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剛招來鬱久那會兒,成叔歎息:“你也來我們這兒大半年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那時候呢。你麵兒嫩,我看到你身份證之前都以為你才二十出頭。那時候店裏真沒想過專門弄個鋼琴師,但你上來彈了個愛之夢……那是真好聽啊。我當時不顧老顧的反對,直接就拍板要你了。老師你當不了,但你那琴能彈到人心裏去…………一晃這麽久過去了,你也該出頭了。” 成叔拍拍他的肩膀:“你複賽拿個好成績,成叔給你發獎金!去吧。” 鬱久乖巧點頭,出門時差點跟牛老師撞個正著。第19章 鬱久褲子口袋淺,被牛老師這麽一撞,早上藺從安給他塞的鐵盒糖果掉在了地上。鬱久連忙彎下腰去撿,又把牛老師擠得後退了兩步。 她驚叫一聲,抬手捂住自己的胸部,臉上滿是控訴,好像鬱久要非禮她似的。 鬱久有一瞬間的無語,心想你長得還沒有藺先生十分之一好看,我對你真是半點意思都沒有。 但他還是禮貌地說了聲抱歉,就打算繞過她下樓去。 “等等!”牛老師皺著眉:“你手裏拿的什麽?” 鬱久反了一下手裏的鐵盒,奇怪地看她一眼:“糖啊,怎麽了?” 牛老師火眼金睛,皺著眉問:“長得有點像嘉雲糖,但好像不是那個字?”說著,她見鬱久把糖迅速塞回了褲兜,頓時笑了:“喲,買個糖還要買山寨,最近那麽窮啊?但我覺著吧,三無產品吃了到底不好,沒錢裝什麽逼啊,非要假裝弄個進口糖……還不如去超市稱點兒大白兔算了唄?” 鬱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糖是什麽牌子,更懶得反駁牛老師,便無視她想下樓,誰知道踩著恨天高的女人還故意往他身前擋:“哎,就說說你還生氣了?啥味道,給我個嚐嚐唄?” 鬱久不笑了:“這不是山寨,是我愛人拿給我的,不想送別人,抱歉了。” 牛老師一時吃驚:“你結婚了?我們怎麽不知道!……那這是什麽糖?” 鬱久沒理她,腳步一晃就下樓去了。 這個點兒他平時要去後門抽煙的,但褲兜裏的鐵盒提醒著他昨天的事。 藺從安勸他少抽一點。 鬱久去了後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聽話地塞了顆糖在嘴裏。 濃鬱的橙子味兒,很好吃。 鬱久不知道什麽嘉雲,在小時家境還很好的時候,父母也沒怎麽給他買過糖。 小妹提著垃圾桶從後麵出來,見到鬱久也在,用一個甜甜的笑容打了個招呼。 鬱久心一軟,招呼她過來,往她嘴裏塞了顆糖。 小妹驚訝地在嘴裏倒騰了一會兒糖果,嚐出了滋味,眼睛都亮了。 “好吃嗎?”鬱久笑眯眯地問。 小妹猛地點頭。 小妹倒了垃圾,又上了二樓掃地。 牛老師心情正不好,逮著個好欺負的就開始罵起來。 “怎麽現在才來掃?再過半小時學生都該來了!都已經是個啞巴了,做事還不認真,就你這樣的全賴我們老板做慈善——” 小妹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掃地,但仔細看她的手就會發現,她很緊張,緊張得抓著掃帚柄的手指摁得發白。 牛老師罵了一會兒,突然眼尖地看見小妹的臉頰鼓起一塊兒。 她驚訝道:“是不是鬱久給你吃糖了?” 小妹一抖,好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牛老師:“……” 這個鬱久……這個鬱久!牛老師都要氣瘋了,一盒糖而已,藏著掖著,自己都跟他開口要了都不肯給,回頭塞給一個啞巴。 這不是在□□裸地打她的臉嗎! 鬱久不知道牛老師因為一盒糖,又對他恨意加深,他下午彈琴的時候有點犯困,還以為是戒煙才沒精神,中間又吃了幾顆糖。 但到了下午,感覺喉嚨堵得疼的時候,鬱久才意識到自己又著涼了。 他一換季就容易生病,每次一拖一個月,這些年都習慣了。好在沒有太過嚴重,最後也都自然而然的痊愈。 鬱久沒請假,老老實實地彈完自己的時間,也不多耽擱,換了衣服就走了。 上了車鬱久就開始打盹,車一直開到家都沒醒。小田左右為難,下了車給藺從安打電話。 藺從安今天工作結束得早,本來就準備回去了,聞言索性叫小田別吵醒人,等他回去。 半小時不到,藺從安就出現在鬱久身邊。他拉開車門的聲音也沒驚醒鬱久,藺從安皺眉,發現他臉有點紅,伸手一摸,燙手。 他當即把車門一關,自己去了另一邊:“小田,開去醫院,鬱久發燒了。” “啊?!老板娘病了?!”小田大驚失色:“不會吧,我接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還跟我打招呼對我噓寒問暖朝我笑……” “閉嘴。” 