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你掀!我也不賣了,我們一起喝西北風!吃不上飯了我就拿刀先把你片了下鍋我跟你說!”  油條大嬸今天情緒格外激動,舉起刀來揮舞。  場麵有點危險,吃瓜群眾都退後了半步,露出了剛好走到近前的劉奶奶。  劉奶奶今天也扛著裝菜的麻袋,走到這兒時習慣性地勸了兩句:“桂芬啊……日子好好過啊……能不動手的別動手……”  可頂上不知道誰家的空調突然漏了幾滴水,剛好滴在炸油條的油鍋裏。熱油濺出來,蹦了幾滴到油條大嬸的胳膊上,她誒呀一聲一哆嗦,手裏的刀直直往下掉——  “劉奶奶!”鬱久看得不清晰,但經不住刀刃反光特別明顯,那刀掉的位置不妙,估計會劃到劉奶奶的腿!他急得整個人都差點栽出去,卻沒想到有個人閃電般出手,將那把刀穩穩地抓在了手裏。  “搞啥?多危險呐!大街上舞刀弄槍的,多不文明!”  來人高個兒,平頭,除了皮膚微黑,別的都長得很正,是個俊朗的小夥兒。他穿著黑色運動外套,斜挎了個超級大包,把閃著銀光的刀好好擱在了案板上後原地轉了一圈,摸了摸腦袋。  鬱久興奮大喊:“樓小川!!”  黑外套循聲望去,咧嘴笑出了八顆牙:“小久!!別掉下來了縮回去!”  鬱久胡亂擼了一把頭發衝下樓去,和樓小川一起把驚魂未定的劉奶奶扶上了樓,麻袋也扛了上去。  關起門來,樓小川一把把鬱久抱起來:“久兒啊!!我掂掂——咋還瘦了呢?”  鬱久給了他一拳讓人放下來,臉蛋兒紅撲撲地:“沒瘦,我稱了呢!”  樓小川傻乎乎地又把人三百六十度正過來翻過去的看,確定對方沒有缺胳膊少腿的,才放下心來,把帶的大包打開。  “來!看哥給你帶了啥!”  “啥啊?”鬱久湊過去,看樓小川一樣樣的往外拿。  “我媽過年醃的醬菜、你愛吃的那個怪老頭做的炒米糖、我一個兄弟自己做的牛肉絲,還有這個這個那個那個……”兩人一樣樣地翻,一樣樣的嚐,很快把鬱久這麽個小地方鋪滿了。  “蛋卷呢?”鬱久嘴裏咬著炒米糖,問樓小川。他最喜歡吃的一種裹海苔和肉鬆碎的鹹蛋卷,老家一個街坊做這個生意,以往樓小川必給他帶的。  樓小川頓了一下:“春嬸兒沒熬到過年,癌症走了。”  “啊……”鬱久嘴停下了,兩人一時沒了胃口。  樓小川很快反應過來,從褲兜裏掏了半天,掏了個小塑封袋出來,裏頭有根紅色的橡皮筋。  “這個給你。我們網吧門口的小賣部進了批貨,我看這個皮筋上有個小星星,還蠻可愛的,就挑了個粘得最好的拿了。”  鬱久接過來,那是個金色的小星星,上麵粘著些假鑽,對著光一閃一閃的,很可愛。  “謝謝川哥!”  看鬱久又笑了,樓小川也跟著憨厚地笑起來,把鬱久撥弄正了,讓他蹲下來,給他紮頭發。  “你這頭發也不是個事兒,又不能剪太短,還不能留太長,要不咱也去弄個離子燙燙一下,給你搞得‘絲般順滑’。”  他一邊瞎說八道一邊給鬱久攏頭發,剛紮了一道,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冷冽的嗬斥——  “誰?”第14章   鬱久背對著門,但聽聲音也聽出來,不顧頭發散著就跳了起來:“藺先生!你怎麽親自來了!”  藺從安表情不太好:“我不能來?”  “沒有沒有!”鬱久連忙搖頭,一把扯過一頭霧水的樓小川:“藺先生,這個就是我上次說的,要來看我的朋友!”  藺從安嗯了一聲,眼睛一直盯著樓小川手上的皮筋。  樓小川這才反應過來,皺起眉道:“你就是那個老板?”  鬱久把橡皮筋搶過去,自己把小揪揪綁好,一邊還踢了樓小川一腳:“好好叫藺先生!不許沒禮貌!”  樓小川:“…………”  他委屈地叫起來:“我怎麽沒禮貌了!我就問了一句!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他眼睜睜看著鬱久蹦跳到那個藺先生身邊,高大的男人和他十分相稱,論相貌實在天造地設。  男人還抬手,摸了一把鬱久的頭。  鬱久……鬱久很開心的樣子,笑成了個傻子。  樓小川心累:“……要搬家是吧,我來幫你。”  鬱久的東西不多,全都收拾起來也就塞了一個行李箱。臉盆牙刷這些生活用品,因為藺從安說不用拿,鬱久就全部送給鄰居劉奶奶了。  反倒是樓小川裝吃的的大包,又重又占地方。  劉奶奶得知他要搬走,又高興又不舍,叮囑了半個小時安全問題以後,又給他們一人塞了一塑料袋的新鮮黃瓜。  樓小川到底混過社會,一眼就看出了藺從安的車價值不菲。  他隻聽鬱久說對象有錢,卻不知道藺從安是怎麽個有錢法。  看到車子,他明白了一部分。等他看到房子,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富人區中心,位置最好的高檔別墅,這不是一個“有錢的小老板”,這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真富豪”。  