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獎杯時她也哭了,對大家說,她沒拿到獎之前都很討厭鋼琴。但拿了獎就愛了。 底下有人驚訝,有人發笑。 鬱久有點明白她的感覺,如果努力長年得不到回報,人真的很難堅持。 但隻有堅持的人,才可能有觸碰獎杯的機會。 …… 十月三日,肖邦國際鋼琴大賽,正式賽開始。 正式輪分為三輪—— 第一輪,3號到7號,八十名選手淘汰一半。 第二輪,8號到12號,剩二十名選手。 第三輪,14號到16號,剩十名選手。 最後是決賽,18號到20號,十名選手爭奪冠軍。 全部比賽過程將會在油管和官網進行直播,國內也有直播網站購買了版權,全華國人民,隻要不嫌棄時差,可以全程觀看。 由於前期賽事漫長,每場演奏又是連彈25分鍾以上,《蜉蝣》特地做了觀賽特輯,把每個人的時間做成了索引。 其中人氣高熱度高的還進行了特別標紅。當然,華國人更是有特殊標記,每個人都被觀眾眼熟了一番。 青音賽剛剛結束,肖賽無縫銜接,直播網站流量激增,程序員們天天加班。 四天的比賽很快過去,結果出來時,無數人緊張地點開圖片。 法蒂亞諾,蘇西嚴,金成妍等人氣選手全都留著,而華國,隻剩下了四人。 分別是鬱久,呂揚,趙萌,還有一個叫梁非凡的男選手。 話題很快集中在了他們四人身上。 @我的頭呢:我靠我覺得xxx彈得超級好好吧?那個呂揚是怎麽回事?有錯音還進了?評委的頭呢? @碧海啊我的淚:呂揚怎麽了,軟綿綿的,還不如鬱久那麽小隻的有勁兒[doge] @王負劍:當初是誰!!!說我們久!!!!學曆最差!!!不配當全國第一的!!!站出來!!!讓我聽見啪啪啪的聲音!! @灰頭土臉地跪倒:嘻嘻嘻我當初看呂哥哥的麵相就知道他要進,我的看相技能又更精粹了。 @蚊子血:呂哥哥簡直彈到我的心裏去了,彈得不要太好。有些人是覺得自己比肖賽評委還厲害唄?人家錯兩個音都能進,不是更說明人家彈得好嗎? @阿偉活著:阿偉死了!!被鬱久帥死的!!總覺得跟兩年前比他長大了!! …… 因為比賽時呂揚錯音,加上鬱久本身的熱度,第一輪結束後,所有的討論點都在他倆身上。 但爭吵是暫時的,一夜過去,全微博隻剩下祝福。 畢竟隻剩下四個人了,他們要背著全華國的希望走下去。 鬱久敲了敲呂揚的房間門,有些擔心地問:“呂揚,你還好嗎?” 呂揚神色如常地來開門,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怎麽了?” 這是主辦方提供的酒店,距離音樂廳不遠,練習室也在那邊,酒店條件本身很普通。 “沒什麽,我就來……看看你。”鬱久說完自己都笑了,搞得這麽小心翼翼地,氣氛都不對了:“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微博。” 呂揚是空降在網友眼前的人,在這之前,華國微博用戶從沒見過他的名字。 得知他是免預選賽直接進決賽的強者,且又高又帥後,很多人對他無限期待。 可期待越高,反彈越重。 大家都彈奏正確時,音樂沒有標準答案。可如果你彈錯,就是硬性扣分。 很多網友揪著不放,昨天很是噴了他一通,也不知道呂揚會不會被嚇到。 而且鬱久也有點擔心他的手,因為自他比完賽後,晚上在酒店,鬱久看到他給手腕打了繃帶。 呂揚問道:“微博是什麽?我玩推特。” 鬱久:“……你沒看到就好!啊,我正要送鞠翰去機場,你要不要一起來?” “好啊。”他隨手扯了件薄風衣外套:“正好沒事,我現在也不能練琴了。” 鞠翰肖賽之旅先一步結束,他拖著行李箱站在機場大廳裏,看看鬱久又看看呂揚,由衷地說:“你們倆都特別棒。” 挨個擁抱後,鞠翰對呂揚說:“揚哥尤其是。你的夜曲太好聽了。” 呂揚彈錯的是練習曲,但夜曲完成得很完美。 就是這首夜曲,讓微博上有人陶醉,有人質疑輕飄飄。 