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再比賽能比過專門學的人嗎!你也是,光縱著你兒子,要是我弟弟醒了,鐵定是不同意的!這麽大的人了,不好好想著工作掙錢,淨歪路子。” 鬱久忍不住側頭看了那邊一眼。 有個男生坐在靠牆的凳子上,雙手插兜,低著頭。 身形有一點點熟悉,名字也是…… 鬱久想不起來,多站了一會兒,對方卻在喋喋不休的教育中不耐煩地抬頭看了外麵一眼。 “鬱久!”他驚喜喊道。 鬱久聽到他的聲音,總算想起來了,眼睛彎彎地笑道:“蜘蛛俠!” 劉柯喬:“…………哈哈哈哈!” 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靠門的床位上靠坐著一個相貌普通的女人,眉眼間有幾分怯弱,笑起來卻很溫柔。 劉柯喬向鬱久介紹了他媽,鬱久乖乖地叫了阿姨好,腦袋後的小揪揪翹起來,劉阿姨喜歡得嘴都合不攏了。 病床邊坐著四個中年女人,一個特別瘦,另外仨特別胖,劉柯喬統一介紹:“這些是我爸那邊幾個不重要的親戚。” 不重要的親戚們:“………………”第29章 鬱久嗬嗬笑了兩聲,也沒有問好。 他講禮貌是一回事,但這些人的言論剛剛聽在耳朵裏實在刺耳,鬱久也不願意多說了。 劉柯喬是在初賽那天穿著蜘蛛俠裝彈土耳其進行曲的那個。 曲子選的很簡單,完成度卻很高,鬱久也很喜歡他當時彈的那個版本。 “這麽說你也進複賽了吧?”鬱久問道。 “對啊!你肯定也進了,你最後彈的e小調,彈太好了!我當時都餓懵了,硬是等到最後你彈完才走。還留在那兒的就我和大兄弟,大兄弟也誇你呢!”劉柯喬興奮。 鬱久臉紅紅地:“嘿嘿,你們也不錯啊!大兄弟進複賽沒有啊?” 劉柯喬道:“也進了,我們在觀眾席上沒事幹加了微信了!你要不要跟我也加一個?” 鬱久忙掏手機:“好啊好啊!” 他倆旁若無人的聊天,不重要的親戚之最瘦的那個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這個小同學,你也是彈鋼琴的嗎?” 鬱久睜著圓圓的眼睛,點頭。 “那你是專門學這個的嗎?畢業了嗎?幹什麽工作的啊?” 鬱久爽快回答:“不是,畢業了,在咖啡廳彈鋼琴。”說罷沒等對方問,直接交底:“工資多少對吧?稅前八千不帶獎金。” 他把劉柯喬的微信改了個備注——蜘蛛俠。 親戚其二:“那還不錯啊!五險一金交嗎?你這個算打工嗎?要是以後咖啡廳倒了怎麽辦?感覺還是不太靠譜啊!” 鬱久笑了笑:“沒關係,人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死了,工作再靠譜也沒用。” 親戚其二:“…………” 劉柯喬狂笑:“鬱久你太棒了哈哈哈!” 劉阿姨也跟著笑,整個人都鮮活了。 親戚們臉色難看,之前叨叨得最厲害的那個抱怨道:“小喬以前好好的,自從非要練什麽鋼琴,交的都是些什麽朋友?我看他是都被這些朋友給帶壞了……” 她指著鬱久對身邊的瘦子說:“你看他,男孩子還紮個辮子,像什麽樣子?這樣以後怎麽討老婆?” 劉柯喬不笑了。 他一直無視這些強行來探望的親戚們,任他們罵來罵去也不辯解。 但是她們罵自己是一回事,仗著血緣關係他忍了,但是罵他的朋友是怎麽回事? 鬱久多好一個人,憑什麽聽你們的罵? 他正要拍床而起,鬱久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幾位大嬸。”他還是笑眯眯的,好像不管聽到什麽都不生氣的樣子:“胡亂猜測不太好啊,我已經結婚啦。我對象不管我留什麽樣的頭發,都覺得我好看呢!” 親戚震驚:“你才多大,就結婚了?” 鬱久:“今年二十六,和小喬一樣大啊。我打工,彈鋼琴,比賽,不是活得好好的?就不勞各位操心了吧?” 看著親戚們被懟成了鵪鶉,劉柯喬心情大好,攬過鬱久去他媽媽的床頭聊起天來。 阿姨不由分說要給鬱久削蘋果,鬱久推辭兩聲推不掉,鬼使神差地等吃了。 “明天輪到大兄弟錄他的個人短片,他讓我去陪他,你去不去?”劉柯喬幫他媽媽兜著蘋果皮。 鬱久抱歉地說:“恐怕不行了,我還住院呢。” “什麽?!”劉柯喬差點把手裏的皮扯斷,這才注意到鬱久的左手手腕上,綁著跟他媽媽一樣的住院條,上麵寫著名字電話和科室。 鬱久趕緊補充:“沒什麽事!隻是肺炎,我感冒拖久了……家裏人讓我一直住到好,不然不讓我出院。” 鬱久身上穿的不是醫院的病號服,而是藺從安給他送來的衣服,說是穿著更舒服,看不出他生病很正常。 