小田這次沒聽話,掙紮著又來了一句:“難道早就燒起來了?” 藺從安聞言冷了臉,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 昨天夜裏鬱久為了一根煙,在外麵折騰了半天,這天氣涼了,保不準的事。 鬱久在車子的顛簸裏,迷迷糊糊朝藺從安靠過去。紅撲撲的臉隔著一層襯衫,燙到藺從安的肩膀。 到了醫院,藺從安終於把人叫醒,鬱久還沒明白怎麽就到了醫院了。 這會兒燒發起來了,鬱久帶著鼻音跟藺先生解釋:“真沒事,我到了換季就生病,吃點藥就好了,一直這樣的。” 藺從安臉色更沉了,把人一路拽到裏麵,小田幫著掛號排隊,一通檢查折騰出來已經過了八點。 鬱久道:“你看,我說沒什麽事吧……” 藺從安給他摁著手肘內側抽血留下的針眼,啞聲道:“查過了才放心,不然萬一出了問題,後悔都來不及。” 鬱久淤青體質,隻是一個針眼而已,這會兒傷口周圍已經全青了,看著很嚇人。 藺從安給他放下袖子,眼不見心不煩,繼續訓道:“感冒事可小可大,不能不當回事,你知道世界上每天多少人死於小小的感冒嗎?” 鬱久呆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 藺從安沒跟他多說,因為醫生說溫度不高可以不打吊針,就拿了點藥帶著人回去。 小田把他們送到了家,自己下班了。沒有了單口相聲演員,兩人之間一片寂靜。 鬱久坐在沙發上,知道氣氛不好,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來緩解。藺從安卻沒有理他,徑直走到裏間去了。 鬱久有點失落,發了好一會兒呆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他本來以為,不麻煩藺先生是應該被第一位執行的事情,可到頭來還是麻煩他了。 感冒發燒是小事,但藺先生好像很在意,是發生過什麽事嗎? 藺先生會不會覺得他事多……想換一個結婚對象? 鬱久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舍不得奢侈的生活?也不是。 更多的,應該是舍不得藺先生對他的好吧。 即使他在別人口中無比恐怖,朝夕相處這麽久,鬱久半點都沒發現那些傳言的依據。 在他眼裏,藺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真不太想放手了,再給他五十萬都不想。第20章 鬱久呆呆地看著桌上被拆開的藥盒,眼淚都快下來了。 藺從安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端著粥鍋出來的時候,被垂頭喪氣的鬱久嚇了一跳。 “怎麽了?哪裏又難受嗎?” 鬱久驚訝地站起來:“藺……藺先生……你去哪兒了?” 藺從安放下鍋,皺眉道:“我不是說了嗎?阿姨做的晚飯你不能吃了,給你熱點粥。你沒聽見?” 看鬱久眼睛紅著,愣愣的,藺從安不由地放軟了點語氣:“你以為怎麽了?” “我以為……我以為你……”鬱久臉更紅了:“以為你覺得我煩,不想看見我了。” 藺從安無奈:“那我早把你轟出去了。行了,來吃點,粥是阿姨熬好的白粥,我加了點菜進去煮了一下,你嚐嚐看。” 自從倆人住一起,一直是阿姨做飯,鬱久做早餐。他還沒見過藺先生進廚房。 這會兒他心情好起來,興致勃勃地盛了一碗,是放了生菜碎和皮蛋碎的粥。 藺從安陪他吃,兩人同時舀了一勺塞進嘴裏。 鬱久下意識地看了藺從安一眼。 藺從安頓了頓,臉色不變地問他:“鹹淡怎麽樣?” 鬱久立刻回道:“挺好的,很好吃啊!藺先生覺得呢?” 藺從安好像放鬆了一點:“嗯,我也覺得。” 鬱久沒再說話,專心致誌地吃完,等到兩人分別回房後,他才端起水杯悄悄摸出去,連灌了三大杯水。 鹹,巨鹹,怎麽能這麽鹹!! 鬱久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倆吃的一樣的粥,為什麽藺從安全程沒反應?是他真不覺得鹹,還是死要麵子? 鬱久隻知道自己為了維護藺從安的麵子,已經盡力了,活受罪就是這樣的吧。 下次,一定不能讓藺先生下廚了…… 鬱久的病還是老樣子,感冒拖拖拉拉,過兩天低燒一下。 藺從安也沒別的好辦法,約了個私人醫生來看過,說他體質問題。多做有氧運動,補充微量元素,換季注意保暖——這些話簡直比廣大男同胞的“多喝熱水”還要敷衍。 但還能怎麽辦呢。 青音賽的攝製組來拍攝的那天,鬱久特地起了個大早,把自己的小揪揪紮得整整齊齊。 藺從安上班去了,攝製組工作人員進門的時候,一個個臉色都帶著夢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