可惜鬱久沒告訴他藺家老宅的那個大莊園……不然樓小川可能會懷疑自己的三觀。  因為沒什麽東西,除了司機給開車外,其他人就被打發走了。  藺從安和鬱久一人一個行李箱,心情不錯地拉到門口。  雖然藺先生不太說話,但樓小川是個話癆,鬱久跟他也很久沒見了,聊天聊地的,藺從安在一邊聽著,也不覺得不自在。  歡樂的氣氛終止在藺從安家門口。  那兒卻站了個不合時宜的人——那個烈焰紅唇女秘書。  女人的口紅視心情而定,今天的女秘書沒有那麽熱烈,而是塗了個略顯蒼白的裸色,化了個直男看不出的憔悴妝,楚楚可憐地對藺從安喊道:“藺總,我叔父的錯,您為什麽要歸到我身上呢?我什麽也沒做呀!”  樓小川擰眉,湊到鬱久耳邊問他這又是誰?  鬱久也湊過去回道:“不好好工作,被藺總辭退的下崗工人。”  樓小川了然的點點頭。  女秘書那天刁難了鬱久一句,當時藺從安沒發落她,但第二天就把她辭退了。  她叔父,也就是那個和藺從安不同派係的董事,到女秘書家大發雷霆,女秘書這才知道,那個穿著不起眼t恤的男人竟然是藺總新晉的愛人。  這事兒才剛在家族內部公布,叔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回來怪她沒有打聽好消息,無能至極。  女秘書丟了工作,卻不想坐以待斃,得到叔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的幫助後,才能等在了藺從安家門口。  藺從安不想給她麵子,正想一個電話叫保安,就被鬱久攔住了。  “那你想怎麽樣呢?”鬱久問。  “我……”女秘書一下愣住了,她說她想恢複原職,但藺從安肯嗎?“我隻想向藺總道歉,我那天一時鬼迷心竅……”  “不用。”藺從安打斷她:“我辭退你是因為你的工作能力不行。我隻問你一句,今天是你叔父讓你來的嗎?”  小區的安保措施非常好,藺從安也不會讓隨便一個無名小卒知道他家的地址。  能精準站在他家門口,說沒有人在背後攛掇,藺從安都不信。  看來有一幫人,就算他公布了婚訊,依然沒有死心。  女秘書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但藺從安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打開門,示意鬱久和樓小川先進去,然後對女秘書說:“你也來看看吧。”  鬱久剛來,藺從安怕他不適應,讓保姆阿姨回去了,大別墅裏隻有他們四個。  無視掉尷尬的女人,藺從安他們幫鬱久收拾完東西,看看各處沒有錯漏了,才重新聚到客廳裏。  女秘書臉色很難看了。  她聽叔父說,藺從安的領地意識極強,保姆都不住家。小時候長到能住校以後就不在父母家過夜。他自己的房間陳設更是不能被亂動,傳說中已經到了誰動誰死的地步。  但現在,他把這個好運嫁入豪門的男人安排得妥妥當當,哪有半點遷就和不得已的樣子。  藺從安見收拾好了,拍了拍鬱久的肩膀:“還有一個地方。”  “什麽?”鬱久好奇。  “給你準備的,禮物。”  藺從安帶鬱久進到書房,鬱久這才注意到書房裏麵還有一扇門。  他心裏怦怦跳,走過去推開——  一台嶄新漂亮的施坦威停在房間正中央。  那是一台音樂會鋼琴,比他們琴行裏的任何一款都要大,有氣勢。寬敞的房間牆壁上鋪著厚厚的吸音材料,落地窗前的白紗簾被風吹起。  這裏就像任何一個影視劇裏,天堂一樣的畫麵。  鬱久站在那裏,手發抖,眼睛都紅了。  樓小川見狀,歎了一口氣,把呆若木雞的女秘書拽出房門,留那兩個人在房間裏。  鬱久啞著嗓子問道:“……你……特地買的?”  藺從安見他眼淚洶湧,心中微微酸疼:“你不是喜歡嗎?”  鬱久怎麽能不喜歡呢?他太喜歡了,喜歡到惶恐。他做夢都想要這樣的房間,這樣的琴。  鬱久蹲下來,哭得心髒抽著疼。  藺從安不知道怎麽安慰,也沒想到鬱久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隻能跟著蹲下來,伸手幫他抹了一把臉,把人塞進懷裏。  “別哭了。”  花園裏頭,樓小川蹲在地上抽煙。  女秘書被他揪著後領拽出來,衣服都被扯變形了,但是……敢怒不敢言。  樓小川漫不經心道:“說說吧,你們這老板,什麽情況?”  “……藺總嗎?藺總是我們藺氏集團的董事長兼ceo,身家,身家多少也有個幾百億吧?”她戰戰兢兢地回答。  樓小川嘶了一聲:“那他怎麽就看上我們小久了呢?”  女秘書比他更想知道,內心瘋狂尖叫:“誰知道藺總怎麽想的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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