劉柯喬鬆了口氣:“那還好,難怪我感覺你說話聲音悶悶的,還以為你就是感冒了。不行,別耽擱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再來找你玩就是了!” 鬱久開心說好。 劉柯喬把人送到病房門口,臨走之前小聲說:“你知道嗎?我聽說第一個出場那個小胖子也進複賽了。” 鬱久瞪圓了眼睛:“怎麽可能?!” 劉柯喬:“誰知道呢,這裏頭有什麽彎彎繞繞我也不好說,但他那個一言難盡的水平真是……我和大兄弟都無語了。” 鬱久也無奈道:“我還以為隻有專業組會有這樣那樣的內部鬥爭呢……” 古典音樂,玩得層次高了,也非常講究師承。 你是誰的弟子,師父出自哪個學院,哪個派係,都有講究。 不過這一向是專業組的遊戲,水再深也深不到自己跟自己玩兒的業餘組這裏來。所以小胖子能進複賽的事情,還挺讓人驚訝的。 劉柯喬歎了口氣:“不好混啊……” 鬱久拍拍他:“沒關係,他也隻能到這兒了。畢竟複賽開始電視轉播,全國觀眾看著呢……” “倒也是!”劉柯喬一樂:“行了你快進去把,明天我再來找你玩兒!” 鬱久揮揮手,一轉頭就看見了哭喪著臉的田助理,手裏拎著一個大袋子。 “老板娘!我找了你好半天了!差點就要跟老板匯報了!” 鬱久抱歉地嗯嗯啊啊了一通,打開藺從安特地給他訂的高級豪華大便當,頗有食欲地吃了一大半。 飯後,護士來給他輸液的時候,藺從安進來了。 鬱久的兩隻手背慘不忍睹,就算換著紮還是會青腫。而且他還不能長時間插著留置針。隻要有東西紮在血管,他手就會越來越腫,隻能要輸液了再反複紮,一點辦法都沒有。 藺從安撕了個暖寶寶墊在鬱久手掌心,抓著他的手,看著護士將針一點點地戳進鬱久的皮肉裏。 他自己感到疼痛的時候,能反向得到更大的快感,但是看鬱久紮針的時候,心情隻能變差。 藺從安歎了口氣:“以後我每天看著你穿衣服。” 再來一次他真受不了了。 鬱久心虛,裝鵪鶉不說話。 藺從安還穿著風衣,等護士弄完離開,才起來脫了。 他把衣服往椅背上搭著,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好像有個快遞,放在傳達室了。今天門衛問我,我直接拿回家了,買了什麽?” 鬱久:“……”差點忘了!他的s|m初學者套裝!! “沒什麽!”他慌張道:“就是,就是一點譜子——” 藺從安沒懷疑:“重要嗎?要麽我給你帶過來……” “不用!!”鬱久驚道,都要破音了。 “……”藺從安轉身,狐疑地看了鬱久一眼,看得他心髒怦怦直跳。 “好,那我放你房間。” 鬱久總算鬆口氣,想著下次就算寄到店裏也不能寄到家了……不過好好奇啊!s|m套裝! 就在鬱久住院期間,進入複賽的選手們,終於分批次完成了他們個人介紹短片的拍攝。 大家陸陸續續也知道了別的批次都有哪些人,複賽名單逐漸完整。 盡管鬱久不愛八卦,也架不住劉柯喬有天賦,三天過後就把名單整理好了。 “除了小胖子,我們仨,還有六個人進了複賽。業餘組十個人,專業組三十,複賽還是分開比,到決賽才會匯和。”劉柯喬把打印的a4紙攤在鬱久病床上。 大兄弟也跟著劉柯喬來探病,伸著頭看資料:“專業組有好多人都好眼熟啊!” 他指著兩張紙說:“這倆就特別眼熟。名字也好像,是兄弟嗎?” 鬱久定睛一看,點點頭:“孟昌文孟昌武,名字確實眼熟……” 大兄弟大名叫鄭新,剃著平頭,長著一張大兄弟的臉,說話還帶點碴子味兒,自來熟十級。 鬱久盯著照片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來,這個孟昌武不是上次在商場叫他讓座的那個嗎?至於名字也很眼熟這件事……估計是小時候見過吧,畢竟孟昌文隻比他小一歲。 劉柯喬是愛八,但鄭新是真的有人脈,翻了一圈以後迅速把專業組的人分了幾個陣營。 “我沒記錯的話,這幾個是本地產,秋音出來的,跟著隋老教授的徒弟徒孫學的。這幾個是我們北邊的學校出來的,好幾個學院呢,搞了個聯盟好像……還有這邊這三個,是平城音樂學院的,其中這個姑娘我認識,跳級讀博了!” 鬱久聽得雲裏霧裏,為鄭新豎了個大拇指。 “……差不多了,還有一小半我也不認識的。” 劉柯喬抱拳:“兄弟牛逼,甘拜下風。” 鄭新也回敬道:“哪裏哪裏!” 盡管不一定有同台競技的機會,但三人還是低頭把敵人提前分析了一通。 分析到最後,鄭新感慨道:“牛人還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