被,水寇綁了,後來沒幾日,來,來了個男人,拿大銀子給青蓮贖了身子,姐,姐妹們都說那,那男人是北邊的富商,青,青蓮交了好運,給那,男人當填房去了。」


    填房?隻怕是壓寨夫人吧,這些水寇在嶽州橫行多年,綁個青樓女子回去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可他們萬不該動自己的人。


    齊王冷聲道:「拿本王的手令去水軍大營調兵,隨本王下湖剿寇。」


    韓鬆:「是。」轉身去了。


    不過片刻便驚動了整個嶽州城,葉全豐得了消息,匆匆趕到的時候,水軍已經齊齊集結在嶽州城外,隻等齊王令下便直奔賊巢。


    葉全豐心道,這齊王殿下熟讀兵法善韜略,更曾親入南燕平叛,立下赫赫戰功,絕非莽撞之人啊,今兒是怎麽了,這嶽州的水寇可不是說剿就能剿的。


    這些水寇盤踞嶽州十數載之久,所仰仗的便是地形,他們所藏身的那處老巢,周圍,山壁雲集,暗礁叢生,被當地的漁民稱為鬼蜮,若非熟悉哪裏的地形,貿然前往必是有去無回。


    葉全豐剛到營外正好碰上嶽州按察使宋良成,宋良成等的正是葉全豐,見他來了,急忙迎了上來拱手:「葉大人可算來了,雖這些水寇作惡多端,可如今時機尚未成熟,不可輕舉妄動。」


    葉全豐點點頭:「我也正是為此而來,隻是殿下冷靜睿智更精於兵法,怎會如此,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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