但鬱久知道,那一點也不“輕”,那是一種控製力達到頂峰的表現,是極難的“柔”。 評委不是草包,能讓呂揚進,代表他們認可了呂揚的實力。 鬱久承認,單論夜曲,他永遠彈不到呂揚的境界。 也許是因為呂揚本身就是個溫柔的人。 送走鞠翰後,他倆隨便在附近找了家店吃午飯。 “第二輪,一定得有舞曲了。”鬱久問他:“你手還吃得消嗎?” “我盡力吧。”呂揚笑笑:“第一首e大調諧謔曲,第二首a大調華爾茲,最後是''英雄''。” 鬱久皺眉:“……英雄太費力了。” 降a大調波蘭舞曲-英雄。 肖邦所作的十六首波蘭舞曲中最為恢弘的一首。波瀾壯闊,洶湧澎湃。 它因為好聽而膾炙人口,是鬱久擅長的力量型曲子。 但呂揚可以嗎? “別小看我啊。”他眨眨眼,吃了一口端上來的意麵:“要是不行我還會選嗎?” 話是這麽說,鬱久還是說道:“放在最後彈還是挺累的,萬一用力過度,影響你下一場比賽怎麽辦?” 呂揚輕聲說:“或許沒有下一次了呢?” 藺從安兩天後終於來到了華沙。 鬱久接了他,一起進入音樂廳,等待呂揚比賽。 鬱久和趙萌因為首字母靠後,都是最後一天比,坐在觀眾席裏竟感到了緊張。 眼看呂揚走上台,風度翩翩地向評委和觀眾席鞠躬,鬱久小聲和藺從安說:“就是他……那個呂揚。很厲害的。” “嗯。”藺總公事公辦地應了一聲,麵上沒有半點關心。 鬱久知道他有點醋,嘿嘿笑了兩聲,沒有繼續誇。 趙萌今天的打扮十分誇張。 為了她的男神,她脖子上套了各種造型的十字架項鏈,懷抱一隻陶瓷觀音像,左手佛珠,右手菩提。 鬱久:“……你這樣竟然進了安檢?” 趙萌:“我解釋了,我說我是泛神論者,還給大叔拋了個媚眼,對方就讓我進了。” 鬱久能說什麽,隻能豎起大拇指。 比賽節奏很快,呂揚剛坐定,琴音響起。 前兩首完成得中規中矩,偶有亮點,從他臉上也看不出異樣,鬱久覺得他狀態還行。 華爾茲結束,停頓不過兩秒,英雄波蘭舞曲的開頭重重敲在琴鍵上! 觀眾和評委精神一振! 輝煌的旋律,在呂揚恰到好處的節奏處理中婉轉上揚,華麗熱烈,像絢爛綻開的花。 鬱久和趙萌都屏住了呼吸,腦中弦緊繃著。 進入到第二段時,左手低音響起,鬱久心裏咯噔一下:沉了。 英雄波蘭舞曲第二段,左手以極快的十六分音符模仿馬蹄聲,而右手則被比作嘹亮昂揚的號角。可呂揚的左手,力氣沒有跟上,音色不夠深。 第三段時,又是開頭的回旋,很好聽,可那股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攥住的氣,散了。 呂揚完成了演奏。 他的手微微顫抖,麵上卻絲毫不顯,鞠躬下台。 趙萌迷茫地拽了拽鬱久的衣袖:“好不好?久久,你覺得好不好?” “好。”鬱久說。 是很好的演奏,但也是遺憾的演奏。 鬱久趙萌和藺從安提前離席,鬱久左右張望了一下,對兩人說呂揚可能還在男更衣室。 “我去喊他,從安幫我拿一下包。”他把包遞給藺從安,自己輕車熟路地往前。 更衣室很大,一排排落地鏡間隔著置物架,鬱久推門進去時,呂揚正站在鏡子前,低頭看自己的手。 “呂揚。” “嗯?”他回頭時,那陣迷茫的表情瞬間不見,習慣性地笑笑說:“馬上就來了。” 鬱久猶豫片刻,說:“很可惜。” 呂揚頓了頓。 “我以為……但我沒能做到。” 重新給手打上繃帶後,呂揚背了個單肩包,和鬱久一起向他們走來。 趙萌哇地大哭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隻是忍不住。呂揚輕輕攬住趙萌,跟鬱久要了包紙巾,遞給趙萌擦臉。 “我愛人。”鬱久把藺從安介紹了一下,呂揚伸出另一隻手和藺從安握了握:“久仰了藺總,他倆經常討論你。” “沒有!”趙萌急急地抬頭,聲音裏還帶著哽咽:“我什麽時候背後議論藺總了,這樣說萬一藺總討厭我怎麽辦——” 三人:“…………” 顏控真的不分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