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紛飛,柳絮漫天打轉。


    蘇州城內是一片爛漫春景,處處綠蔭紅浪;城中心茶肆酒樓林立,遠看近看皆是一幅繁華美景。


    而,繁華之地更是以城東為首。


    時值晌午,城東西門府傳來細微的爭吵聲。


    「毋缺,你不再好生考慮了嗎?念兒她......」


    「世伯,你別再說了。」男子淡漠打斷老者的話語,快步走出大廳,停在大門前,回頭睇著老者。「世伯,婚姻大事非兒戲,我對念兒隻有兄妹之情,要怎麽結為連理?」


    「可是,你年歲不小,也該成家了,咱們兩家比鄰而居數十年,我與你爹也算是至交,若是能夠結婚親家,相信你爹在天之靈也會覺得安慰。」西門靖毫不死心地追著他跑。


    男子不耐地攏起濃眉,黑眸直睇著眼前有著斑白發鬢的老者。「世伯,我向來我行我素,我爹也向來不幹涉我,我相信,不管我要與誰成親,他在天之靈都應該會感到極為安慰。」


    事實上,他要是肯娶妻,他爹說不定會開心地入夢同他祝賀呢。


    「......還是你嫌棄念兒從小身子不好,無法為你持家理業?」


    「世伯啊......」


    「放心吧,念兒說了,隻要你肯迎娶她,就算你要再納妾,她可是一點意見都不敢有的,就算你要......」


    「世伯,我可沒興致再多找幾個女人來叨擾我。」男子沒好氣地打斷他。「我從沒嫌棄過念兒的身子不好,要不就不會放任她在我的眼前打轉,更不會定時要藥材行裏的大夫定時過府診治,定時送上養生藥材過來。」


    「毋缺,世伯自然知道你對念兒的的一片心意,既是如此,你和念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是現下結成連理,豈不是美事一樁?」


    樓毋缺聞言,細長的美眸微微瞇起,淌露不悅。


    「世伯,並不是青梅竹馬便得要結成連理的。」話落,他作了揖。「世伯,我已至此,你就別再說了,大木,咱們走。」


    不等西門靖再勸說,男子領著身後的隨侍走出大門。


    「毋缺......」


    走到外頭大街,隨侍大木不由回頭睇了一眼西門靖。


    「爺,西門老爺看起來真有些古怪。」


    「八成是念兒近日的身子更加薄弱,教他擔憂吧。」他漫不經心地道。「呿,念兒的身子幾時好過了?不都是那一付病懨懨的模樣?」


    前幾日,藥材行的大夫同他提起過,念兒的身子自前陣子染上風寒之後便一直不見起色,甚至更加重了幾分,就連要獨自起身都困難......算了算,念兒也已及笄多年,也莫怪西門老爺慌了。


    念兒及笄的那一年,有個不知道打哪來的江湖術士上了西門府,說什麽念兒絕對活不過二十年華,注定死在逢九大限上頭......掂了掂,念兒今年也該十九了。


    可她瞧起來,比一個甫及笄的丫頭還要瘦弱,渾身上下皆不長肉,麵黃肌瘦的病態,誰家的公子敢上門提親?


    也無怪西門老爺子會找上他,畢竟放眼蘇州,就屬他和念兒有幾分情份在。


    那丫頭八成是想出嫁想瘋了,才會要他爹找他談這門親事......真以為江湖術士三兩句話便要斷定她的一生?


    她也未免太不爭氣了?


    「可,我瞧西門老爺這一回彷若真是亂了......」大木依舊回著頭睇著頹坐在門坎上的西門靖。


    「不管他,他會知難而退的。」他淡道。


    又不是頭一遭了,這戲法每年總要上演一回的......


    沿著牆而走,正欲轉進位於西門府旁的樓府,側眼睇向西門府的大門再回頭,卻突地瞥見一條豔紅的手絹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掉落在他的手中。


    他抬手一瞧,那是一條頗為精致的鑲金絲紅絹,手絹角落繡著一頭極為特別的祥獸......怪了,這是哪兒的繡法,為何他未曾見過,可卻又覺得似曾相識?


    難不成是大內的織品?


    樓府一手掌握了江南一帶的藥材和絲織品,更是包半了每年上貢的精品,可這繡工和織法,他怎麽看也不像是出自於江南......這是哪來的手絹?


    「爺,你在瞧什麽?」


    大木在旁輕喚著,教他不由回神,睇著四周,頓覺這條街上除了他和大木別無他人......


    怪了,這手絹打哪掉的?


    心裏盡管疑惑,卻仍是將手絹收進懷裏。「沒事。」


    手絹極為精致,趕明兒個送到織房,給師傅們稍稍評估,若是可以,倒是可以采用這一派新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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